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也是女人,她们也是需要一个归宿的。
现在机会就在她们面前,赖云烟不想打破,再则这世毕竟与前世不一样了,她要是坏了她们这桩姻缘,一辈子下来,谁知她们会不会恨她。
就别糟蹋了上辈子她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了,赖云烟心里叹道,嘴上同时开口笑道,“你们婚嫁之事,今日我就开口跟你们说说罢。”
“小姐。”梨花已哭着跪下了。
“别哭。”赖云烟柔声安慰道,“有什么好哭的?”
“小姐,我们全都听您的。”杏雨跟着跑下答道。
“你们想嫁吗?”赖云烟轻声问道。
两个丫环先是没有说话,在赖云烟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开口后,梨花先答,“想。”
“杏雨。”赖云烟叫她。
“想。”
“日后不能留在我身边侍候了,也想?”赖云烟笑着道,她不愿意逼迫她们,所以口气是轻松的,“你们嫁出去,可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她身边,不可能放与魏瑾泓有关的人。
她们要是没想到这点,她便提出罢。
“小姐,我没这么想……”梨花已经哭出声了,“您就留我和杏雨姐姐在你身边侍候罢。”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才为难啊,赖云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不知者不怪,可就是这份不知,才是日后伤她的利器。
“杏雨,你说呢?”杏雨要比梨花清醒一点。
“小姐,我们就真不能留下吗?别的奴婢不敢说,但我与梨花对您的忠心,就跟过去一样。”杏雨的声音里也带着泣声。
这个倔强的丫环也哭了,赖云烟这一刻心里真是满心苦涩。
这两个傻丫头,怕是不知道人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身不由已了。
到时候她们就是不想背叛她,但指不定会被利用,也许有一天,哪怕不用她们的夫婿说什么,她们也自会帮着她们的夫婿来算计她。
人心这个东西,是经不住考验的。
“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哪还能留你们啊。”赖云烟嘴里笑道,“你们想想罢,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
赖云烟这时扬声叫了冬雨过来,等冬雨走到她身边后,她搭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对她们温和地道,“说来,嫁进魏家,以后我们也是能常见面的。”
冬雨扶了她进内屋,等丫环们哭着离开后,冬雨不解地问,“您舍不得她们,为何不开口?”
“留下恨我一辈子吗?”赖云烟朝她说话的方向看去,平静地问她,“若是我断了你的好姻缘,你还会对我一辈子都忠心而不怨恨我吗?”
冬雨良久不知如何回答,在小姐眼睛闭上眼后,她仔细地给她掖了被子,淡道,“婢子还是一生不嫁罢。”
赖云烟便笑了起来,闭着眼睛道,“去给我煎药罢。”
“是。”
“钥匙拿好了。”
“拿好了。”
冬雨退下后,赖云烟伸出手,擦过了眼边滑过眼角的两滴泪。
这样也好,至少她们这辈子嫁了她们想嫁的人,以后是好是坏,能帮的她自会帮一手,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们的人生路岔开了,就只能各走各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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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杏雨梨花一大早天还没亮提就跪在了屋前,赖云烟就知晓了她们的答案了。
她让夏荷秋虹她们进来为她沐浴更衣,让冬雨去给她煎药。
等用完早膳,才叫她们进来。
“是嫁还是留?”赖云烟说这话时,声音温和。
“嫁。”杏雨答了。
“奴婢……”梨花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这时她又见杏雨姐姐看着她,她抽泣着道,“奴婢嫁。”
她是想嫁,可是又舍不得小姐啊。
为什么同是在魏家,她就不能再伺候小姐了?她的心还是留在这的啊。
“那就好,回头我翻翻盒子去,看有什么好打发给你们的。”赖云烟笑道。
说罢,转头对秋虹说,“大公子出去了?”
“是。”秋虹回道。
“要是下午回来了的话,就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
“是。”
“你们就下去等好消息罢,还有记得为自己多绣点衣裳,等会我让人给你们送几匹布过去。”无论如何,她们选择了嫁,赖云烟也愿意她们嫁得风光点。
“小姐……”梨花痛哭失声。
“下去罢。”赖云烟朝她们挥了一下手。
这时,她们之间说什么话都是多说无益了,这时再多的温情,也不过是增添恋恋不舍。
她不留她们下来,也不过是不想以后反目成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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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间,苍松跟燕雁随了魏瑾泓过来与赖云烟磕了头,请了安。
两人身边的奴仆都退下后,赖云烟先开了口,“要娶的话,就提日子罢。”
魏瑾泓看向她,见她平静从容,嘴里也淡淡应了一声,“好。”
赖云烟笑了笑,只一下,笑容就一闪而过了。
见她黯然,魏瑾泓心里才略松了一口气。
在意就好。
哪怕以后她不再用她们,这也无关紧要,她这人念旧情得很,哪会不管她们的死活。
魏瑾泓也没想利用她们做什么,不过就是想在她这里多增添点对府里的挂念罢了,再说,苍松燕雁这世这时都未订亲,娶两个死心眼的妻子,未尝不是件好事,比前世他们娶的差不到哪里去。
两个丫环嫁出去的日子都订好了,就在下月初。
文定那天前日,赖云烟把她们的卖身契给了她们,每人又给了二百两银子,给了几支首饰,布又多给了几匹。
至此,杏雨梨花离开了她的住处,住进了外院备嫁。
她们主仆这世的缘份,不过一年多一点。
过了几天,魏母又来了趟府中,见赖云烟神情郁郁,言语中还宽慰了几句,还在府中与赖云烟用过午膳,这才离去。
京中有闺中蜜友来看望赖云烟,说道京中都知魏母甚是疼爱大媳,时不时要坐着马车来看望患有眼疾的大媳,甚是仁善慈爱。
赖云烟听了就差没有大笑,回头等魏瑾泓一回来就把人请过来,与魏瑾泓商议了此事。
“她的名声好了,我这怎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罢?”赖云烟一开口就开门见山地问他。
魏瑾泓没说话,赖云烟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他不轻不重地说,“她也有好意之时。”
“那是我功利了?”赖云烟讶异道。
魏瑾泓又再不语。
赖云烟想了一下,只一下就轻描淡写道,“是我功利了,老想着你们在我身上得到好处了,占尽便宜了,我总得得回来一些才好。”
“何必如此,”魏瑾泓淡淡道,“这于你无利。”
赖云烟失笑,又问,“我舅父的商船,您与我父亲瓜分得如何了?”
魏瑾泓没有开口。
赖云烟也完全安静了下来,闭眼不再出声。
魏瑾泓走后,赖云烟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清楚了舅父的底细后,只想着怎么刮尽她舅父的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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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赖震严再访通县。
他慢魏瑾泓一步,没有拿到崔平林赌债的欠契,不过带来了个新消息,舅父的商船已拿回了两船。
“另一船呢?”
“得不回了。”赖震严看着妹妹定住不移的眼睛,又问道,“你的眼睛这几日如何?”
“尚好。”赖云烟再转过话题,“魏大人瓜花了一半?”
“嗯。”赖震严冷冷地笑了起来,“几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了。”
“父亲的呢?”
“给了皇上。”
“呵。”赖云烟轻笑了一声,声音讽刺无比。
赖游讨好皇帝,向来都有一手。
“您跟我夫君谈过?”赖云烟道。
见兄长不语,她又道,“哥哥,别瞒我,要不然云烟不知如何是好。”
“谈了,本是那两船都拿不回,是他从中在周旋。”
“他占了便宜,还跟你卖了个好。”赖云烟叹道,“真不愧为九大家之首的玉公子。”
“事实本是如此。”赖震严垂眼冷道。
是他太弱,才以至于如此举步维艰,不得不顺势而为。
“舅舅呢?”
“绝食两天了。”说到这,赖震严无奈极了。
赖云烟苦笑,伸手遮眼,“拖累他了。”
“我下月去户部,王侍郎让我跟着他整理一段时日的籍册,下月还要应旨去长原查册。”
“这是好事?”
“是,侍郎大人是明芙父亲的好友。”赖震严简言。
“下月嫂嫂已怀胎七月了,到时你还赶得回来吗?”
“来往二月有余,如不误时就能赶得回来。”
赖云烟半晌无语,良久才淡淡地道,“哥哥就去罢,家中还有我。”
工部,刑部,户部,六部就快过了一半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次,还是魏大人胜了,他手里还有个元辰帝,赖云烟不得不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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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赖云烟带回来的口信,任金宝就回了江南,他来去多日,身上掉了十来斤肉。
这时赖云烟暗中得了讯,说她查的那个人,转道去了苏北,自此就在苏北消失了。
“消失了?”赖云烟甚是不解,镇远怎么就在探子的眼前消失了。
这边她不解,那边魏瑾泓紧锁眉头听着燕雁报,“他与六皇子遇上,与其相谈甚欢,随六皇子走后,下面的人就没再跟上去了,回音要等六皇子身边的人前来报之才能知晓。”
六皇子这次是改道秘密下的太苏,除了他,无人知晓,好巧不巧,就与被他们暗中逼得进入苏北的江镇远遇上,魏瑾泓想了半天,才想他这次真是弄巧成拙了。
让属下退下后,魏瑾泓出了屋,看着对面隔着长长的走廊的院子,不知那边的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跟他松口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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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知道魏瑾泓等着她认输;但要让她在魏大人面前说她愿意给他生孩子这句话;再过十辈子都不可能。
可魏瑾泓太狠了。
这时已是六月底了,太阳炽热,照得人心里发慌,天气太热,来看赖云烟的人很少了。
赖云烟差小厮在送了些冰纱与玩得甚好的那几位夫人;小姐;让他们代她说这些时日不方便出门;等天气凉了;她再上门拜访。
小厮也得了回礼回来,赖云烟让秋虹与冬雨报给她们听,也让她们造好册;留个底;好方便以后的人情来往。
过了几日,苏北那边还是没有新的消息来,赖云烟有些担心,这让她本来不安稳的觉睡得更不好了,这白日的精神也要比以往的要差些。
这天魏瑾泓申时来她院子见她时,她正在补眠,得了丫环的报,赖云烟喝了一杯滚烫的浓茶,才提足了精神去厅屋见他。
赖云烟先与他福了礼,等仆人们下去后,她才笑道,“魏大人近日可好?”
魏瑾泓看着她几日内就清减了一些的脸,慢慢思索了一会,才道,“你眼睛好了多少?”
“三分罢。”赖云烟没撒多少谎。
“能看得清路?”刚才她是没让丫环挽扶自行走进来的。
“能。”赖云烟颔首。
“八月瑾瑜成亲,七月你要回府与娘亲着手亲事。”魏瑾泓道。
“关我何事?”赖云烟不由笑道。
说罢,她敛了笑,自嘲地摇了摇头,“您得了我舅舅两笔钱,还了您舅家的赌债,剩下的是够您弟弟办场风光的婚事了,不过您真觉得就此我还得忍下,去京中魏府为您弟弟操办婚事?魏大人,做人还厚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