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虽然不聪明,但还知道为人奴才的本分!”
“你们压根就没有把王妃当做主子。”
“放肆!”穆铁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一片,“谁给你的胆子跟本统领这么说话?”
他自幼跟随元晟,凭着一身武艺立下了赫赫战功,别说一个小丫头,京中这几年,那些大臣哪个见了他不是礼让三分?就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穆铁只觉怒气盈胸,他冷冷看着夏荷:“给本统领老老实实的回去!”
夏荷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着她,一身傲气的冷笑鄙夷道:“本姑娘不用你管!”说着,又狠狠朝他吐了口口水,抬步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去。
“你……”穆铁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狠狠握拳,又放了下来。
眼前的丫头不是他手下的那些兵,而是王妃放在心尖尖上的侍女。他这打不是,骂也不是,偏偏她还那么死倔。
“你给本统领回来!”穆铁看着跌跌撞撞的少女冷道。
夏荷继续朝前走,根本不理会他。
穆铁忍不住了,铁青着脸紧走几步赶上夏荷,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朝战马停留的地方走去。
夏荷在他的肩上挣扎拍打:“放肆!快放本姑娘下来……本姑娘要去找王妃……你放本姑娘下来,听到没有?”
穆铁将夏荷搭在了马背上,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超来时的路奔去。
夏荷不住的踢打,想要在马背上爬起来,穆铁一只手却紧紧压着她,让她如何努力也起不来。
她哭的悲痛加委屈:“混蛋……王妃要是有什么事,姑奶奶要你陪葬!”
穆铁一边控马,一边看着不住挣扎的夏荷,络腮胡子下的脸色黑沉沉一片,他冷冷道:“王妃要是有什么事,不用你说,本统领也饶不了自己!”
他穆铁从来看不起女子,总觉得女子娇滴滴的不说,没有一点大脑,都是愚不可及的。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对苏云已经满是钦佩。他简直想象不出,那样柔弱的女子不但事事看的透彻,睿智清明,竟然有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说不定都没这份魄力。
他对苏云已经不仅仅是愧疚的心理,已经有了一种崇敬。
而现在,他看着马上锲而不舍的挣扎怒骂的女子,心头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这丫头倒是泼辣的很,一点不像是京城的小姐丫头们,有他们北方姑娘的热辣性子。
主子聪明睿智,魄力胆识一流,丫头的性子也这么火辣,有些意思!
这样想着,穆铁促动坐下骏马疾驰而去。到了驻地,弟兄们已经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死去的弟兄们也被运到了旁边的树林中入土为安。
他尚未下马,他的副将刘剑便跑了过来:“穆统领!”
“怎么样?”他翻身下马,将夏荷也抱下来放在地上,夏荷这会儿倒是不挣扎了,低着头,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死了六个弟兄,伤了二十三个!”那帮人实在厉害,要是王妃不及时出来,再耽误一会儿,只怕死伤更多!
“恩!告诉留下的弟兄们,暂时不能带他们上路了,等咱们再打回京成,一定带他们回家!”穆铁声音沉重。
“恩!”刘剑应声,看了看低着头的夏荷。
穆铁看向夏荷:“你去休息一会,一会儿我们就回京城去救王妃!”
夏荷冷冷抬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怕她听了他们谈话吗?
穆铁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有瞬间的失神,刘剑的声音已经响起:“咱们的人虽然不说是以一当十,但也是久经沙场,铁血磨练出来的汉子,对上那些人竟然那般不经打,统领怎么看?”
“咱们没有防备中了他们的埋伏是一个原因,还有……那些人,怕都是江湖中人!”穆铁看向刘剑,问道,“受伤的弟兄们情况怎么样?”
“重伤五个,其余都是轻伤,不影响行动。”
“走,随我去看看!”说着,穆铁又吩咐周围没有受伤的护卫,“看好马车!”
穆铁和刘剑一前一后朝树林边走去。
夏荷子马车里探出脑袋,咬着牙看着二人离开,恨恨放下了帘子——这个大胡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看好马车”,明明就是看好她!
王妃……
想起苏云,夏荷又流下泪来。
绣嬷嬷看夏荷这模样,掏出帕子递了上去:“哭有什么用?还不把眼泪擦干!没得给王妃丢人。”她也知道夏荷心里不好受,这孩子与王妃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是主仆,可在她眼里,只怕王妃比她的亲妹妹还要亲。
“我也不想哭……”夏荷擦着眼泪道,“可是一想到王妃现在生死未卜,我就忍不住!”说着,她看向绣嬷嬷,“嬷嬷,为什么您都不伤心呢?”
绣嬷嬷闭眼叹了一口气:“伤心……伤都在心里呢!王妃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要拿王妃去威胁王爷,不会对王妃怎么样的!”王妃要是能闯过这一关,对以后,也好多一点砝码!
最后,穆铁下令,没有受伤的弟兄们随他回城解救王妃和王爷;受伤的弟兄们护着夏荷和绣嬷嬷继续往前走,在前面的村子里安歇。
一百三十四章 朝堂
更新时间:2012…11…15 16:29:05 本章字数:5830
天边日光破云而来,穿透早晨稀薄的空气,照在皇宫的碧瓦红墙上,反射出万道光芒。唛鎷灞癹晓
天楚的规矩,卯正上朝。一大早,皇宫太极殿的外头早已站满了各怀心事的大臣。
秋日的尾巴已经悄然消失,早晨的空气里透着沁骨的寒意,大臣们拿着笏板的手拢在袖口,口中呵着白气,时不时三三两两的交谈几句,紧皱的眉头显示了心中的不安和忧虑。
除了六部尚书和几位阁臣,大多数的官员只是在中秋夜宴上匆匆见了紫阳宫主一面。他们对于这位皇帝新宠的印象均停留在了那个觊觎皇位,目无君上的女子身上。至于其他的,他们发动了身边所有能发动的力量,却查探不出丝毫,她的来历,身世……甚至于她长的什么样,大多数人也只是在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子而已。但是,就是这个模糊的影子,如今已经凌驾在他们之上,目空一切的发号施令。
天楚明令,后宫不得干政。朝堂自古是男人的领地,就是真正的皇后把持朝政,反对声也会震耳欲聋;而,紫阳宫主并没有封后,然却以皇后玉玺发号施令,渐次把持朝政,这令他们心中愈发不满,朝中声讨反对声鹊起。
然而,就在前两日,御史台进谏的奏折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接着下午御史台那几个老骨头便病的病,死的死,告假的告假了。朝中厮混,这些大臣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自己府邸周围似有若无的监视目光,这还未等他们的怒气发出来,就连着又发生了两桩事情,几名年轻有为,官位不高的官员莫名其妙的醉死,摔死,疯了。这几人都是性情激进,反对声喊得最大的。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是甘露殿那位在操纵一切,杀鸡儆猴,这让他们更加愤怒的同时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对于宫里传来的仁宣帝病愈临朝的消息,他们已经麻木。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甘露殿那位在操纵。仁宣帝这次临朝,朝堂之上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紫阳宫主是想自己做皇帝,他们此时还只是猜测紫阳宫主想要扶持谁?仁宣帝没有儿子,早年的两个女儿也四散流失不知所踪了。仁宣帝要是不行了,安定王作为仁宣帝的堂弟,现今赵氏唯一的男子,就是最好的嗣位人选。再加上这几日安定王频繁进宫,他们以为这个人会是安定王。
说白了,皇位他们是不用肖想了。只要能太太平平过日子,只要别太离谱了,安定王当皇帝,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天楚积弱多年,再也经不起动荡,朝臣们也只想安享富贵,不想再起什么乱子了。只要别动着他们的富贵,谁当皇帝在大多数人眼中并没有区别。
天空晴朗,大臣们的心情却不晴朗。他们看着六部尚书和几位阁臣们恭谨不语,面色灰暗的样子,不由在心中忐忑,多方猜测起来。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一交谈,心中就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若是安定王做皇帝,这几位辅臣不会是这样的面色。
天色已经全亮了,太极殿的大门还没有开启,一群麻雀在大殿的檐角上叽叽喳喳。
这时候,几位大臣猛然看到远处的宫门同时大开,一溜马车停在门外,数不清的女眷在宫女的扶持下陆续从马车上下来,被扶着进了后宫。
隐隐约约,那里头,就有他们的妻女。
当即,他们心头一阵大乱。
他们正想与身边的人交谈几句的时候,太极殿的大门轰然而开,与此同时,两队执金吾的玄甲士兵仿佛从天而降,快速将太极殿围了个严实。
“这……”
“这是……”
大臣们看着身后面无表情站立的兵士,面面相觑。
接着,传旨的小太监从里边一溜小跑的从太极殿大开的门中跑了出来:“宣,诸位大臣进殿!”
大臣们来不及交流什么,在执金吾冰冷锐利的目光下全部噤声,按队伍依次朝殿内而去。
殿内空荡荡的,最上方的天子宝座上并不见仁宣帝的身影,只是,他们都注意到,天子宝座靠后一点多了一处珠帘,珠帘后头,隐隐可以看出是一张装饰着珠宝的黄金座椅。
六部尚书与几位内阁辅臣似乎早有预料,对此仿若不见,眯眼低头,恭谨站立,一言不发。
一名小官员终于忍不住问丹墀之下侍立的一位太监道:“魏公公,皇上呢?”
往常上朝,皇上都是先到,先走。这次皇上不在宝座上,让他们心中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魏公公看了那名小官一眼,欲言又止道:“皇上……马上就到!”
这时候,太极殿的外边,另有三人方才赶到。这三人是安定王,焱王和现在的江都王世子傅明月,或者应该喊他朱明月,又或是赵明月。
阳光下,巍巍宫殿流光溢彩。元晟一身黑色金蟒的朝服衬托的他更将的英挺威严,浑身肃杀冷冽。
昨晚,元晟待苏云睡下之后,便安排了她出城。他候着苏云顺利出城,又将焱王府一切都布置妥当,伺候的人也化整为零,方才若无其事的赶来上朝。今天这朝堂,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但是他只是看客,或者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加一把火,只要在事后拿到准予他回到封地的旨意就行了。
不回封地,处在京城各路人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永远都是困在浅水里的龙,做什么也是枉然。还未到太极殿跟前,他便感受到太极殿前不同于往日的紧张气氛了。
往日外头数丈远一人的侍卫全部换了人,人数也多了一半多。
他站在殿前,目光如电的扫过站立的玄甲兵士,眼底一抹冷冽锐利的光芒闪过。太极殿的戒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想到紫阳宫主如此的明目张胆。
他微微驻足,转身抬步,便朝台阶上走去。
“焱王!”
就在这时,一声略扬起的喊声传来,他朝后看去,就见一身暗黄色锦绣王袍的安定王正从轿子里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