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年祖母将江氏许给叶满仓为妾之前,也并非是一定得逼着她的,而是先行询问过江氏的意见的。以当年祖母对于江氏的宠爱,若是江氏自己坚决反对的话,祖母也不会强行这么做。所以,若是江氏觉得自己真委屈了的话,当时便可以提出来的,又何必等到后来才去怨恨与不满呢?
既然当初没那份拒绝的胆量与傲骨,那么今日便没有这份自以为是骄傲的资本!没有这份资本自然便没有责怪怨恨他人的资格!所以叶芸最后明明确确的点醒那个至今还以受害人自居的江氏,造成一切的痛苦与不幸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江氏自己。
叶芸的话虽说并不好听,可是却句句一针见血,句句说到了江氏的心灵最深处。如同被人给揭开了裹了无数层的布,那份最为原始的自卑与自怜毫无遮挡的显露到了众人面前,让她感觉到了从所末有的绝望。
没错,江氏不得不承认,叶芸所说的一切全都正中她的内心,这么些年来,她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最大的自卑与自怜,为了说服自己,只得佯装骄傲,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时间越久她越是如此,慢慢的连那颗心都下意识的相信了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一切,同时对叶满仓与陈氏的恨意也越来越强,强到已经蒙蔽了心智都不曾察觉。
特别是陈氏再次有喜之后,她更是觉得所有的重视、幸福与好运为何都只是陈氏这样的人才能够拥有,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比陈氏差却永远都只能够缩在一个角落当着可有可无的透明人。她也喜欢孩子,她也渴望成为母亲,可是叶满仓连正眼打量她的时候都少之又少,又哪里会给她成为母亲的机会呢?
所有的恨在那一刻如同洪水猛兽般再次暴发,她见不得陈氏那幅幸福开心的模样,见不得叶家人欢天喜地的神情,所以她起了念头,想要将陈氏腹中的孩子弄掉,想要将那个几乎快把她给逼疯的喜事给变成悲事。她不开心,她不快乐,她活得不好,她过得绝望,那便让所有的人都陪着她过得不幸吧!
事到如今,江氏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做隐瞒,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目光空洞,毫无表情的承认了一切。没错,那些事都是她做的,是她想出来的计策,而后让春妮篡动乔氏去讨好陈氏亲自做什么补汤之类的最有诚意。而后春妮再在帮忙的过程中趁机下了红花粉末,如此便顺理成章的嫁祸到乔氏的身上。
只不过,却是没想到竟然被一只猫给坏了事,不但没有将陈氏腹中的孩子除去,而且还让叶芸看出了破绽,并且设计让她们自行给跳出来。
江氏说罢之后,脸色早就一片苍白,只不过她却倔强的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亦没有为自己过求饶半句,叶芸说得对,以前,她总归还是太过软弱的了一此地,而现在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已经不在意了,又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至于春妮那孩子,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也没有必要去替其求情什么的,求了也没用,求了也是白求,生也好死也罢听天由命吧。
“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们要如何处理我便如何处理吧!”她最后极为轻视的笑了笑,虽说已经承认叶芸所说的那些都对了,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却还是不愿去正视。既然错,那就让她一直这么错下去吧,反正生与死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同,那就让她永远都活在那份自欺之中,至少那样,她还能够感受到最后的一点自尊。
见状,叶芸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如何处置她也不想插手父亲的决定。可有一点,江氏似乎一直都没有下面提到曾绍辉,没有提到他们之间具体的一些勾结关联。
“江氏,如何处置你,一会我爹自然会做出决定,只不过你似乎还漏说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外头那个勾结你,说服要与你一并联手害我母亲的人到底是谁,你们又是如何联系的?我想,像红花这样的东西一定是他提供给你的吧?”叶芸并不在意江氏是否内心改变,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一个于她无关紧要的人,她并不会费上那么多的心思。只不过,曾绍辉的事却还是得说道清楚一些,父亲虽说已经完全明白,但是母亲心中终究还是不那么完全清楚的。
更何况,她起先已经让晴儿与壁儿去堵府中之人的嘴,不让江氏之事已经败露的消息传出去,免得传到曾绍辉耳中坏了事。她还想利用江氏先传些假情报出去,如此一来可以继续迷惑曾绍辉,为父亲最后再争取一些时间。
只不过江氏显然并不想让叶芸如愿,只是冷笑一声朝着叶芸说道:“大小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要问我呢?那个人是谁再让我亲口说出来重要吗?将我与他之间联系的一些细节说出来又重要吗?行了,我知道你聪明得很,也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只不过,我不想再去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也没有必要按你所说的去做!”
见状,叶芸倒真是觉得江氏此人当真是固执得可笑,她皱了皱眉,径直点破道:“你对叶家就真这般恨吗,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悔改,甚至希望看到叶家被曾绍辉那样的人给毁掉?那样的话,你就觉得痛快了,就觉得是替你报仇了吗?”
在叶芸看来,自打江氏与曾绍辉开始有所勾连害人之际,便应该完全看清了曾绍辉的野心。而这会事情已经败露却还如此偏执,正是说明了江氏并没有打算将功赎罪,反倒是做好了看两方去斗,甚至于希望曾绍辉将叶家给吞掉一般方才舒心。
“哈哈哈”江氏大笑了起来,而后朝着这会已经黑着脸半天都没有再吱过声的叶满仓说道:“老爷,你真是好福气,竟然生了个这么聪明厉害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呀,好福气呀”
这会的江氏已经有些近乎疯狂,看到这一切,叶满仓强行忍住心中的那股厌恶与失望,朝着江氏说道:“江氏,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些年怎么到了现在不执迷不悟呢?只要你好生将曾绍辉与你之间的那些事全说道出来,并且将功赎罪一并帮我们对付曾绍辉揭开他的卑鄙嘴脸,你的事我自会从轻发落的!”
“从轻发落?哼!”江氏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算了吧老爷,自打我决定做这事后,压根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你的那所谓的从轻发落我不稀罕。对我来说,你们叶家越是有麻烦我便越是高兴。这世上,既然我如此的不幸福,那么能够有更多人,特别是叶家的人陪我一起不幸福,跟我一样,我不就没什么不痛快的了吗?哈哈,哈哈哈”
“疯子,简直是个疯子!”一旁的陈氏实在是不敢想象江氏竟然会偏执到这样的程度,忍不住脱口而出指责了起来。从头到尾,她都不觉得自己或者叶家有什么对不住这个女人的地方,却是没想到这女人已经疯到了这种程度。
“对,我就是疯了,可我是被你们给逼疯的!”江氏大呵一声,如同发泄一般反驳道:“你们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过得快乐幸福,可曾有谁关心过我半分?你们自以为待我不薄,却又有谁真正为我考虑过半点?你们都是这世上最最虚假的人,比起那曾绍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于我?”
陈氏也好,叶满仓也罢,就连站在一旁的乔氏都不由得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倒不是都觉得江氏说得在理,只不过实实在在是被江氏这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所震住了。
就在江氏自认为将众人说得哑口无言,更是想要大肆渲泄之际,却听叶芸无比冷静而坚定的声音适时响起:“你在口口声声怒斥声讨他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又为别人做过些什么,自己又为身旁的哪个人付出过真正的关爱之心?从头到尾你只想过自己又何尝考虑过别人?你的自私与你的无知一样,可笑而可憎!”
047 突如其来的惊变
一席话,顿时让原本已经临近疯癫,张狂不已的江氏如同那烧得正旺的铁突然被人抛入到冷水之中一般,那份失去了理智的偏执与理所当然瞬间被打落在地,无情的碎成了一片。
江氏本能的张了张嘴想要去反驳,可是努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面对叶芸的责问无话可说,她从没有像现在一般感觉到羞惭,那种被人赤。祼祼的剥光了最后一件自歁歁人的内衣的羞惭让她再也无法故做坚强。
泪水,在那一刻如同绝堤的洪水,肆意的奔涌而出,那一道道自残而留下的伤口,如同撒上了盐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是的,叶芸说得对,她的确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于他人,在痛诉别人的同时自己又何曾检讨过自己分毫呢?没错,她的确是太过自我了,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心里头除了愤恨,除了不满,除了幽怨自怜,除了一直怪着别人以外,她还做过什么呢?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做的只不过是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这些阴暗的私欲之中。
这么多年,她一直将自己强行划到与众不同高人一等之中,却不曾想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看清自己不过就是个一无事处的可悲之人罢了。一切都碎了,那个唯一能够支持着她活下去的自我意识也无情的幻灭,于她而言,一切都已经幻灭!
她没有再做任何可笑的指责与辩驳,在半响之后,突然如同再次发狂了一般大叫一声,而后出其不意的转身朝着一旁的柱子用力撞了过去。
“啊!”这一下,陈氏不由得尖叫了起来,万万没想到江氏竟然会突然选择这样的举动。而一旁的黄婆子与管家显然都被惊住了,压根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叶满仓的神情瞬间也变得不可致信,虽然他的确无法原谅江氏的所作所为,可是却也没想过因此而要她的性命。
而这会功夫,一瞬间念头最多的自然要数叶芸了,虽说江氏的确可恨,到这种时候还不曾有半点悔改的念头,可终究也是个可怜之人罪不至死。更主要的是,江氏现在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个消息便不好隐瞒,曾绍辉那也不可避免的会知道。曾绍辉一旦知晓,必然会明白他的真面目已经被叶家知晓,如此一来只怕会立刻有所行动。到时许多事情要就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了。
因此,叶芸这会倒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赶紧朝着管家与黄婆子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
这话一出,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去查看江氏的情况。黄婆子一把将已经倒在地上,额前鲜血直流的江氏扶起一起,伸手探了探江氏的鼻息。
片刻之后,黄婆子一脸惊恐的抬头朝着叶芸说道:“不、不好了大小姐,人已经没气了!”
原来,这江氏倒也算是下了狠心,直接一个猛子将自己的太阳穴死命的撞了过去,如此一来倒是正中命门,一下子便断了气。
一听说人已经没气了,这边叶芸还没来得及吱声,却听身后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倒地上去了。回头一看,却发现竟是乔氏晕了过去,直接给倒地上去了。
叶芸也没时间管乔氏,担心母亲被突然而发的事情给吓到以免影响到腹中孩子,便赶紧着上前几步先行拉着陈氏的手道安抚道:“娘,您没事吧,好好坐着什么都别理,顾好肚子里头的孩子最为重要。”
见状,叶满仓这会总算是回过神来,赶紧着也先安抚着一旁情绪波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