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子,然后抬起头问我:“万岁爷刚才去坤宁宫找本宫,本宫明白万岁爷的意思,就来了。淳空,还回来么?”我笑笑,又是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见我不说话,桂饶便接着说道:“淳空,本宫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万岁爷是真心待你的,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桂饶的话说出来,还没有掉地上,十三就提着食篮子跨步走了进来。十三冲着桂饶微微点点头,笑着说道:“皇嫂也在啊?”桂饶点点头,没说什么,便起身走了。看着桂饶的背影我有点难过,说不出来的难过。
十三蹲在我的面前,我一边洗衣服一边抽空抬头看他一眼。他神神秘秘的,把声音压得极低,他问我:“还回来么?”好嘛,这看来这几天来我这里的人都是问我这个问题的啊。我一会就在门口立个牌子,上边写着:问我还回来么的人谢绝入内。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没有应声。
十三接着说道:“我问过皇兄了,他说他相信你会回来的。那么,淳空,还回来么?”雍正相信我会回来?凭什么相信我会回来?因为昼儿在这里,可是我根本就见不到昼儿,所以昼儿根本就无法构成一个理由。那么雍正又是凭什么说我会回来,既然觉得我会回来,又为什么让桂饶来这里问我还回不回来?我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出来。
十三用力地巴拉一下我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本王爷和你说话呢,你笑什么?”我白他一眼,说道:“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嘛?”十三恨恨地又巴拉我的脑袋一下,我就恶狠狠地瞪着他。他站起身,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转悠的我都快晕了。他又问:“你倒是说话啊,还回来么?”
“不回来了。”我还没说话呢,这本口就有接话的了。我抬头一看,是八王爷,是胡子拉碴、很狼狈的八王爷。十三转眸看八王爷,问道:“八哥为什么这么说?”八阿哥笑了一下,应该算是冷笑。八阿哥坐了下来,看着十三,说道:“我的希望。”十三长出一口气,坐到了八阿哥的身边,轻轻地打了八阿哥的肩膀一拳,然后两个人看着对方笑的跟傻子似的。
八阿哥看样子精神上是恢复了一些,只是这样子应是许久未曾打理自己了。看八阿哥和十三阿哥聊的那么欢,我就端着盆去后边晒衣服去了。其实我也想知道我自己还回来么?这次无疑是我远离这一切的大好机会,我有康熙帝的遗诏在手里,我完全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离开这里的。可是我又觉得不该是是这样子的,我很矛盾,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还回来么?
董鄂淳空,还回来么?
☆、朕会等你回来
宫门前,我和雍正站在那里,面对面,三步的距离。今天是出发的日子,护送我去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没有人来送我,事实是这样也好,皇命难违也好。这样的结果,是好的,至少我是这样子认为的。我看着他,我嘴角噙笑。我不得不说,雍正不论对谁残忍都好,可是他待我是极好的。我是感激他的,尽管我们之间早就布满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他仍是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轻声唤我的名字:“淳空!”我笑眸看他,有点顽皮地问道:“怎么?后悔了?”他摇摇头,他缓缓说道:“朕会等你回来。”我转转眼珠,问他:“哪个说我会回来的?”他微微皱起眉头,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前边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他在小腹上的手微微屈着,显然是在很用力地抓着自己的龙袍。
他笑了一下,还是当年满是魅惑的样子。他说:“不管你回不回来,朕都会等你回来。”我笑了出来,柳眉一挑,问道:“我还得非回来不可了是不是?”他摇摇头,他的声音极低极温柔。他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朕最不想勉强的人就是你,淳空。”
我想我是被这话动容了的,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这样子的话从雍正的嘴里说出来,才会更加的让人觉得感动。可是对于是不是回来,我还是很犹豫。在这深宫里,就算有雍正的纵容和疼爱,就算有昼儿在,就算有桂饶的庇护,它也是窒息的,压在我的身上,是我的负担,让我透不过气。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亲手杀死了康熙帝,我没法子原谅我自己。
我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握住他放在小腹上的手。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告诉雍正我内心的挣扎,就像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一切的局面。我笑着,努力地笑着。我说:“好好调教弘历,年羹尧现在还是可用的,还有……好好对待桂饶,你谁都可以辜负,可是你不能对不起桂饶,因为桂饶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明白的,我不想回来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只是看着我。用那种威严却透着一丝丝哀伤的目光,将我的整个身体都要看穿似的。我抬起手,按在他皱眉的地方,我一直在动手指,直到他把眉头舒展开来。我就突然笑出来,没心没肺的。我抱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是有点舍不得他。
也许是因为我很清楚,离开他之后,我就再也遇不到一个这么信任我、纵容我、迁就我、疼惜我、许我胡闹、为我收拾烂摊子的男子。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他在我的身边,而我都习惯了。习惯他这样子一个男子在我的生命里驰骋,在我的生命里努力地留下他的痕迹。而习惯,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的。
他在我上车之前,交给我一封用蜡密封的信件。他在我的耳边低语:“如果不回来,就拆开,如果回来,就烧了。”我把信件攥在手心,这份信件真的是十分的沉重的。他抚摸着我的脸,终是再没有说一句话。决绝地转身,一步一步,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雍正,这一次,我是不是用你对我的爱彻彻底底地把你伤透了,体无完肤?
我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向远离我的方向。我的眼泪一点点的模糊了他的背影,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我被这莫名的悲伤彻底的吞没了。也许从很久以前,我就是打定了主意离开这里的,可是因为有我留恋的有我不舍的,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在犹豫。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我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我被宫女扶着上了车,我依着那里坐着。我看着手里的那封信,我舔舔嘴唇。抬手,撕开了它。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称呼还有页尾的那个属于雍正的玉玺印记。开头是胤禟,见字如朕亲临。是赐婚的,雍正要胤禟见信之后便娶我过门。我笑着,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我将信撕得粉碎,撒向车外,随风而去。雍正,是你仁慈还是你觉得我有那么的绝情,或者是你觉得我的脑子是有问题的?我是还想和胤禟在一起,可是不是以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何况我是打算不回来了,可是我没有打算留在西宁,留在胤禟的身边。
☆、西宁(一)
西宁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要是好地方的话,估计雍正也不会把胤禟派这儿来。我站在驿站的门口,看了看四周的人。看样子胤禟不像是在这里的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这次来传旨的人是我吧。我是一直记得他幽怨地看着我时的样子的,当时我真的就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或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雍正却让我带来了圣旨,要我规劝胤禟在西宁规规矩矩地,不要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
我被安排在二楼最里边的房间休息,这次的身份是钦差,自然这待遇也是极好的了。我环视了屋子里一圈,我的心便猛然收紧,这里的摆设怎么会和我在董鄂府时的闺房的摆设一模一样的呢?我咬着下唇,轻轻地摇摇头,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看不错了。
“有不一样的么?看了这么久也不坐下。”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倒是吓我一跳。我知道是谁在说话,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以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所以我索性没有转身,而是直接往前走,在桌边坐了下来。既然是你刻意的安排,又怎么会不一样呢?你曾在我的卧房里守护我那么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样子呢?既然是记得,又是用了心的,自是没有差别的了。
我倒了杯茶,喝下去一大口,我需要这样子的一个缓冲。我缓缓开口,说道:“九爷怎么还喜欢躲躲闪闪的了?本钦差来了,你居然不在外边迎接。”他嘴角噙笑,落座在我的面前。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大清朝的九王爷,我还是比钦差大的。”他似乎没有变过,可是似乎又变了许多的。除了岁月该有的痕迹,他嚣张的个性可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个德行。
想起《步步惊心》里的那个九阿哥我就觉得郁闷,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悔改的顽固的笨蛋。眼前的这个胤禟,也是那么的固执,那么的自以为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不知死活。对于已成定局的事实,还是看不开。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喜欢上这么一个笨蛋,看来我的智商也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啊。
我白他一眼,说道:“圣旨在包袱里,自己拿去吧。”他看着我,他的目光有点狡黠。他是开玩笑的口气,他问我:“是赐婚的么?”我咬着下唇,压制住在胸口里正在汹涌的悲伤,我笑着啐他一口。我说道:“美得你!你自己去看。”他笑笑,起身去包袱那边找圣旨。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的鼻子直泛酸。胤禟,好久不见,你过得可好?
见他拿到了圣旨,我便连拉带拽地把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上了栓子。我背靠在门上,捂着我自己的嘴。我在努力地隐藏我自己的哭声,可是我还是怕我自己会失控。这种心情,我说不出口,就是觉得胸口很闷,心窝子很疼很疼,就像有一把刀在不停地剜着我的心。我的身子顺着门滑了下去,我抱着我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腿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痛哭失声。
相见不如怀念,也许就是说我和胤禟的。这一种得不到又忘不掉的距离和情绪,将我生生地撕裂。我之前所有努力假装出来的坚强和无所谓,都成了泡影。在听到胤禟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心里的城墙就倒塌了,成废墟了,什么都没了,没了。对于他的笑容,我一直很思念,可是真的见到了的时候,就被心痛淹没了。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不知道胤禟有没有走,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我除了很难过之外,我还是一直在想着那件事情——雍正为什么要我来送这道圣旨,雍正为什么给我那封赐婚的信。难道是雍正打算成全我和胤禟,还是在利用我制造什么阴谋呢?我不知道,因为我始终很难知道到底残忍的是雍正,还是雍正生活的这个年代。
我叹叹气,睁开眼睛,起身到了桌子那里,倒了一杯茶。我喝着茶,还在想这事。我真是不得不怀疑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可是我又不知道这里边到底可以做什么文章。我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可是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胤禟坐在门口的地上,头倚着门框,已经睡着了。
我忍俊不禁,尽管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我取件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我蹲在那里看着他。他大概是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死。我挠他的眉毛他都没醒,我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我取来笔墨,在胤禟的脸上画了几个小乌龟。在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