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狗,你还活着吧?”白玉堂似乎颇喜欢这个称呼,看着那边包炯瘫在地上忍不住又说道。
“……没事。”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晃了晃昏昏涨涨的脑袋,包炯开口道:“走吧,那边客栈有我和展昭的马。”
“等等!你不觉得应该先去换身衣服么?”白玉堂看包炯很有就这么湿着回开封的意思,当即道。
“用不着吧?”包炯奇怪的看着白玉堂。
“……你觉得你这样能行?”
包炯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里衣,点了点头:“可以啊。”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忍耐底限又一次被考验了,“去换衣服!别告诉我说开封府能这么上街!”
“又没光着……”包炯嘀咕了句,也觉得湿乎乎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很难受,倒也不再坚持。
等回到客栈包炯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的马不见了。
“客官,真对不住,那马厩本来的是关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得居然被小贼弄开了……”掌柜的点头哈腰,一脸惶恐。
包炯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开始佩服那些人的周密——马匹在南方比在北方更难找,也不知道找匹马要多花多少时间。
“哼哼……”
“……有事么?”包炯回头看着后面那个双手环胸一副嚣张样子的家伙。
“谢谢我吧,若不是我跟你来了,光找马就得花你半天功夫。”唇角微扬,白玉堂说道,“在这儿别人找马或许得花上不少时间,你白爷爷我可不必——跟我来吧。”
包炯松了口气——还好,能节约不少时间了……
白玉堂的马和他本人一样有种桀骜不驯的味道,不过这次包炯没花多少时间——默默地对那匹马行了三十秒钟的注目礼之后,那匹马乖乖低头了。
“耶?想不到你驯马有方。”
“……大概是它也知道我很急。”包炯微微一笑,摸了摸马鬃。
借来的马确实不错,至少速度上不是之前那两匹能比得上的,包炯双手死死抓着马缰,腿夹紧了马肚,并咬牙命令着自己千万不能松开——从马上摔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包小狗,撑不住了就过来,我带着你。”
“不必。”两人一马速度必然减慢,包炯现在恨不得自己骑着的是飞马,怎么还可能减慢速度?
“……”白玉堂扫了眼一边包炯,哪怕是再怎么迟钝也能注意到,这家伙的病连半点都没好,反而可能更重了……
带着病游了那么远,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直接上马,哪怕是自己都会觉得有点吃不消,更何况……
“喂,到了下个镇子休息一下吧?”白玉堂问道。
“浪费时间。”包炯很快回答道。
“……你想死在路上?”白玉堂一点都不奇怪再这么下去包炯会直接倒毙在路上。
“那总比大人出事来得好。”包炯斩钉截铁道。
“……你信不信我直接放倒你?”白玉堂威胁。
“你可以试试看是谁放倒谁。”包炯扫了他一眼,平静道。
“……开封府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德性?”白玉堂气得咬牙,“那只死猫还比你好点!”
“习惯了就好。”包炯点了点头——不错,他难得有一点胜过展昭……嗯,算胜过吧。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脑子不会转弯么?”白玉堂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跟一个什么东西说话了。
“对了。”包炯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什么?”
“坠子还我。”
“……”
白玉堂觉得,或许,在包炯倒毙路边之前,他会先被这人气死……
接下来,白玉堂算是开了眼界——什么叫“开封府的速度”。
一路上只换马不休息,吃饭喝水全在马上解决,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还很有可能因为包炯觉得没必要而缩减。
“包……包小狗,你确定不要再休息下?”
“早点回去大人早点放心。”
“……”白玉堂忽然又想起了那个说书人说的段子。
他一直觉得那是说书人编篡的,可是现在看来……
眼前这家伙,搞不好真是……别的不说,看他眼下这样子,和那个眼瞎耳聋四肢残废也要来找文曲星君的家伙,真是没什么两样……
和白玉堂的旁观不同,包炯自己最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性。
头晕,眼花,若不是一直死死咬着嘴唇逼自己清醒,包炯怀疑他会在马上睡过去——或者说,昏过去?
马缰在手上绕了好几圈,勒得太紧,把手指勒得泛了白色,一开始还觉得有点疼,现在基本上也麻木了。
倒不是不想松手,只是包炯担心一松手他就会抓不住马缰了……
还能撑多久?
……至少,撑到回开封府……
“……快到了……”看了眼眼前森林,包炯低声道。
“包小狗你坚持会儿,马上就要到了……”最后两日白玉堂基本不会再和包炯斗嘴皮子,毕竟看包炯那个样子……天知道多说几句话会不会让这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包炯没回答,他现在也懒得动口了——能节省一点力气就节省一点力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再支撑多久……
耳边忽然传来锐利破空之声,包炯下意识拉紧马缰,身体向后猛地一倒!
一支箭擦着他的胸口飞了过去,射进了那边丛林之中。
“该死,有埋伏!”
“……果然……”包炯吸了口气,刚才的动作惹得他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全靠着勒在手上的马缰才把自己身体拉直……
“什么人!出来!”
前一个问题无人回答,后一个要求立刻得到了答复——从两边树林中走出了数个黑衣人。
“……找死。”包炯只恨自己没把手枪带到身上,否则他现在真可能一枪一个给这些家伙“点名”……
“尚方宝剑留下,你们可以走了。”为首之人说道。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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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章
“你能够接受吗?”
“什么?”
“你的未来。”
不再光明不再纯粹的世界。
你的双眼将直面丑恶,清澈不再。
你的双手将直触鲜血,干净不再。
能够接受么,那样的未来?
“……呼。”用力吐了口气,包炯站直了身体,克制住自己倒下的冲动。
“包小狗,你还撑得住吧?”
“我没事。”
这些黑衣人……真是见鬼的难缠。
武功没有章法却心狠手辣,背上背着尚方宝剑的包炯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下手几乎是冲着筋断骨裂来的。
如果不是包炯自己也是那种“没有章法却心狠手辣”的人,大概会很吃亏。好在他本来受的训练就是“只要能达到对方不管用什么都无所谓”的那种人,击眼袭阴手不留情。
只是……下不了杀手。
包炯咬牙——他的习惯养成太久已经根深蒂固,用枪的时候还好,近身肉搏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杀手。
相比之下白玉堂却干脆得多,画影剑出鞘之后剑剑带血,转眼之间黑衣人已经让他放倒了数个。
该死……
脑子猛地嗡了一声,包炯动作一滞。
一直硬撑着的身体终于快撑不住了,原本流畅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本来就在和包炯缠斗的人见机,立刻一把抓住了包炯背上的尚方宝剑,用力一扯。
“该死……”
开什么玩笑,如果尚方宝剑丢了的话……
那大人不就……
右手死死扯住对方手腕,包炯盯着对方黑布遮掩下唯一露出的地方——那双眼睛。
“松手……”
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可是他为什么不松手?
他的左手上套着冰丝锐刃爪,锋利无比。
“快松手……”
手上加力,包炯觉得自己已经快将对手的手腕捏碎了。
如果你再不松手的话,我就只能……
脑中混沌再次袭来,包炯咬了咬牙,命令自己不许倒下。
不管怎么样……他绝对要把尚方宝剑送回大人手上……
右手擒着对方手腕,借力撞进对方怀里,左手绕上对方颈项。
“最后一次……松手。”
“不……呃!”
轻轻一抹而已。
艳红的色彩在眼前炸裂开来,模糊了包炯的视线。
多久了呢?
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接触死亡。
“喂!你没事吧?”
“……没事。”从刚才的恍惚状态回过神来,包炯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白玉堂已经到了他身边。
而敌人……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赢了么……?
“没事就好,你刚才怎么了?”
“……刚才?”包炯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血腥味浓得可怕,从手套里抽出手来擦了擦脸上的血,他问道:“什么怎么了?”
“刚才你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开始处处留手,结果那个时候你简直是半点情都没留。”白玉堂皱眉道。
“……是么?”包炯的记忆只截止到他杀了那个人为止,之后的事情是一片混沌——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的么……
“算了,这些人也是活该——不过他们也真是难缠,不死不休。”收剑入鞘,白玉堂说道。
“……哦。”包炯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到近乎死板。
“怎么了?包小狗,看你的样子……”
“……我没事。”
一阵晕眩袭来。
包炯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全靠着撑了一下一边的树才勉强站住了。
“喂!包小狗你……”
“……白玉堂。”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包炯望着那边的白玉堂开口了。
“什么?”
“你带着尚方宝剑回开封府吧。”
“那你怎么办?”
“我们的马惊了,我又不像你会轻功。”包炯轻轻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笑容来,“你一个人比带上我快多了。”
“可是……”
白玉堂上下打量着包炯——脸上泛起的红潮比起沾在脸上不知是谁的血颜色浅不了多少,嘴唇却是完全泛白,身上血迹斑斑身形摇摇欲坠……
如果他走了,把这家伙一个人放在这里……
白玉堂觉得如果自己真这么做,等着就可以直接来给包炯收尸了。再怎么号称天官下凡星宿转世,眼前这家伙,也不过是个人而已。
“我撑得住——如果大人因为没能按时把尚方宝剑送回去出了什么事,我才会死不瞑目。”终于把笑容完美地扯了出来,包炯把手中尚方宝剑递了过去,“拿着。”
“……”白玉堂看着他,没有动。
“送回开封府再回来找我——放心,我命很硬,那些说书的不都说我是什么天狗星么?”包炯试图缓和一下硬邦邦的气氛。
“你是个人!”咬牙丢出这么一句,接过尚方宝剑,白玉堂脸上颜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点头道:“行!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这把麻烦破剑送回去之后立刻来找你!”
“嗯,好。啊,对了。”点了点头,包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开了口。
“什么事?”
“我的坠子……”
白玉堂几乎快要仰天长啸了——他行走江湖十几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撞见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打他一顿却又完全下不了手的家伙!
“拿去!”白玉堂扯出琉璃坠子,原本想狠狠丢过去,但考虑一下手上这玩意儿很脆对方又是一个病人,手上力道缓了缓,让那坠子成功落到包炯摊开的手掌中。
“……谢了。”右手攥成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感觉。包炯低声道。
“……在这儿好好待着!别乱跑!”
“好……”
眼看白玉堂远去,包炯终于不用再勉强撑着,身体软软躺到了地上。
身下是泥土和青草的感觉必然不怎么好,可现在他也没得挑。
头疼,浑身也酸疼,脑子仿佛被人狠狠搅拌过,混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