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着的银眸妖异绝艳,“我是塞伦,不是听雪。”
星儿安静的躺在地上。菡吟死后,她小小的尸体孤零零的掉在一边,染着血的小褥缝中能看到那已经失去生命的白嫩嫩的小手……
可那双银眸竟然看也没看一眼,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朔夜喘息着,一面运功调试着体内地横窜的真气,一面迈着不稳的步拉住她的手臂,“雪……我知道你恨我……但……”
“我怎么会恨你呢?”回视他的银眸带着微笑,只不过那微笑中摇曳着狂性!朔夜握着她手臂的手突然自己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只听一声脆响!朔夜的右手骨被拧碎!“我不杀你,就是在感谢你把我放出来。”
乓当!关着的房门被外力踹开!站在门口的是那身着红色胡服的公主——太平!
一屋的血腥……
死去的寒冰……
以及站在尸体旁的……
“你杀了寒冰?”她看着的人是朔夜,这个屋子里唯一活着的男人。
扶着胳膊的朔夜一语不发,只是看着那双魅惑的银眸。刚才他倒地时,迦楼珖从他身上震了出去,感觉不到威胁的炎又慢慢的游回……
寒冰脖子上的蛇牙咬痕,面前这个女人身上缠着的鲜艳毒蛇……
“是你!”明媚的眼中时愤怒,她后退几步高声喊道,“来人!有人刺杀了羽王!”
军械和盔甲整齐的震动声!片刻之后这个庭院就被禁卫军围得如铁桶!房梁,墙头上驻满了蓄势待发的弓弩手!
“公主,请下令!”
“格杀勿论!”
“尊旨!”
朔夜用仍能动的左手捉住正往屋外走的人儿,“不能从那出去!呜!”身体不受控制的向身后的木梁撞去!
“是吗?”
由于生产,她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白色单衣。
她跨出这个屋子的一瞬间,无数飞溅的鲜血争相染上那件雪白的衣裙:银色的眼睛魅人心魂,幻惑妖异。只是轻轻的一眼,那些手持兵器向她冲来的男人就象被点了穴般僵硬不动,接着他们全用自己的兵器将自己头斩下!弓弩手也没起多大作用!如瀑的箭雨还没落在她的身上,无数半死的军士就如行尸走肉般从地上爬起,用他们的身体为她当人肉盾牌!
为了掩饰身份染黑的长发披散在细致的玉足边,有几屡已被血浸润滴着鲜红!她闪动着美丽狂性银眸踏过这些尸体……
犹如,从冥府归来的死亡女神……
仅剩的一小队人保护着公主,但他们心中的恐惧让手里的兵器在微微颤抖,发出铮铮的轻响。
她笑了,纤细的手指拨开几屡被血沾在面庞的头发对他们微笑……
什么是临阵倒戈?太平真的明白了……
刚才还在保护她的禁卫军,现在全部的转过身……
他们全在笑,只不过那是神智紊乱的笑容,因为他们对她举起了兵器……
“够了!”一声怒吼让锋利的刀刃停留在太平的头顶处,仅差几毫之距就足以要她性命!
朔夜扶着门框,有些摇晃地走到银眸面前,用唯一能动地左手捉住她,“你不是雪!你是谁?!”他的雪讨厌鲜血!他的雪不会杀人!
唇,妩媚地挑起,“我说过,我是塞伦。”银眸转向刀锋下的公主。
“那我的雪呢?!”
“她从来就不存在。”
“不……不可能!这个身体……这个身体是雪……”
——这戒指叫莱阿姆斯塔特,这也是我父亲的姓氏。
——很特别的姓氏,像是番人的。
——听雪这名字是他取的,那你原名叫什么?
——原名?那个名字让我害怕……只有父亲会叫我那个名字……
银眸不耐烦地让朔夜伤势加重倒地,“我才是这身体的真正主人——塞伦莱阿姆斯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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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而恐怖的银色转向仍被刀刃围困着的太平,染血的长袖向她抬起,滑落的衣袖中露出听雪昔日珍爱的菩提子佛珠……
那戴着佛珠的手曾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娘她接受你了,朔夜,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而现在,这戴着佛珠的手……
柔若春葱的指尖上伸出了透若水晶的长爪!美丽的爪尖慢慢向动弹不得的猎物延伸!
太平艰难地偏了偏头,试图用她面前的军士挡住向她伸来的爪。但她惊恐的看到那爪十分流畅的穿过了那个士兵的头!水晶般的长爪正滴着血向她靠近!
撑不起身体的朔夜伸手拽住听雪……现在应该叫塞伦的衣摆,“别用雪的手……那是雪的手……”他在祈求!祈求面前的陌生女人别用他妻子的身体杀人!
她笑了……
笑容中,曾经的清灵娴雅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地狂性,“这是我的手。”穿透人脑的长爪继续向公主延伸,晶爪上的血珠已开始滴在太平的脸上……
“请手下留情。”庭院外出现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岁月铭刻在她脸上的只是一种让人想诚心膜拜的高贵。举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母……”太平的话语被妇人的眼神制止。
她款款走来……
近看她的容貌……
明明是花甲之年的老妇,却仍散发着……
没有畏惧那双杀戮的银眸,她径直走到塞伦身边,在她耳畔耳语了片刻。
妖惑的银眸闪动了一下,随即微笑:长爪瞬间收回,那个被贯穿大脑的军士倒在了地上!那戴着菩提子佛珠的手依然动人,只是指上染满了鲜血!
甩动一下浓密的黑色长发,丝毫不在意一身血腥,踩着尸体与血泊离开了那个庭院。
她一走,举着兵器围着太平的军士立刻就象散了架的玩具一样四分五裂!猩红的血如暴雨般飞溅落下!
血雨中……
沐浴着鲜血的太平的表情欲呕,而她身边的贵妇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朔夜……
金色眼睛茫然地任自己沐浴着这场血雨的洗礼……
血雨落尽,贵妇淡淡的开口,“她和寒冰说的好像有些出入。”庭院外传来军械的响动,她拉起是受惊过渡的太平向外走去。
朔夜拂去脸上的血,“你刚才和她说了些什么?”
斑白的发鬓缓缓转过来,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把那些人放回去吧,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朔夜猛地一振!
是的,那所谓“一个时辰杀一个人”只不过是为把雪逼出来的幌子而已。幽冥鬼府是在大肆抓人,但那些被抓的人都没死!全好好得活在幽冥鬼府中。那些堆在忘昔庄,磐涅堡和歧黄谷前的头颅全是从乱葬岗找来的,不够的那部分就用一些恶霸无赖的头补上。经过朱柯的巧手易容,再故意弄得血肉模糊,武林人士就信以为真。
这样做非常麻烦,直接把那些人杀了砍下头来更省事。但他知道他要是这样做,就算找了雪,也再也找不会她的心了……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过她父母的事?”
“……她父亲是番人,母亲是……异族后裔。”
“异族后裔?后裔?呵呵!”贵妇笑着摇头,“我敢肯定,她母亲不是什么混入人血的‘后裔’,而是真正的纯血魅灵。”扫了一眼如同炼狱的庭院,“不愧是最纯的魅灵之血……”
庭院外的一个将军恭敬地跪地迎候她……
朔夜挣扎着站稳身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等等!别走!我要怎么做让她恢复正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的眼中没有隐瞒,但这也是让朔夜绝望的地方!
寒冰番外·海螺音
从小生活在海边,他最熟悉的就是那海浪的声音……
日出……
波涛声,把他从梦唤醒……
娘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他爹去打鱼了……
日落……
爹打鱼回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饭,菜就是爹打回来的鱼……
爹和娘很少说话,他们一家三口在餐桌上也很沉默……
他吃着饭,耳边只有轻微的碗筷声,以及屋外海浪的声音……
睡前,爹会来给他掖被角,娘会帮他吹熄油灯……
他们出去后……
陪伴他的,只剩那海浪的声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天听着海浪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爹日出去打鱼,日落却没有回来……
娘坐在海边,象平常一样织补着渔网……
他坐在娘的身旁看着娘补渔网……
“螺儿。”娘停下了手里的补针,“把衣服脱了。”
他依言脱下了衣服……
他感觉到,尖锐的补针刺在他的后背上……
绵绵密密……
疼得他几乎昏厥……
日出,海浪的声音把他唤醒。娘已经不在他身边,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海螺:巴掌大的螺壳美丽精致,银色的螺纹上均匀分布着几枚细丝般的螺棘……
几个禁卫打扮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说是来接他的……
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皇宫……
那里有最优秀的师父……
几年后,他成了寒冰……
朝廷用来制衡动荡武林的玄剑门主寒冰,女皇最忠心的影卫寒冰……
他曾脱下衣服照过镜子,他的后背是一只展翅的飞鹰……
娘为什么会给他纹上鹰?这一点,在皇宫生活多年他已经明白……
他爹,他娘,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世代侍奉李唐王朝的影卫世家:为大唐生,为大唐死。可不知怎么回事,太宗皇帝驾崩前,却对他祖父下了一条死命:让他以后,包括他的世世代代都效忠当时的一位武姓女子,也就是后来的武皇后,现在的女皇陛下……
他爹,过去不是去打鱼,而是去杀人,去杀皇上所指派的政敌……
他娘,居接他回来的那几个人告诉他:在知道他爹被右相请来的高手制服陵迟处死后,投海自尽……
留下他一人,继续家族的使命。他的出生没有选择,他的归途也没有选择。
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总爱把娘留给他的海螺贴在耳边,静静地听着里面海的声音……
总感觉有些讽刺:女皇只要有任务给他,就会用一只鹰传令。要杀的人的名字藏得非常隐蔽,就在鹰羽的羽管中……
为了更好的融入江湖,他故意与侬月庄的皇甫岳人以及磐涅堡的凤心扬交好,但没想到这也促成了与她的见面……
他真的是有意去寻那只九尾灵狐的,真的。因为他需要灵狐的血,以便让他拥有更强的内力。不然他的结局只会和他爹一样……
可自从见到了她……
不,他不能想!他有他责任和他必须要做的事!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捕捉她的倩影……
非常可笑……
冥皇向侬月庄逼婚时,自己却接到了女皇所对他发出指令:征战吐番!
她离开侬月的时候,他看着那黑缎的轿子腾空而去……
“将军?”副官的提醒让他想起自己正骑在战马上,身上批着战甲,身后跟随着视死如归的兵士!
他不能向皇甫岳人或是凤心扬那样去争取她,花时间去和冥皇缠斗。他效忠的是君王,他要征战的是侵犯国土的番人。他没有儿女情长的时间,他只有冲锋陷阵的权利和把这些离乡背井的兵士尽可能多的活着带回去的重任!
辗转征战……
换来赫赫战功以及一座御赐的“羽王府”。羽王?呵呵!他的确是朝廷最得力的鹰犬!赐封朝会上,那位以高傲与美貌著称的太平公主一直看着他……
退朝时,她叫住了他……
“我喜欢你。”她这样告诉他。
“卑职深感惶恐。”他这样回答她。
也许是他的无动于衷惹怒了一直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她盛怒离去……
太平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她从小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男人也是如此,自己越是拒绝,她越是纠缠。
她问他为什么拒绝她,难道她不够美么……
他回答公主陛下很美,只是卑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