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正常的生活习惯是晚饭全家坐在一处用。但今日楚夫人破例吩咐,丫环领命下去,连好不容易从孙子手里将抢救胡子的楚老将军好不容易哄的楚小郎松开了手,却已经被扯断了好几根胡子,还要在百忙之中分神来瞧:“这是怎么说的?”
他还当楚夫人对儿媳妇带着儿子在娘家多住了几日有了意见,忍不住要开导她:“他们年轻夫妻回娘家住几日也没什么的,反正家中事情都是你在处理,这又是何苦呢?”
却不想惹来楚夫人一个白眼:“你懂什么?!好好陪你的孙子吧!”我就快有孙女儿了呢!
楚夫人心里美滋滋的。
楚三郎与容妍回房沐浴外加一场激烈酣战,接到婆婆的体贴之意,她还在被窝里钻着呢,全身酸软便爬起来的力气也无。
传话的仆妇也是跟着楚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被楚君钺挡在卧房门口,容妍虽然在夫妻之事上比较热情,但极为介意丫环仆妇们的眼神,成亲这么久,楚君钺便自觉养成了每每行事,必要将仆从遣开的习惯。
自有红缨与流苏接过仆妇提着的食盒,楚君钺打发了那婆子,转头进房来邀功,被容妍在腰间嫩肉上拧了好几下:“这事定然是让婆婆知道了,不然何至于不让咱们到前面去用饭?”她只觉面上烧的慌。
楚三郎腆着脸凑上前去亲她,“咱们这是做正事,阿娘是巴不得咱们生个小闺女出来呢。肚子也不饿,不如再做点正事吧?”他说着已经就手解衣,几下扒光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容妍方才就已经力竭,早向他求过饶了,此刻哪得力气再战?使尽了全力想将他从床上推下去,奈何他身姿伟健,又是武人,力气大的惊人,非是容妍能憾动的,推他之时双手在他胸前滑过,倒好似撩拨。
厅里红缨等丫环原本准备摆饭,但听得房里动静,俱都脸儿红透,立刻提着食盒出去,又小心掩好了门。
这些事情她们俱都是做惯了的,素知两位主子的习性,只留一人在院里候着主子用水用饭,其余皆房去了。
只等晚上楚小郎肚子饿了,回房来吃奶,容妍才沐浴罢了,倚在被垛上被楚君钺给喂了碗清粥。
她耍赖自己手脚无力,楚三郎吃的餍足,便心甘情愿包揽了沐浴喂食等琐事。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大早楚君钺便出门上班,家中又只剩下楚夫人与容妍,以及楚小郎留守。
她一大早抱着楚小郎前去请安,楚夫人便留她们母子吃过了早饭,家中不断有婆子媳妇前来禀事,容妍这才抱着孩子告退。
虽则腰酸背痛,但她那里也有事情要处理,孩子便给奶娘与周嬷嬷看着,自己只带了红缨流苏出门。又虑着自己出门,怎么也要去婆母面前回禀一声,临出门之时特意到楚夫人院里说了一声,楚夫人便吩咐杜嬷嬷:“去让乳母带着小郎过来这里玩,我也没多少事儿了。”倒不是不放心周嬷嬷,而是她还是喜欢孙子在自己身边陪着。
楚夫人比起小门小户的婆婆来,倒是开明许多。也知容妍陪嫁的铺子田产比较多,她身上又肩着北狄与大梁互贸之事,虽然没有官职,可有时候两方有了无法沟通之事,还总是喜欢跑到将军府来找她主持公道,还要时不时进宫去。旁的命妇进宫,多是向太皇与皇后妃嫔请安,她们家的这一位——不走寻常路,进宫是与圣上聊天的。
这一点,楚夫人倒是格外喜欢。
楚家数代不掺和后宫内斗,只为大梁守护东南疆域,如今圣上还很年轻,将来也许会生下许多皇子来,后宫之事错综繁杂,稍有不慎便会给家中引来祸患,与圣上聊天既能刷新好感度,又不会掺和进后宫内斗里,正是一举两得。
“你往后若是出门,只管将小郎送到我这里来。她们虽然看着他,难道还能细心得过我不成?”
容妍陪笑:“阿娘这是说哪里话?媳妇只是觉得阿娘尚有许多家务事要处理,我若再将小郎送来给阿娘看着,恐累着了阿娘。”
楚夫人笑睨她一眼:“就算你跟三郎生十个八个,我也累不着,你只管生就好!”
容妍联系昨晚之事,顿时红透了脸,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倒引的杜嬷嬷与楚夫人大乐。
“这孩子,旁的地方瞧着倒也大方,怎么被打趣几句就臊成了这样?”
杜嬷嬷俯耳小声将他们房里不让丫环婆子值夜之事讲明,楚夫人忍不住感叹:“三郎那么个傻小子,没成想成亲之后,倒是体贴许多。”还知道顾忌媳妇儿的心情,不让丫环婆子在房里侍候,值夜。
主仆二人正说笑,周嬷嬷带着乳母抱着小郎过来了,楚夫人哪还有心情理事,将剩下的管事媳妇子们全都打发了,开心的抱过楚小郎来,先亲了一口,见这小家伙脑袋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找什么,问了好几声:“小乖乖这是在找什么啊?”
“小郎莫不是在找老爷?”杜嬷嬷大胆猜测。
奇怪的是,楚小郎听到“老爷”二字,竟然不找了,在楚夫人怀里咿咿呀呀,笑了起来。楚夫人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一指:“那死老头,有什么好找的?!阿婆不好吗?!”真是有几分嫉妒这祖孙俩的亲密度了。
☆、157 主意
容妍今日出门;却是虞世兰邓九娘王益梅相约;生子之后的姐妹们之间第一次小聚;顺便进入腊月之前将这一年里将分店的分红给她。前些日子她还未回娘家之时便已经接到了贴子;才将日子定在了今日。
她如今生完了孩子;整个人并不见丰腴;反因为要带孩子,又清瘦了几分。
虞世兰掐着她的胳膊嫌弃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这是楚三郎虐待你了?怎的越来越瘦了?”
邓九娘王益梅皆有此意。
“难道是楚家日子不好过?”
容妍往虞家半闲堂的椅子里一坐;整个人都跟没骨头似的;靠到了椅背上,这才叹气:“楚三郎倒是没虐待我;是楚三郎他儿子虐待我了!这小混蛋精力无限;生下他之后真是累死我了。”
众人是知道她自己亲自哺乳的,原来都劝过她,让乳母来喂养即可,不过容妍拿出谁喂了孩子跟谁亲,且又利于母体一事来,才堵住了一众姐妹的嘴。不过三人并不见得是同意了她的观点,背着她都要叹息几声:“这丫头当初穷家小户的过惯了,如今虽然富贵了,却也不太习惯让乳母带孩子。”
她们自小耳濡目染,多是大家勋贵女子的作派,生下孩子来多是乳母喂养,有关孩子的琐碎小事一应俱是丫环婆子在打理,哪里轮得到自己亲自动手?
当阿娘的只需要在闲暇时逗一逗孩子,稍大点教些礼仪孝道,自有先生开蒙教养。小郎的功课多得阿父督促,姐儿的德言容功也自有女先生负责,当阿娘的只需要负责把握孩子人生的大方向即可,哪里用得着事事操心?
容妍这种养法,却是小门小户里的教子方法了。
不过每每想到她的成长环境,三人也唯有背地里叹息一声,暗叹容妍苦尽甘来而已。
却不知容妍倒并不曾以草根人民的生活方式而知耻,依旧生活的兴致勃勃的。又见到面前推过来三摞帐本子,以及三沓银票,便露出不好意思来:“其实……我当初是想着给自己赚一点银子,以后也好接济阿爹阿娘,如今却是不必了。三位姐姐不如收回去?我就是当初出了个主意,此后什么事儿也没有,已经拿过好几年的分红了,不好意思再拿下去了。”
虞世兰先就拿起自己那一沓银票来,扯下腰间荷包塞进去,转手就给了红缨:“给你家主子收起来。”红缨为难的看着容妍,见推拒不过,这才帮她收下了。邓九娘王益梅如法泡制,她尴尬捧脸:“今日倒不似姐妹小聚,倒好似我上门收帐来了。”
被虞世兰在脑门上敲了一记:“我这是怕你关在家里被关傻了,阿姐我捎信叫你出来放风,还不感激我好心好意?!”
容妍装模作样向她作揖:“多谢阿姐还记着我!”
又与王益梅邓九娘小酌一番,只因店里来的全是女客,存的便全是果子酒,大家又随意闲谈。王益梅倒是想起上次容妍所想,倒很关心林碧月家的后续发展,问起此事她最后如何处理了。
容妍便将自己如何赚得庄士达庶长子以及大着肚子的小妾回庄,如今也不知庄士达如何待林碧月,她预备着过得十天半个月,遣了周嬷嬷去送点心,顺点探探林碧月的口风。
旁人她不是信不过,而是与林碧月不熟。
若是接头人换成周嬷嬷,想来林碧月更容易敞开心扉,将实情告之。
——庄秀才大约恨死她了罢?!
王益梅所有的建议皆是旁人的经验传授,虞世兰自小最恨庶弟庶妹们,听得这处理的法子,还没说什么,只道庶长子与大着肚子的小妾不在眼前,庄氏母子不敢欺负林碧月的话,她心中倒是快意许多。唯邓九娘以夫为天,最是恭顺,连道不妥。
“若那秀才若是暗中怀恨在心,恐怕也不会对林家二姐儿真心相对,这后半辈子……”
虞世兰是个快嘴的,当即拍桌下了结论:“万一林二姐儿生不出嫡子来,还不如和离呢。”
不过这话实在不符合主流社会的思想,若非万不得已,时人是不愿意和离的。哪怕权爵人家,夫妇面和心不和,也只有将庶子抱到跟前去养的,没有非要和离的。
王益梅也算是个离经叛道的,听得这话也是点头。唯邓九娘不同意和离。
“和离了林二姐回娘家,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还有三个闺女呢。”
林碧月还不同于她们几人,各个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哪怕回娘家了,靠着嫁妆也能过的滋润。
容妍懒懒朝后一靠:“说到底只是因为要靠着旁人过活,她大约才不肯和离的吧?”从进了庄家门之后,她就没看出来林碧月对庄士达还有什么依恋之色。而她从最开始做这事,虽然是一个决定,却是走一路看三步,早有后手留着。
“我最近倒是想做个什么事儿,好把二姐接出来,让她也有事情好做,有银子好收,大不了把孩子也带出来,说不定心里宽一宽,她就舍得离开庄家了呢。”
其余三人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林碧月身上。说到底她们与林碧月非亲非故,若非容妍的关系,林碧月一介小小商户女的婚姻幸福不幸福,哪里用得着占用她们的闲暇时间来讨论?
“阿妹你想做什么?听说你手头还卖着北狄一些商户的好东西呢,不如改日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容家与其余三家当初在北狄建立的商队如今还在路上,为大梁与其余周边诸国的经济繁荣贡献力量,因此容妍的铺子里还真有些好货,她如今也算是个富婆了。
“阿姐,你到底是想去看看呢,还是想打劫去呢?如果打劫的话,我要提早通知掌柜的,早点将好东西收起来!”
“出息!”虞世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你手里如今也不紧吧,怎的这般小气?”
容妍变戏法一般掏出三个荷包,每人面前推过去一个,三人打开荷包,见里面各有五六颗宝石,无论颜色质地皆是上上之选。容妍往虞世兰身上蹭:“阿姐还敢说我小气不?再说这东西就不给你了,单给九娘与阿梅。”
众人推拒一番,又听得容妍道:“这些是前些日子阿木尔送来的,店里的货我还没去看过,这个却是送来让我镶首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