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宫闱 作者:米洛[四册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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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宫闱 作者:米洛[四册出书版]-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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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自当这样。」王爷点点头,又对奶妈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扶郡主回去,梳洗干净。」
  「是,王爷。」奶妈赶忙搀扶起依然软弱无力的郡主。
  「把栅栏都修好,看看这,乱糟糟的像什么话!」王爷又教训道。
  于是,下人们点头哈腰,如获大赦一般,赶紧收拾马厩,王妃、郡主和丫鬟一行人,这才慢慢地离去了。
  王爷待王妃走远,又抬头看了看那满身是血的马童,刚才他出声阻止,是因为想起一件事。


  第三章

  柯王爷在看到小童的脸孔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小小的背篓,滔滔的江水,这难道是他捡到的弃儿,那个叫卫卿的孩子。
  六年前,也是冬天。让柯王爷着迷的一个梨花戏班,在朱雀河谷边的王村里搭台演戏,他便坐着一抬银顶暖轿,带了四个家丁,前去听戏。
  半路上,王爷掀开轿帘,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眺望湍急的江水。
  想到山脚下壮阔的河谷平原、牛羊牧场,全是自家的产业,不由十分得意,只可惜王妃只生下郡主,还没有诞下世子。
  柯王爷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唯有叹息一声。一阵寒风猛然灌入,冷得他浑身哆嗦,正想把帘子放下,就看见江边浅滩上,浮动着一个竹筏。
  竹筏上好像摆着一只竹篓,不像是村子里的,现在不是捕鱼季节,那些竹筏、小舟早都收起来了。
  「来人,下去瞧瞧,那是什么东西?」柯王爷朝竹筏的方向指了指,一个奴才立马就跑下去看了。
  只见他拉过竹筏,跳上去,小心翼翼地抓过竹篓边缘,才往里看了一眼,就「哇!」地大叫一声。
  柯贤听到他在惊慌地叫喊,「王爷!是个娃儿!还、还活着!」
  「快!过去那边!」柯贤重重一拍轿门,轿夫们就转过方向,朝河边急步抬去。
  等下人把竹篓里的孩子抱出来,递给柯王爷看时,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紧紧地闭着眼儿,五官清秀,只是嘴巴冻得乌紫,气息微弱。
  「怕是穷人家养不起,所以就扔河里了吧。」下人不禁说道,「这娃儿命真大,这么冷的天都能活下来。」
  「别说这个了,快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柯王爷目光如锥地盯着孩子的脸。
  下人于是解开已经结霜的小衣裳,看了一下后,遂道,「回王爷,是个男孩!」然后把那些衣裳丢了,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包好他。
  「快,给我抱抱。」柯王爷此刻已是心花怒放,想着这里可真是一块福地,不仅收成那么好,还给他送了一个儿子来!
  「王爷,还不知道是谁家丢弃的娃儿。」下人想说他来历不明,直接收留他恐怕不妥,万一是罪犯之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唉,想必是山里樵夫无钱养育,遗弃的罢,抱给我。」柯王爷却不在意,如今天下太平,没听说有谁犯了大事,于是坚持把孩子抱入轿内。
  因为轿子里暖和得很,不一会儿,孩子的脸孔便有了血色,手脚也开始动了。
  「长得这般可爱,你爹娘怎么就狠心抛弃你?」柯王爷愈看愈欢喜,也很同情他的遭遇。
  尔后,柯王爷还从孩子的身上翻到一块椭圆玉佩,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随处可见的玉石,街市上到处都有。
  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只古怪的红鸟,展开两对威武的翅膀,喙、爪尖利,更像是兽类,也许是一种类似凤凰的吉祥图腾吧,但这个图形柯王爷从未见过。
  玉佩的背面,刻着两个刚劲有力的字──「卫卿」。
  王爷琢磨了许久,这附近没有人姓「卫」的,这孩子兴许是外乡人,他的父母或是遭遇了不测。
  风雪交加,水流湍急,就算在朱雀河里翻了船,也不稀奇。
  ──死了倒也干净,柯王爷已经打定主意,要收下这孩子作养子,至于名字,就叫柯卫卿吧。
  柯王府从此不再是只有郡主,没有世子了。
  柯王爷算盘是打得精,但是一回到王府,王妃就闹上了天,硬要说这娃是王爷在外边偷生的野种。
  就连护国将军也惊动了,特意来到府邸询问此事,柯王爷哪里敢得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大将军,就不再说要收柯卫卿做义子了。
  「那就一人让一步,当作府里收了个奴才。莲儿你也别恼了,王爷没有世子,也有你的错,你要是早日给王爷生下世子,也就不必起此争端了。」经赵大将军多番调解,夫妇二人才和好如初。
  柯王爷在这些年里,还不时想起这个苦命的孩子,但是不敢去探视,只知道他被厨娘收养着,后来在马厩干活。
  随着小郡主渐渐长大,出落得十分可人,一家人其乐融融,柯王爷也就不再强求要有儿子了。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现在闹出郡主坠马的事儿,而挨打的似乎就是这个孩子。
  柯王爷始终不忍心,这毕竟是他救来的小命,才开口制止了刑罚。
  「去把他放下来吧。」柯王爷在离开马厩之前,不忘吩咐道。
  「是。」一个下人赶紧走过去解开绳索,把胸腹、脊背、臂膀,没一块好肉的马童,放在草垛上,他已然昏迷过去。
  「他……是叫卫卿吧?」柯王爷小心地确认道。
  「是,王爷。」下人狐疑地看了一眼王爷,「我们都习惯叫他小卿。」
  「哦,也许这就是他的命罢。」王爷似在自言自语,逗留片刻后,拂袖离去,像是终于明白他是不可能拥有这个孩子的,卫卿注定是孤苦伶仃的娃儿。

  ※ ※ ※

  卫卿就这样被扔在马厩的草垛上,生死由命。下人们来了又走,各忙各的,等到夜深人静时,卫卿身上的血已经冻结了三层。
  一匹三个月大的枣红小马,挤出围栏,来到卫卿身旁,嗅着他气息微弱的面孔,然后屈起膝盖,紧挨着他睡下了。
  卫卿半阖的眼珠快速地抖动,好像在作一场激烈的斗争,发白干裂的嘴唇不时翕动着,「好热……好冷……疼……娘……好疼!」
  眼前是一片炼狱般的火海,森林、房屋、天空都在疯狂地燃烧,卫卿置身其中,衣裳都冒了烟,烫得直哭,皮肤好痛,手脚好痛,火苗就像野兽的利爪,死死地掐着他!
  突然,一道人影闯进火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听得她一声声急切地呼唤。
  ‘卿……卿儿……你在哪?!’
  还没从炼狱中逃脱出来,下一瞬间,他又坠入冰冷彻骨的水里,湍急的水流一下子没过他的头顶,刺骨的痛钻入被火灼伤的皮肉里,让四肢克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呜呜……!」头脑里混乱不堪,到底是在火里,还是在水里,都已经分辨不清,只知道全身火辣辣、针扎似地疼,天地都黑成了一团。
  那个叫他卿儿的女子不见了,血腥气弥漫在唇内,卫卿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识在昏天黑地里浮浮沉沉,分不清方向,直到丑时鸡鸣的声音,把他从昏睡中惊醒。
  马童必须在天亮鸡叫之前起床打扫,卫卿早已形成习惯,他挣扎着醒过来,却发现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要不是小红马紧紧依偎在身旁,他这一晚下来,必定冻死。
  「好疼!」四肢稍稍一动,剧痛就从四面八方袭来,卫卿不是头一回遍体鳞伤,马夫的脾气大多不好,暴打马童来出气是常有的事。
  他知道现在必须把破烂的衣裳换下来,可是血水、破布冻结在一指宽的伤口里,一拉扯,就疼得猛掉眼泪!
  昨日挨打的时候他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犯错!
  可是现在,委屈、难过、哀伤,种种感觉充斥在心口,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最让他揪心的是,胸口那空落落的寂寞。
  那个女人是谁?会是他的娘亲吗?可是别人都说,把他从朱雀河里捞起来时,就不见其他人了。
  也许是沉船了吧。
  因为幼时的记忆一片模糊,卫卿已经想不起双亲的容貌了,甚至连身边是不是真的有爹娘陪伴,都不能确定。
  小红马哼哧一声,站了起来,卫卿感激地抚摸着它的脑袋,心里暗想,还好王妃娘娘罚的是他。
  郡主不懂骑马,擅自驾驭赤鹰,一定会被甩下来,到那时,赤鹰就会被杖毙。
  这就是卫卿拼命也要阻止郡主骑马的原因,无论郡主受伤,还是赤鹰惨死的下场,他都不想看见。
  更让卫卿挂心的是,小红马不能没有母亲,它不能像自己一样成为孤儿。
  天亮起来,赤鹰在里头叫唤,小红马虽然舍不得卫卿,但还是慢慢走回去了。
  看着母马亲昵地嗅着儿马的样子,卫卿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娘……如果您还在世,为何不来找我?」
  不过,这份悲怆的心情很快被疼痛与饥饿覆盖,他蜷起身子,浑身颤抖地昏睡过去……。
  「把他放这,大夥儿怎么干活?抬到柴房里去。」到底是拉扯着卫卿长大的,厨娘来到臭烘烘的马厩,让阿力把卫卿抱走。
  柴房也是卫卿的住所,厨娘给他上了些药,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看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连声说着「造孽!」
  但是作为奴才,犯了错还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幸运了,厨娘这样想着,偷偷给他留了一个馒头、两个烙饼,才掩上嘎吱作响的木门,走出去了。

  ※ ※ ※

  都城睢阳,皇宫。
  下了整夜的大雪已经止住,狂啸的暴风也渐渐地减了势头,值更的太监一边哆哆嗦嗦地跺着脚,一边透过窗户,望着外头的天空。
  九皇子淳于煌夜的处所风荷殿,临近百亩荷花池,是一栋飞檐立柱、气宇轩昂的三进殿堂。
  皇子的住处自有御林军严格把守,但是九皇子的门前却空无一人,一个绿衣小太监,端着一盏御寒茶,踩着吱嘎直响的积雪,迈入院内。
  只要天气冷,御厨就会在一大早,煮上驱寒除湿、生热暖腹的姜草茶,供皇族们随时取用。
  这小太监就是厨房派来送茶的,他四下看了看,院内也无人,便大胆走入煌夜的书房。
  和外边的厅堂一样,屋内摆的都是一等的乌木家具,一张长方书案置于正中,案头摆满了书卷、棋谱、画集,虽然堆积如小山,但丝毫不显杂乱。
  一支燃烧殆尽的烛台静静地立在案几一角,看样子,九殿下昨夜又秉烛读了一宿书。
  小太监把青瓷茶碗放在书案上,再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便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包药粉来。
  茶水在送出御膳房前,是有老太监试吃过的,所以放不得毒药。而这一路上,也会碰见不少宫女、侍卫,他也没机会下手。
  不过大皇子耀祖已经重金买通了风荷殿的守卫,在早晚轮值之时,借故拖延,这样风荷殿会有半个时辰,无人值守。
  小太监本就是大皇子殿内的人,经过一番乔装、调遣,就成了御膳房的跑腿,这是他立功的大好机会!不然凭他这个才入宫的小太监,何日能光宗耀祖啊!
  小太监把白色药粉抖落入茶碗后,还小心地晃了晃,直到粉末完全消融为止。
  「这么一点砒霜,一盏茶恐怕还不够吧?」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小太监背后响起,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颈前一凉,鲜血便喷了出来!
  因为刀刃刺破了喉管,小太监自然喊不出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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