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美男一僵,瞳孔紧缩。苏墨看他那反应便知喊错了,细细打量男子,虽容颜绝世却也不似刚步入成年期的雪族男子那般有股青春活力,眉宇间难掩沧桑。
想来自己是将人家喊年轻了,不够尊重,于是干笑着重新唤道,“叔叔?”
轰得一声,苏墨所在的大树在爆炸声中壮烈牺牲,苏墨在一片尘埃中逃窜,身影飞快地在树枝间腾挪,心里琢磨着,这又喊得老了?
苏墨这会儿也猜出他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眼睛莫名相似。但不知为何,他分明杀气四溢,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心里有一处难以解释的笃定。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脚底刚踩到另一根树枝便听到噼啪一声脆响,苏墨郁闷地往下栽去。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瞬间,斗篷的后领突然被一股力量揪起,她整个人便被人提溜了起来,眼前清晰呈现出男子冷傲俊美的面容。
男子揪着苏墨的后领,像拎着小兔子一样,薄薄的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瞧见面前的少年缓缓笑开,那被方才的爆炸弄得灰扑扑的一张脸便绽出狡黠的笑。
苏墨眨巴着眼睛,好似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地看着他,带着孩子气的调皮,故意调侃道,“我知道了,其实你是……爸爸?”
男子石化,少年用清亮柔软的声线喊出的那两个字不知为何直击灵魂,震颤了心弦。
明明荒唐可笑至极,他即位百余年来从不愿诞下子嗣,即使因为失误让莱拉趁机诞下后代,但那也是个公主,何曾多了个儿子?
可面前的少年分明和自己莫名神似,一双墨眸灵动澄澈,让他恍惚想起那让他爱到极致的女子。墨染……如果你我有了孩子,一定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一样吧。
这样想着,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柔软的情绪。他如今除了必要之外并不宿在自己的寝殿,多数时间都在涟漪殿,更经常在涟漪殿前的庭院内独自坐到日出。
百年前墨染便夜夜执着宫灯,在涟漪殿前等他归来。如今换他来等她,不可不说是报应轮回。只是,不管他等多久,百年,千年,她都不会回来了吧。她那么恨他,定不愿回到他存在的这个世界。
墨染,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承受你所有的仇恨。你只要回来,我让你折磨一辈子。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用生命换取有你存在的世界。好过独自活在这苍凉荒芜世界千百倍。
脸颊上突然渗透进陌生的温度,男子猝然回神,瞳孔里嵌进眼前少年微蹙的眉和关切的神色,“为什么难过?”那嗓音清亮剔透,与百余年前的场景重合
记忆回溯,他想起那段被珍藏在心底的最美好的年华。作为雪国的王位继承人,长到十岁就必须进入神山修行,他跟着王族指定的师父格兰多在神山上生活,与世隔绝。
雪族的皇子很多,他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雪族的王妃在产下子嗣后都会被送到雪祭宫,和自己的孩子终年难得一见。
在繁华却空荡苍凉的王宫里,他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在孤独中学会坚强,学会习惯凉薄王室。雪国的皇子在十岁时被送入神山,修行的同时也是一次王位继承人本身的筛选,因为会有络绎不绝的暗杀造访。
这些暗杀或者来自扶持其他皇子的势力,或者来自颠覆皇族的隐秘组织,而这一期间不会有来自皇族的任何援助。像一场大自然里最残酷也最司空见惯的“优胜劣汰”。死亡或者挣扎着活下去,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势。
而在无形的暗杀中,他逐渐成长,不断强大,却难免一身伤痕,那些好了又再次出现的伤口,反反复复地将心头对温暖的向往压抑,如同落在心上的寒冰,冰冻三尺。
却不曾想,会有一人飘然从树上落下,潜入他的心里,踏碎那三尺浮冰,换得他一世沉沦。
那一日,格兰多为了保护他被暗杀者重伤,他不懂得如何救他,看他气力一点点散尽。他以为师父会死,满心惊惧惶恐地冲出去找可以救师父的人,凭借他的能力却连神山的出口都找不到。他累倒在森林里,蜷缩成一小团哭泣。
头顶的树枝突然落下细碎的雪花,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容颜倾世的白衣女子正坐在树枝上好奇地看着他,极长的金发在风中飞扬开来,浅蓝色的眼眸像最纯净的宝石。他抽泣着,以为自己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神族。
“为什么难过?”她的声音清朗动听,如同最动听的竖琴弹奏出的空灵乐曲。
“师父……师父……快死了……”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字句。她飞身从树上落下,雪白的裙摆在空中绽开绚烂的花。
他以为她会像王宫里无数亲切的女人们一样蹲□抱抱他,或者摸着他的头发软语安抚,却未曾想到她径直从他身旁掠过,奔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木屋而去。
等他急匆匆地赶过去时,她正从屋里出来,提着他昨天采集了一整天才装满的果篮。“呦,我救你师父一命,这果篮便不客气地收下了啊,不谢不谢。”女子冲他莞尔一笑,风一般地消失了。
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该立刻去看看师父是否安好。师父果真捡回了一条命,渐渐康复了起来,而他也开始每日往森林里跑。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或者压根儿就不是人类,而是森林里的妖精。因为他每次去找她,她总是在树上呼呼大睡,有时甚至是倒挂在树枝上,金发像瀑布一般垂落而下。
他上前揪她的头发,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打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笑眯眯伸出手来掐他的脸蛋,“小鬼,又来了啊。”
她似乎活了很久,在奥拉大陆和迪亚大陆游历寻找着什么,然后因为奇特的原因决定长期停留在雪国的神山里。
他那时正不辞辛苦地替她拨各种水果的皮,这是那女人允许他前来“打扰”她的条件——每日一篮水果,且负责剥皮。
她在他身边坐着絮絮叨叨,讲自己在世界各地游历遇到的神奇事件,而他在听了无数故事之后得出一个根本的结论:最神奇的就是这女人本身。
他觉得她一定不是人类,或者不是女人。因为在他印象里,女人该是温柔如水,或者恬静怡人,而她行为无拘无束,又不按常理出牌,以欺负压迫他为乐,还时常在师父训练他时坐在不远处的树上,边啃水果啃得津津有味,边在他犯错时笑得人仰马翻。
他气得咬牙切齿,发誓再也不给这个女人送水果。可隔天又会巴巴地跑过去找她,顺便把漏了一天的水果补上。他在心里郁闷地捶地,坚决发誓不是因为想她。
只不过有点想看看她在树上难看的睡姿,有点想摸摸她垂下来的金发,有点想听她讲那无聊的故事,有点想被她揉揉脸蛋,有点想看看她蓝宝石般的眼眸里闪耀的光芒。
仅此而已,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那个家伙。他抱着膝盖,通红的脸被自己稚嫩的手捂着,偷偷蹲在树下抬眼看她,如此想道。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小阿夜很萌啊……个人非常喜欢这章,以及接下来一章,很美好,很温暖。另外解释:苏墨为什么和阿夜长得有几分像呢?之前111章里提到过,阿夜是用自己的一半魂核,并且用自己的血来供养复制品的。这样制作出来的复制品难免会长得像他……唔,父爱宠溺什么的,某莲大爱……(拍飞)作者一定要说的话:
我知道走到这里,还是有很多亲不喜欢阿夜。
可是,在最后全部的真相揭晓前,希望大家耐心平静地读下去。这几章回忆会揭开百分之八十的真相,还有百分之二十最后一卷会完全浮出水面,在那之前,请和我一同看下去,他与她的故事。
如何的温暖美好,又如何的悲哀,如何的刻骨铭心。再P。S。 今日会努力双更,第二更会在晚上六点放出。
请用你们热情的留言和诚挚的话语抚慰某莲吧……正文:
苏墨盘着腿坐在树上,手格外不雅观地维持在揉肩膀的姿势。树底下风姿卓绝,杀气一泻千里的美男正用一双和她酷似的墨色眼眸将她冷冷望着。
没错,那双眼眸,不论从形状,颜色还是眼眸中清冷淡漠的光……都像极了苏墨。或者说,苏墨像他。
苏墨诧异地张了张嘴,男子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那双和自己有八成像的眼眸,冰冷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诧异。
苏墨再细细打量男子的五官,虽自己不及他那般轮廓锋利,五官如琢如磨,却也有一种莫名的神似。
一个惊悚的念头在脑海闪现,苏墨突然想起自己这具身躯孤零零地死在冰原,不知是否世上还存活着亲人。
莫非,难道,那变态扰乱了她的传送晶石,却误打误撞地将她送到了这具身体的亲人附近?察觉到底下那人的杀气收敛了不少,苏墨索性壮了胆子认亲,局促地坐在树上唤出声,“哥哥?”
底下那美男一僵,瞳孔紧缩。苏墨看他那反应便知喊错了,细细打量男子,虽容颜绝世却也不似刚步入成年期的雪族男子那般有股青春活力,眉宇间难掩沧桑。
想来自己是将人家喊年轻了,不够尊重,于是干笑着重新唤道,“叔叔?”
轰得一声,苏墨所在的大树在爆炸声中壮烈牺牲,苏墨在一片尘埃中逃窜,身影飞快地在树枝间腾挪,心里琢磨着,这又喊得老了?
苏墨这会儿也猜出他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眼睛莫名相似。但不知为何,他分明杀气四溢,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心里有一处难以解释的笃定。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脚底刚踩到另一根树枝便听到噼啪一声脆响,苏墨郁闷地往下栽去。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瞬间,斗篷的后领突然被一股力量揪起,她整个人便被人提溜了起来,眼前清晰呈现出男子冷傲俊美的面容。
男子揪着苏墨的后领,像拎着小兔子一样,薄薄的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瞧见面前的少年缓缓笑开,那被方才的爆炸弄得灰扑扑的一张脸便绽出狡黠的笑。
苏墨眨巴着眼睛,好似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地看着他,带着孩子气的调皮,故意调侃道,“我知道了,其实你是……爸爸?”
男子石化,少年用清亮柔软的声线喊出的那两个字不知为何直击灵魂,震颤了心弦。
明明荒唐可笑至极,他即位百余年来从不愿诞下子嗣,即使因为失误让莱拉趁机诞下后代,但那也是个公主,何曾多了个儿子?
可面前的少年分明和自己莫名神似,一双墨眸灵动澄澈,让他恍惚想起那让他爱到极致的女子。墨染……如果你我有了孩子,一定和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一样吧。
这样想着,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柔软的情绪。他如今除了必要之外并不宿在自己的寝殿,多数时间都在涟漪殿,更经常在涟漪殿前的庭院内独自坐到日出。
百年前墨染便夜夜执着宫灯,在涟漪殿前等他归来。如今换他来等她,不可不说是报应轮回。只是,不管他等多久,百年,千年,她都不会回来了吧。她那么恨他,定不愿回到他存在的这个世界。
墨染,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承受你所有的仇恨。你只要回来,我让你折磨一辈子。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用生命换取有你存在的世界。好过独自活在这苍凉荒芜世界千百倍。
脸颊上突然渗透进陌生的温度,男子猝然回神,瞳孔里嵌进眼前少年微蹙的眉和关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