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的下巴。他的目光有点忧伤,那只是稍纵即逝的而已。
四阿哥看着我,或者说是死死地盯着我。他笑着,却让我觉得恐惧。他淡淡地说道:“董鄂淳空,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吗?”我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用被子包住了自己。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应道:“我并没有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不是吗?”四阿哥扯开了被,将我压在身下。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嗓子眼粗的话,心真的就跳出来了。
四阿哥的指尖一点点的从我的脸颊上滑下去,他的目光,很凛冽。我咬着下唇,不可预知会发生什么。其实我是四阿哥的福晋,就算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我还是这么的害怕,这么的抗拒。我排斥四阿哥,因为我的心,慢慢地,都是九阿哥胤禟。一丝一毫,也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真的是容不下了。
四阿哥笑了一下,足以魅惑天下。他说道:“董鄂淳空,你说女人和天下,哪一个更重要?”这种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我要是说天下重要,四阿哥会不会就这么掐死我?我要是说女人重要,四阿哥大概今晚就不会走了吧?那么是命重要还是对胤禟的忠贞重要?我闭上了眼睛,说道:“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四阿哥翻身下去,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背对着我,说道:“我对你的纵容已经是极致了。”他拂袖而去,我的眼泪砸了下来。我想压抑我自己的哭声的,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是控制不住的。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知道出了用眼泪,我现在还可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情。我很难过。我辜负了四阿哥对我的感情,也无法放纵我自己对胤禟的感情。所谓进退维谷,如是而已。
太医来瞧了,没有任何的悬念。风寒。也就是感冒了而已,我自己都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还折腾这位老人家来一次,我可真是罪过罪过啊。淼柔煎好了药,端到了我的床前。此时此刻,我真的是十分地想念感冒胶囊或者糖衣药片。这个中药的死味道是真要命啊,真的灰常的让我难以忍受乜。淼柔确定药已经温了才端给我,说道:“主子,请用药。”
我撇撇嘴,没有接手。我问道:“四阿哥去哪儿了?”淼柔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梅鸢姑娘那里,听说侧福晋去闹来着。”我笑出声来,这个年妙慧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嘿嘿。我接过药碗,说道:“给我取些吃的来。”见淼柔一走,我就把药倒进了花盘里。这么难喝的东西,花花你就替我忍受着吧啊。我把药碗放到了一边,装作已经喝光了的样子。我有点困了,还是先说一会再说吧。全世界最大的事情就是——睡觉!!
☆、生病期间
淋雨这件事情真是害我害的够深的了,感染上了重感冒,转成了肺炎。用太医的话就是,寒毒侵体,已沁心肺。我发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样都是睁不开。肺炎在21世纪不算什么大毛病,可是在大清朝貌似挺严重一件事情吧。耳边断断续续的,总是有哭声。嘿,我说我还没死呢,我还喘着气呢,都哭什么啊哭?这不是咒我呢么?哭的也太早了点吧?
渐渐地,就连意识也开始迷糊起来了。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离开了我的身体,飘去了我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我就想一朵云,只能被风吹着,去它要我去的方向和地点,不能自己选择。我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只能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里不是21世纪的北京吗?这高楼大厦,我总是不会认错的。我是病糊涂了吗?还是我快要死掉了吗?我说你这是什么太医啊?连个肺炎都治不好啊?真是一群饭桶,看看我们21世纪的医疗人才,都知道努力的攻克难关。我怎么觉得自己是飘着的,不是走着的呢?乖乖隆地咚吖。
呃,那个女孩子怎么长的和我一模一样啊?还穿着我们高中的校服。她站在学校门口,左顾右盼的,看样子是在等人。我就停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似乎是看不到我的存在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我居然看到了罗灏,他提着吃的,笑着走到了这个女孩子的面前。罗灏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我清楚滴听到罗灏说道:“薇薇,不要有什么压力,你的成绩进步很快的,你一定可以考上我的那所大学,我相信你可以的。”
女孩子害羞带笑,微微地点点头。轻声说道:“恩,我会努力的。灏,谢谢你对我这么好。”罗灏摸摸她的脑袋,满眸的宠溺。罗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很轻很浅的一下子。罗灏笑着说道:“傻丫头,你是我的女朋友嘛。你可是我罗灏打算过一辈子的人哦。”她抿紧了嘴唇,好像有一点忧伤的样子。她迟疑着,开口说道:“如果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你还是这么的喜欢我吗?”
罗灏愣了一下,随即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里。罗灏说道:“不管你怎么变,你永远都是我喜欢的麦柔薇。从我喜欢上你开始,我就没打算会改变我的心意。你知道吗?之前我们去竹林,我取水回来看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跳下去了,我下去的时候看到你躺在地上,我真的吓坏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说学长哦,我真的很害怕。你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过还好,你没事,你是好好的。”
她的手臂紧紧地搂着罗灏,似乎怕失去什么珍宝。如果罗灏怀里抱着的这个是麦柔薇,她已经读到了高三,罗灏也读大学了。那么我是谁?我才是真正的麦柔薇啊,我的灵魂去了大清朝的啊,那么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呢?难道是董鄂淳空吗?难道是我和董鄂淳空逆转时空,互相换了我们彼此的灵魂吗?是这样的吗?我都还来不及查清楚,我就被莫名的力量拉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地方了。
淼柔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就知道我自己不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淼柔说道:“王爷,主子怎么还是没有醒过来?”淼柔的声音是很难过的,大概以为我是醒不过来了吧。我试了试,我还是睁不开眼睛。有人坐在床边,握住了我的手。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只有见到老九才会醒过来呢?”是四阿哥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悲凉。他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理好了我额前的刘海。他说道:“给福晋换块帕子,怎么还是在发热呢?”
额上一凉,大概是换了一条手巾吧。冰冰凉凉的,还是挺舒服的嘛。淼柔说道:“主子,您去休息吧,夜深了,您在这儿受了很久了,怕您的身子吃不消。”四阿哥应道:“她这样,我又怎么可能休息的了呢?她睡了四天四夜了,身子一直在发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淼柔说道:“可是太医已是束手无策了。”四阿哥叹息了一声,半晌才开口说道:“去请老九过来。”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四阿哥说请胤禟来这里,他竟是下了这样的一个命令。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根本不情愿这样做的。可是太医说束手无策,他也是无计可施,而他最后的让我醒过来的希望就是胤禟。这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醒过来了。听淼柔的意思,四阿哥已是守了我四天四夜,我却没有苏醒,如果胤禟一来,我便醒了的话,那么对四阿哥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浑身无力,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动弹一下。
不久之后屋子里响起了桂饶的声音,这个温婉善良的女子说道:“王爷,听说您派人去请九爷了?”四阿哥淡淡地应道:“恩”。桂饶问道:“为什么?九爷是您心上的一个伤口,不是吗?”四阿哥的呼吸有点沉重,他回道:“比起淳空的安危,直面这个伤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桂饶又问道:“那王爷为何一直冷着姐姐,不曾来这里过夜?”四阿哥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不想勉强淳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我都不愿意。”
桂饶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凄楚,但是她还是会笑的很温暖很淡然。桂饶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以经历和承担的,是一般的女子无法想象和做到的。桂饶说道:“王爷爱的究竟是姐姐的什么呢?”四阿哥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道:“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如果非要说是什么的话,我只能说,初见,她便给了我无可替代的感觉和心动。”
桂饶现在是在苦笑吗?还是依旧笑的温婉动人?她问道:“娶了梅鸢又是为了什么?”四阿哥回道:“淳空为了让我妥协不惜找来了皇额娘和十三弟,说明了淳空的决心,我又如何拒绝?”桂饶说:“王爷,您真是陷得太深了。”四阿哥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桂饶也是沉默了,没有再开口。
四阿哥对我的爱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已是这般的深刻了。对于我,他仁忍、大度、纵容、宠溺、迁就、妥协、疼惜、呵护。而我呢?我给予四阿哥的就只有伤害、利用、逼迫、残忍。我是不是太缺德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如何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纳兰性德的一首词,名字是《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最有名的就是那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倘若我那日在庄宜院外,不曾遇到四阿哥,他不曾撞见我,或者我不曾给他什么无可替代的感觉和心动,也许我不会这么的缺德的。可是人生又岂能只如初见呢?
胤禟是来过的,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听淼柔说起,我才知道胤禟来过,呆了几个时辰又走了。我当时是睡着了,也好。我醒过来看到的就只有淼柔,说四阿哥上朝去了。淼柔开心的不得了,傻乎乎的。又给我拿吃的,又给我那喝的。我真是怕我自己虚不受补。淼柔扶我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呢。
淼柔泡了杯普洱香片给我,送到了我手里。我笑着说道:“好香呢。”淼柔蹲在地上,给我锤腿。让她起来,她偏说这样我会好的快一点。淼柔抬起头,说道:“那主子就把那一壶都喝光。”我笑笑,问道:“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来这小院看我?”淼柔想了想,说道:“王爷、福晋、八爷、九爷、十爷、十福晋、十三爷、十四爷、十四福晋、主子您的阿玛和哥哥嫂嫂、万岁爷和德妃娘娘都差人给您送了补品来。”我喝了一口茶,味道很不一样呢。我舔舔嘴唇,说道:“梅鸢不曾来过么?”
淼柔摇摇头,很是坚定地摇摇头。淼柔嘟着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要不是主子,她哪儿有机会服侍王爷,如今竟是这般的不知感恩。”我笑了一下,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在梅鸢的心里怕是只剩下四阿哥了。”淼柔不服气地说道:“这还不是主子成全的吗?真不知道您当初干嘛那么成全。她倒是不知道记着您的好。”我摸摸淼柔的脑袋,说道:“你对别人好,不代表别人也要对你好。”
淼柔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话,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仰起脸,看着天空。蔚蓝晴朗,真是个好天气啊。这么好的天气,我还生病着,真是太不爽了呢。看到门口有几个人影越走越近,我就知道我今天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