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发动的?”
小曲子闻言忙接过话茬:“回主子的话,今个丑时一刻左右,小主子睡梦中迷糊的喊热,当时奴才几个只当是小主子盖多了,就拨弄了炭火让屋里头这热气稍微降了些。可小主子过了不下小半个时辰后还是喊热,奴才几个又折腾着给小主子换了床稍薄的被子,如此这么折腾着,小主子在寅时左右总算是睡着了。在辰时的时候尚还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小主子迷糊着不愿起床,奴才也试了小主子的额头,也不热,就当小主子半夜那会折腾着,可能起不了床也属正常,因而也就由小主子多睡会去。可谁料……”
小曲子声音低落了下来:“巳时的时候小主子还未起,翠枝就隐约的察觉到不太妙,摸了摸小主子的额头似乎温度不太对,再摸了摸小主子身上,那烫手的热度却让奴才几个知道不大好了。奴才几个惊得差点晕过去,翠枝惊慌失措的就要去请太医,而这个时候,那小喜子煞是眼尖,一眼瞅见了小主子耳根后的一处小小的红疹子。翠枝颤着手探去,只见小主子哼唧着就要伸手去挠,这一伸手,小主子胳膊上那密密扎扎的疹子就触目惊心的看在奴才几个眼中……若是主子不在庄子的话,奴才几个就是拼死也得将这事给瞒下来,毕竟庄子里病邪肆虐的,哪个还不知道一经入了庄子,那就几乎是双脚踏进了鬼门关?可后来奴才转念一想,亏得主子也在庄子上,因为奴才坚信,只要有主子在,小主子定会转危为安。因此奴才当机立断,小主子这厢一发动,奴才就片刻不耽搁的去汇报了爷,只求能早一点的将小主子送到主子跟前……”
说着,小曲子跪下了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个头:“若主子觉得奴才擅作主张,做的不妥的话,奴才甘愿领罚。”
翠枝忙跪了下来:“主子要怪就怪奴婢,一切都是奴婢出的主意。”
张子清扫过他们二人,道:“都快起来吧,你二人忠心护主,我又何忍苛责?更何况,你们何错之有,将富灵阿送到我这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富灵阿皱着脸扬着胖爪子要挠脸,张子清吓个不轻,这爪子要挠下去,依富灵阿那凶狠的力道,那这漂亮的大姑娘将来可就要成为麻子脸了。康熙那脸上的几处麻子,哪怕当初她站得远都能看的个清楚,她的大姑娘水灵灵的,可不想将来那水嫩的脸蛋上出现这么大块的瑕疵。
一手吃力的抓着富灵阿的爪子,一手顺道将体温计塞进她的腋窝下,张子清眼神不经意瞥过案桌上的小米粥,忙问道:“富灵阿能吃下东西不?”
这一问,问的翠枝很痛心:“小主子从昨个夜里,直至现今都不曾吃得下任何东西……”
张子清抿着唇心下发沉,瞅见炕上躺着的弘晖此刻正起劲的挠着脸蛋,不由得心下阵阵抓狂,忙令翠枝看好,孩子一多,她哪里能看得过来啊,四爷真是找病啊这是。
“你们来时,福晋可曾交代过什么?”
翠枝不情不愿的照顾着弘晖,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张子清怀里耍横的富灵阿:“回主子的话,福晋自打大阿哥这出后,就卧床不起了,整日里昏昏沉沉,似乎都开始胡言乱语……主子,小主子打从昨个夜里就空着肚子,要不您试着给小主子喂些粥吧?”
张子清看了眼那凉透的小米粥,吩咐翠红:“你下去另做些粥来,记得将米磨得细点。”
翠红领命下去,张子清又问:“毕竟大阿哥在这,福晋就没成想派个人过来伺候,就这么放心将大阿哥放在咱的人手里伺候着?”
这时小曲子叹气道:“主子怕是不知,福晋当真是被大阿哥一出打击的不轻,卧床不起不说如今还成天见的念叨着什么观音什么座下的金童玉女什么的,这么一来,刘嬷嬷就离不得福晋的身,而福晋身边也是少不得留下两三个忠心耿耿的人伺候着,否则,府里头某些宵小若是趁这空挡趁虚而入,当真是防不胜防。那么福晋屋里头剩下的,几个不入流的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听得要去庄子里伺候大阿哥,各个吓得魂不附体,一个比一个能找借口,甚至为了逃避这一出连自残其身也在所不惜……就这样的人,别说福晋就是爷也不敢让这帮子心思不正的来伺候府里头的大阿哥啊,若是哪个心怀怨愤,保不齐大阿哥就能害在这等子人手里。主子等看着吧,等福晋缓过劲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帮子贪生怕死之辈,为奴为仆,不想着如何报答主子,却总寻思着如何明哲保身,不是作死是什么?”
张子清闻言暗叹,怕死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放在这个朝代,当奴才的连命都是主子的,哪里又能由得你怜惜你这条命?
小曲子沉思了会,又道:“不过主子,来之前刘嬷嬷曾找过奴才,暗下塞给奴才几张银票……”
张子清霍的看向他,就连翠枝都惊讶的将目光投向小曲子,可见这事小曲子瞒的严实,就连翠枝都不曾知晓。
小曲子苦笑:“不是奴才故意隐瞒,只是当时人多口杂的,奴才哪里能声张?刘嬷嬷之所以塞票子给奴才,是恳求奴才能尽心尽力的伺候大阿哥,可这银票可不是烫手是什么,奴才哪里能要?可奴才甫一要推拒刘嬷嬷脸色就变了,奴才当时心里头就一动,知道若不收下点什么怕刘嬷嬷会另有想法,待将来主子回来时怕会跟福晋有什么龃龉,于是奴才就跟那刘嬷嬷讲,银票什么的奴才也用不上,若是可以的话,奴才恳求刘嬷嬷能求得福晋首肯多赠些名贵药材,如此给两位小主子多层保障,以便化险为夷。如此说来,那刘嬷嬷方脸色稍缓,收了银票,允了奴才所求,当下就将福晋私库里好多珍贵药材毫不吝啬的全都让奴才带了回来,另外宫里头也赐了不少好药材,咱爷也几乎搬空了府里头的所有药材,林林总总让奴才几个拉了五大车过来……”
听得小曲子事事处理妥当,张子清也算安了心,手放进富灵阿腋窝里掏出体温计,乍一看红线刻度三十九度七,张子清差点晕死过去。
小曲子哪里能明白他主子手里头拿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刚才说起府里头的爷,猛然又想起四爷的交代,忙道:“还有主子……”
“富灵阿情况不大好,你们俩就在这先伺候着大阿哥,待会痘疹科的御医就要定点给大阿哥把脉来着,御医说什么你们先听着记好,至于富灵阿我带去里屋,给我把好们,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若御医要给富灵阿把脉,你们就给我挡回去,什么事推到我身上便是。”
小曲子和翠枝齐齐应是,无不担忧的看着通红着胖脸的富灵阿。
张子清抱着富灵阿入了里屋,留下小曲子和翠枝面面相觑。
翠枝看他:“你刚想跟主子说什么啊?”
小曲子拿毛巾沾了水,细心给弘晖干裂的小嘴唇上沾了沾,道:“是爷在咱临走前交代了一些话,还有一些事,刚见主子一激动,差点就将这茬给忘了。”
“爷总归是心里头有咱主子的。”翠枝喃喃着,随即望着大阿哥的模样忧心忡忡:“曲子,我真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意思却不言而喻。
闻言小曲子的动作顿了下,随即隐晦的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压低声音:“有咱主子在,怕什么?”
可能是想起她主子异于常人的一些能力,翠枝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这时忽然听到她主子在内室里扬声唤道:“小曲子,你快去给我打桶热水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没有更新,内心深受谴责,发誓要在这些日子里拼命补回。
今天说不准几更,反正豁上老命了,能几更就几更了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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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富灵阿;张子清也不再顾及,连人带桶全都弄进了空间里。
可能是空间里灵气充沛的缘故,乍一入空间,富灵阿迷瞪的眼儿不消片刻就瞪得溜圆,黑漆漆的小眼里也有了些神采;胖爪子紧揪着她额娘的前襟;略带谨慎的探出脑袋瓜;叽里咕噜着眼珠子直转;向来蛮横的脸蛋上充满着一种名叫好奇的东西。
张子清怜爱的抚着富灵阿的胖脑袋瓜;道了声乖;意念一动将那桶热水移向了温泉边,人也几个移步,瞬息的功夫闪到了木桶跟前。
可惜张子清没有看到;她怀里胖闺女的小眼睁的更圆却又更亮了。
依旧是不敢将那温泉放的过多,稀释好温泉水,张子清轻手轻脚的给富灵阿脱了衣裳,见富灵阿全身上下的斑疹犹如红色的藓一般吸附在那白白胖胖的身体上,那般的触目惊心看的张子清不由心里头一阵阵发酸。
尽管张子清已经放轻了手脚,可衣裳还是难以避免的擦到了富灵阿的身子上,这一碰愈发的激起了富灵阿的难受劲,胳膊忍不住的就在身上磨蹭。
“富灵阿听话,过会泡在水桶里,额娘给你唱歌听好吗?”富灵阿最喜欢人唱歌,这还是张子清无意间发现的,每每翠枝抱着她哼曲的时候,富灵阿总会眯起眼似享受般的听着小曲高低起伏的旋律,每每这时都是富灵阿最为乖巧的时候。后来,每当富灵阿晚上要闹幺蛾子不睡觉时,张子清就会找来翠枝哼上两曲,管保百试百灵,凶悍的小老虎顿时变为温顺的大猫咪,又乖巧又听话。后来,富灵阿这一癖好在整个四阿哥府里也就无人不知了。
果真,一听唱歌二字,富灵阿立马老实了,乖乖的泡在水里,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蛋,猫盯老鼠似的盯着张子清的嘴。
张子清不自在的动动面部肌肉,不得不说,每当富灵阿拿这种聚精会神的眼神直盯着她时,都会让她无端感到压力罩顶。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要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富灵阿仍旧拿着两只小眼聚光的望着她娘,这让一曲唱完的张子清摸不准她的宝贝闺女究竟是爱听还是不爱听。
瞧着富灵阿身上蹭蹭冒出的黑污垢,张子清心里难掩喜意,尤其是摸着富灵阿身上的温度似乎不似先前般烫手,更是心下大定,摸着富灵阿的脑袋瓜语气都欢快了很多:“富灵阿,额娘唱的好不好听?”
富灵阿瞪着眼:“还要!”
张子清顿时嘴角一咧,难得笑的见牙不见眼:“小燕子……”
富灵阿脸上的肉嗖的往中间聚拢:“不要、不要燕子!”
张子清怔忡的张着嘴想了想,哦的声明白了,她闺女的意思怕是要她换首来唱。
虽然富灵阿在某些方面挑嘴的毛病与生俱来,常常也恨的她额娘只恨不得能揪着耳朵纠正,不过此时非彼时,对待病号张子清一向宽容的很。
又唱了曲小毛驴,接着又搜肠刮肚的将她的年代熟知的童谣有的没的全都唱了个遍,例如小兔子乖乖、两只老虎之类的,瞧着富灵阿听得有滋有味,张子清也不忍心打坏她闺女的好兴致,只得绞尽脑汁,想起一首唱一首,一直唱到她嗓子将要冒烟,富灵阿这小祖宗这才打了个呵欠眯了眼睡了。
将富灵阿从水里捞出来,拿干净的浴巾给她包好,张子清又拿体温计给她量了□温,所幸这体温仍旧是有些偏高,可体温总算是从三十九点七度降到了三十九度,有了好转就代表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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