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觉得足够将铺面翻修成二层小楼了,这才准备找人动工。
何氏与林碧落首次就此事讨论过之后,见小闺女主意已定,也知道要将家业交到楠哥儿手上还得好几年,中间这段时间无论如何都得小闺女掌管,她若掌的好,家业兴隆,若是不好,顶多再开回原来的蜜饯果子铺,于家中也没什么损失,便由她去了。
唯独林碧月对林碧落张口便要开酒楼之事不太赞成。不过如今她已经许嫁,庄家也在年后来请期,好日子便定在了六月初六,除了专心绣嫁妆,娘家的事情何氏也觉得她没必要插手太多。
倒是桑家瓦子里的戏演了足有半个月之后,庄秀才亲自上门了,提着四色点心,据说是给岳母及姨妹压惊。林家人才知道,原来这出戏竟然已经火的不止封丘门大街这一片了,连马行街都火了。
林碧落对自己无意出名却不小心出名这件事情,已经能够以正常情绪对待了——在接待了一大波围观同窗之后。
在民女斗权贵的折子戏唱到第五出,民女眼看要情归小将军的时候,那班同窗商量好了不请自来,不但瞒着林楠,连邬柏也被瞒下了,来到林家的时候快赶上午饭了,何氏见得林楠这么多同窗前来,全家女眷外带丫环迎儿全都忙活了起来,做了丰盛的一桌菜款待这帮少年郎。
席间面对同窗们堪比八百瓦灯泡的好奇目光,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林碧落愣是抗住了巨大的压力,没将米饭喂到鼻孔里,扒完了一碗米饭,也算是从容有度了。
自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镇定功夫又上升了一个阶梯,再碰上未来姐夫前来慰问夸奖兼参观,她已经能够平静以对了。
庄秀才初次上门来林家拜访,便是在林碧落当了折子戏里的原型一段时日之后。
未婚夫婿前来,林碧月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好菜,待得上了桌,庄秀才文绉绉拽了一段话来夸奖林碧落,夸了半天林碧落也没明白他的重点在哪里。全家满打满算就林楠一个知识分子,林碧落将自己算为半个文盲,何氏与林碧月更是全文盲,庄秀才看着这一桌子不能领会他夸赞妙法的岳家,顿时产生一种曲高和寡的感觉,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
他往日在外应酬,总有人夸他词藻华丽,或者工于诗词,哪怕寻常一句点评,旁人也能听出趣味来,如今与岳家家宴,便觉出无味来。
娶妻娶贤,到底家中妻子只要能够操劳家务,侍奉老母,绵延子嗣就好,指望着红袖添香夜伴读,温柔小意花解语,那是姬妾的差使。
庄秀才想到这一点,便觉得自己对未来妻子的标准应该适当放低,更何况听说林家最近发了好大一笔横财,十倍之利应该不少,想到这一点,他对着席上岳家众人的目光,便宽容许多。
庄秀才夸奖完了姨妹,又灌了一肚子酒水,达成了此次来岳家的任务。临别之时,还不忘与未婚妻联络感情,送她一瞥温存的眼神,自觉在岳家人心中,他的好女婿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迎头与十二郎撞上,十二郎还未见过这位林家未来的二女婿,见他喷着酒气,连走路都软踏踏带着酸书生的志得意满,嘴里兀自神叨叨念着诗,进了内院之后还一脸好笑:“方才回来,我还碰见个书生,走路还吟诗,怪酸文假醋的。”
练武的自来瞧不上读书人的之乎者也,读书人对练武之人也向来有鄙薄之意,认为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惜十二郎笑的是林碧月的未婚夫婿,她正在收拾桌子,“哒”的一声将手里的碟子重重砸到了桌上,甩手走了。
——这个家不但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便是家中随便插进来个人,连她的夫婿也敢嘲笑,真是让人受不了!
林碧落窝了一肚子火回房,迎儿接着收拾,何氏尴尬的看着十二郎,唯有林碧落踮脚在他大脑袋是狠拍了一掌:“祸胎!惹祸了吧?以后看到书生还不绕道走,你懂什么呀?”
十二郎据理力争:“我怎么不懂了?我识得字,会打算盘,做得了帐,不但做伙计,做掌柜都屈才了,还会功夫……会的太多了好不好?”争完了才想起什么:“方才的书生……”难道是从林家门里出去的?
“啊他就是二娘子的夫婿?”
“呆头,才知道!”林碧落气恨不已:“还当你有多聪明有眼力见儿呢?!”
事实证明,十二郎除了眼神儿不好之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他请的泥瓦班子清一色精神抖擞的少年郎君,各个身形壮硕,瞧着训练有素,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将林家铺子给拆了,破坏力巨显。班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紫红脸膛,说是姓年,等这帮少年郎们将林家铺子拆了之后才走马上任。
年班头不但带着提茶的僮儿,还带着个书生模样夹着图纸的年轻人,据说是专搞楼房设计的。连设计师都自带,专业素养之高,连林碧落也咋舌,悄悄将十二郎拉到一边嘀咕:“他们的收费……不会也奇高吧?”
穷人家的孩子,既想买到好货,又想物超所值。林碧落当家几年,这都成了毛病了。
这么专业的建筑队,一看便收费不菲,她为自己家的荷包考虑,十二郎的消费观肯定没定型,指望他替自己精打细算,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问问清楚。
别楼房建到一半,银子没了,成了烂尾楼就麻烦了。
☆、第53章落成
“二百两;”林碧落几乎失声;到底是她有钱了,还是这个价格太物美价廉了;“不会……还包料吧;”她的预算是两千两以内将整栋楼盖起来。
但转了好多天泥瓦班子,两层小楼的工钱都在三四百两往上。她太过务实,只想建座能看得过眼的二层楼铺面,要求不高自然也想着价格能便宜下来最好,能省一点是一点。
十二郎以一种“你精明的没治了”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次;“就这个价格,还是我磨破了嘴皮子磨来的;要是再包料;姑奶奶你这是想把我请来的泥瓦班子给赶跑吧;”
林碧落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要是二百两还包料,我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跑来我家捣乱了。”
十二郎好笑的看着她:“不错,你最近发横财了,所以家里才有人来捣乱。”
铺子拆了,没过两日便开始打地基,日子是十二郎找人算的,如今这些跑腿的活儿一概都交到了他手里。地基打好以后,林家的楼房便以极快的速度崛起,工程进度极快。林碧落整日跟着泥瓦班的李班头转,带着十二郎与他在各处买原材料,砖瓦门窗及各类琐小之物。还要与李班头一起来的书生查恩商议楼房的细节之处,忙的团团转。
这时候林碧落才发现,李班头不仅指挥力绝佳,手下这班儿郎全听他调配,还有一手绝佳的雕花手艺,整栋楼窗户飞檐之上的雕花全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
为了给他腾出来个好的办公场所,林碧落指挥着十二郎与林楠将前院书房里的帐簿子腾空,李班头带着僮儿搬了进去,摆开刻刀箱子,开始刻门窗之上的雕花。
坚硬的木头在他的刻刀之下宛如豆腐般转糯,木片飞花,手下花鸟鱼虫渐渐显出轮廓来,又渐清晰,最后成形,刷完清漆,便显出活泼泼的势头来。
林碧落与林楠瞧着李班头的目光都恨不得闪着星星,“李叔,你这招真绝!”
忙乱间隙,林碧落还寻了好几块木头,央着李班头给她雕了好几只神态各异的小狗,憨态可拘。刷完了清漆她便放在书房里晾着,一日里来瞧了好几回。为了感谢李班头,让十二郎去酒楼打了一壶好酒,她还亲自下厨做了一砂锅红烧肘子,炖的皮烂肉酥,醇香十足,给李班头下酒。
李班头被林碧落用好酒好肉款待完了,兴致上来,竟然拿起刻刀一气儿给她雕了一整套十二生肖的小动物,各个有她的拳头大小,摆在一处妙趣横生。喜的林碧落恨不得拜李班头为师。
林楠放学回来,见林碧落得了这么多稀罕小玩意儿,跟前跟后跟着李班头转,左一声李叔右一声李叔,叫的份外甜。
李班头哑然失笑,高兴之余又给林楠也雕了一套,两套生肖动物形态各不相同,林家姐弟俩都恨不得将他给夸上天。
李班头暗自笑叹:别瞧三姐儿平日跟个小大人似的,掌着一家子生计,难得还有乐起来跟孩子似的一面。
二十天之后,林家铺子的旧址之上,一栋精美气派的二层小楼拔地而起,左右街坊邻里来往瞧见了,不免眼馋。
林碧落将整个泥瓦班子谢了又谢,这帮人不但训练有素,干活奇快,有时候林碧落瞧着他们的施工进度,都怀疑这是哪个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哪里是寻常泥瓦班子,连个懒都不带偷的。
她封了工钱给李班头,又特意在陆家酒楼摆了两桌,酬谢李班头带着的泥瓦班子,十二郎与林楠做陪。
何氏带着迎儿与林碧月打扫卫生,新起的楼里,各处都要打扫。
李班头这楼建的非常精细,不止是窗户屋檐,便是楼梯扶栏都雕了花,刷了清漆,地砖是水磨镜砖,拖干净之后几乎光可鉴人,而且李班头还留了话,若是回头楼里打家具或者货架,还可以寻他。
林碧落还未想好要卖什么,谢过了他便在楼里走来走去,心中筹划。
正忙活着,林碧云从婆家过来帮忙。
邬家早知道林家在起新楼,起了新楼理应要宴客暖楼,但建完了打扫整理也是件大事,谷氏开通,便让林碧云回娘家来帮忙打扫。
林碧云到得娘家门口,见得好不起派一座两层小楼,心中顿时感慨不已。
若是林保生活着,见到家业兴旺,不知要多高兴。
可惜他永远看不见了。
她站在那里忍不住眼酸,被路过的周大娘瞧见了:“大姐儿怎的到了娘家门不上进去?可是看到这小楼,吓的不敢进去了?”
林碧云深吸一口气,将泪意吸尽,笑道:“我家阿妹有本事,这才起了新楼。娘家有个这样有本事的妹子,我在婆家也有面子。”
上次官司完了,邬捕头拿了赔款给林碧落,回去之后当着儿媳妇的面夸奖林碧落小小年纪面面俱到,林碧落与邬松抽空前来探望娘家人,林碧落悄悄塞了三百两银票给她,叮嘱她给邬家人买些吃用之物,剩下的自己留着。
三百两银票搁以前的林家,那真是一笔巨款,可是拿到赔偿款的林碧落手里握着八千多两,也不算什么。但林碧云死活不肯拿。她出嫁的时候,母妹倾尽全力来给她置办嫁妆,她本来便过意不去,这会不但不曾贴补娘家,帮扶弟妹们,反还要刮娘家的银钱,这到哪都说不过去。
不过林碧落态度坚决,又道本来便要感谢邬捕头,只是他不肯收,这也不是娘家贴补她的,是为了感谢邬捕头来回奔波跑腿的,不过由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去置办了,更能让婆家人高看一眼。
何氏又在旁帮腔,林碧云这才收了银子。
回到婆家之后,她便替邬捕头置办了一身体面的见客衣裳,替谷氏与邬媚各打了根金簪子,邬柏兄弟俩也是套衣服,花去了约莫一百两银子,又将剩下的两百两银票拿给了谷氏,说要贴补家用。
谷氏本觉得林碧云回了些趟娘家,回来便大手大脚了起来,数日之间花了不少。冷眼瞧着,暗想她是不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