义安公主便只瞅着容谦笑,不帮他解围。
自容妍出嫁,想要与容家联姻的中老年妇女们便将热切的目光瞄准了容谦,但有来公主府做客的,每每碰上容谦,便有大把赞美砸过去,还有热情点的便跟楚夫人摸摸捏捏容秀一般,将容谦也拉过去摸几把。
他这个年纪,也算个半大小子,正是尴尬的年纪,说孩子不是孩子,说少年也算不得少年,却又不愿意让人拿他当小孩子来对待,颇反感被人摸捏,便生生做出老成持重的姿态来,以杜绝中年妇女伸过来的手。
好歹楚夫人没有伸手,只是夸奖两句,他还受得住,只一本正经道:“多谢楚伯母夸奖!”惹的义安公主直笑。
楚夫人也笑,只觉容家小郎真有趣,明明是个孩子,偏偏行事这么稳定端方,反差太大,更招人爱。
到了主院下了车,容妍早得着信儿,从自己院子里过来了。但楚夫人不让她迎出去,她便只在主院门口等着。容秀看到她便要直接往她身上扑,直慌的楚夫人与义安公主都拦:“你阿姐现在有了小宝宝,不能抱你。”
容秀歪歪头,从上到下将容妍打量一番,有几分遗憾的下了结论:“原来大人也会撒谎的,阿姐哪里有小宝宝了我怎么没瞧见?”
她上次跟着义安公主去宫里,瞧见皇后娘娘挺着肚子,便好奇问,义安公主告诉她的,娘娘有了小宝宝。是以她倒还记得,肚子鼓鼓不是吃胖了,而是有了小宝宝了。
阿姐肚子明明扁扁的。
义安公主与楚夫人禁不住相视而笑。
“小笨蛋,只知道吃!”容谦小声嘀咕,又上前去问候容妍:“阿姐可好?”瞧着气色还行,若是气色差就不排除在楚家过的不太愉快这种情况。目测还胖了一圈。
容秀扁了扁嘴,朝义安公主做出个要哭的姿势,义安公主忙从楚夫人怀里接过来轻拍了两下:“你阿兄逗你玩儿呢。”她这才开怀。
容秀见到家人,心中亦是高兴的。摸摸容谦的手,“阿弟穿的有点儿少,别着凉了。”又与母妹说话,跟着楚夫人将家里人请进了房里去。跟着的丫环婆子将马车里装着的补品全都拿了出来,送到楚夫人房里去。
“我倒是知道你们将军府也有好东西,也不差这些补品,可是我这当娘的心总归是要尽一尽的,让亲家母见笑了。”
楚夫人表示体谅:“我要是生个闺女嫁到婆家去,听说要当外婆了,恐怕也会收拾一堆补品送过去。哪里就缺那点东西了不过是当娘的心不饶人罢了。”她吩咐杜嬷嬷:“将公主送来的补品都送到少夫人了房里去,让大夫瞧过看怎么吃最好,再拿出来吃吧。”
她既发了话,跟着义安公主的婆子便将给楚夫人的礼品与给容妍的分开来,将容妍那份儿给送到了她院子里去了。
楚夫人到底体贴,坐着寒喧了一会儿,各送了容谦与容秀兄妹俩见面礼之后,便道:“国公爷今日也来了,我还要去厨房亲自瞧瞧菜色,不如阿妍带公主去自己房里坐坐,你也坐了一阵子了,回房歪一会儿,待开席了我再让人来请公主?”她这是找个借口,让义安公主去自己闺女房里瞧一瞧好放心,再腾出来让她们母女说会儿贴心话。
义安公主领了她这份情:“自阿妍嫁过来,我还没到过她院子里瞧过呢,今儿便去瞧上一瞧,亲家母还请自便。”
母女俩携手走了,容秀自有奶娘抱着,容谦原本应该去前院的,不过他也很想去容妍院子里瞧瞧,便跟着去了。
容妍住的院子比之主院略小一点点,其实也算不小了,便是将来有了孩子在院子里搭个秋千什么的,让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也跑的开。
五间的上房供他们夫妻俩生活起居,两侧又有耳房,一侧做容妍装贵重嫁妆的小库房,大件的东西直接封存到大库房里去了,由楚夫人做主,直接留了两间库房给她,装她大件的陪嫁,钥匙就在她手里。另外一间耳房是给贴身丫环值夜用的。
楚君钺与容妍都不喜欢房里有丫环值夜,上夜的丫环便直接睡在了耳房里,正房有什么动静唤个人倒也听得见。
南面还有一排倒座房,这才是正经下人们住的地方。
至于房里的摆设,有一大半是容妍的嫁妆,一小部分是楚三郎的私藏,义安公主看了一圈,倒觉十分满意。又摸了摸她的床铺,只觉铺的厚实,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又悄声问了些楚府的生活习惯,更为满意。国公府后院清静,她便盼着容妍后院也清静。总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自来过一趟之后,她才完全放下心来。
况瞧着容妍与楚夫人相处,神色自然亲近,并无半天不对之处,这便是福气了。
“我儿自小受苦,总算是个有后福的,阿娘真正放心了。只盼你这胎生个小郎来,再多多的生几胎,就更好了。”
容妍哭笑不得:“阿娘你当我是母猪啊?!”
“说什么呢?怀着身子的人,也不怕让孩子听到?”
容谦正在正房书架前看着,听得这话悄悄抿嘴一笑,倒是容秀闹着要吃这吃那,周嬷嬷便亲自带了点心来让她挑。
义安公主便谢她:“奶娘这把年纪,还要过府来帮我操心,都是我的不是,倒累奶娘不得安度晚年。”
周嬷嬷年纪也确实大了,却笑的很是开怀:“公主这是说什么话?但凡能替公主操点心的,我乐意的很,更何况还能看着小郎君出世呢。”
她自己一生无儿无女,疼萧怡如女,看着容妍成亲生子,极为开心,这几日进进出出,但凡容妍吃的用的,无不经心。
一时前面开席,倒也无甚大的讲究,两家人坐到了一处,欢欢喜喜吃酒,唯容妍与容秀喝的是糖水,其余义安公主与楚夫人喝的是果酒,容谦也跟着大人们喝了点醇酒,一时小脸酡红,瞧来格外俊秀,引的楚夫人直叹:“不怪已经有不少人家瞄上了容小郎,想与公主做亲呢。”
都在一个圈子里,大家议论起来,言三语四,不免有意动者,谁都不是闷在家里不出门的。
容绍见得女儿气色红润,遂放下心来,他是阿父,不便多说什么,便与楚将军多喝了几杯,从楚家前厅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了几分踉跄,楚将军亦然。
☆、141 致歉
一直以来;容妍回京之后;都在找人调查一件事情;那就是姜家的产业。除了田地房屋这些不动产;最容易产生动荡的便是收益可观的铺面。
说起来义安公主替她陪嫁的这些人也算靠谱;她在宅子里窝了一个多月;这些人便在姜家各处的铺子附近大肆筹备开新店,摆出与姜家打擂台的架势来——这擂台没开张之前倒是真打,后来便因事而改;倒也相安无事了。
起因还是沈嘉元。
市井之间;自容国公一家之事被传开之后,慧福郡主在市井间长大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沈嘉元起先还真没把慧福郡主与林碧落联系在一起。后来传言越来越夸张;他心中也着实诧异,这才派人打探,还未打探清楚,便在自家新开的酒楼里碰上了林碧落——也就是传说中的慧福郡主。
真相一探即知。
他忽想起对林碧落极好的义成郡主。
那是她的亲姨母,见到了流落市井间的亲外甥女儿,自然怜爱有加。
还有什么不能解释的呢?
在去找姜俊弘的路上,沈嘉元就已经将此事从头至尾梳理清楚了。别过姜俊弘,他回到家之后,便去书房去寻沈唯一。沈唯一这些年将手中大半事情交给了沈嘉元来打理,倒是宠爱的小儿子倒不用辛苦劳碌,白日出门去学堂念书,晚上回来在家胡闹,房里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沈唯一也不指望庶子能挑起担子了,实在是嫡子太过能干,将里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从不曾见过他这般慌乱的样子,猛然间闯进书房来,一头跪倒:“阿爹,家中将有大祸!”
皇商说的好听些是宫中供奉,这可是一块金字招牌,方便沈家在市井间行商,又可攀附权贵。但是说到底,与宫中交好的也只是一帮掌事太监而已,再为一些官员家中供些货物,这关系却不牢靠。
如今他们得罪的,却是容国公的长女,且是死结,原本还有和解的希望,可是经过这十年时间,却再无和解的可能。
沈唯一听得沈嘉元所说,顿时面如土色:“你是说慧福郡主根本不知道此事是谁做的?误会是姜家小郎所做?”
沈嘉元恨不得以头抢地:“舅家已经为此焦头烂额了,阿爹,咱们……却不能让舅家背这口黑锅!”他当初的隐瞒却不包括将娘舅家也拖下水。
沈唯一的想法却与沈嘉元的不同。
“当初林家无权无势,便是咱们上门去求得原谅,哪怕不原谅,只要补偿过了金银,又是小儿无心之失,连官老爷也不能判人死罪,恰是时机正好。如今倒好,瞒着瞒着倒让林家翻身,以后……以后……”沈唯一想想沈家数代皇商,苦心经营,只觉祖宗基业要被毁于一朝,顿时心痛不已,仿佛是黑暗之中瞧见了最后一丝光明,他满含期望的与沈嘉元分析利弊。
“阿元你想,就算是姜家被慧福郡主给打垮了,有咱们家相助,自然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可若是咱们家被打垮,以后便再无出头之日,就算是姜家也没办法让咱们家东山再起!不如……不如你去求一求阿弘,让他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别告诉你舅舅?等度过眼前的关卡再说?损失了多少金银,阿爹数倍补偿,只千万别把咱们家皇商的帽子给摘下来!”
世人都会权衡利弊,以前沈唯一能想着上门陪礼道歉,那是他吃准了林家根本威胁不了沈家的利益与地位,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容国公与义安公主,他们又与当今圣上交情极深,听说是同甘共苦过的嫡系心腹,还有什么事不能成的呢?
只要慧福郡主往宫里求一句话,他们家皇商的帽子铁定被捋下来!
沈家铺子里上千伙计,跟着沈家吃饭的多少人家得失去依榜
连带着,沈家也许会整个的败落下来,并且只要容国公在朝一日,今上当政一日,慧福郡主就有法子不让沈家去竞争皇商一角。
前面路途黑压压毫无光明之处。
“阿爹!”沈嘉元头一次瞪着沈唯一,很想问一句:难道你是老糊涂了吗?
以前显示一家之主的公正与决断,不过是因着对方弱小。但是因为对方强大起来,便准备嫁祸给他亲亲的舅家……他怎么觉得自家阿爹好陌生呢?
“阿元,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一说,这事儿你千万别让你阿娘知道了!”沈唯一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完全的解决办法。
私心里,他是想保住庶生子的,也想保住沈家的产业,在这两者都不会遭受到损害的时候,他不介意向林家登门致歉,但前提是不会损害沈家的利益。
沈嘉玉被叫到了书房。
他自负家中万贯家财,便是睡着吃也能吃到下辈子去,又不用他自己辛苦打理,便专营享乐,倒是结交了一班狐朋狗友,过的颇为开怀。一听说十年前的事儿又被人翻了出来,当即跳脚:“那个人……都死的成一把枯骨了,怎的还有人来寻此事啊?我当年……我当年也受过教训了啊,阿爹还将我在家中关了半年呢,怎的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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