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书终于缓缓舒了口气,“采兮,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塞到林采兮手里,“采兮,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花,不管你缺不缺钱,这都是哥哥的心意。”
早就含在眼里的泪猝然滑落,林采兮哽咽道,“哥哥,我不要。”说着便又推回去,林采书却着恼了,“采兮,你若再推辞,哥哥便生气了,我虽不济,但这点钱还是有的。”
林采兮无奈,只得将钱捧在手里,林采书又稍停片刻,再也不肯多做停留,执拗的起身离去。
林采兮两手捧着那些钱,一小块一小块碎银子紧紧挤在一起,林采兮泪眼朦胧,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她心底涌上无数温情,这份温情是亲情带来的,终于让她在这异世里寻到一份真情,而她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为了这份真情,她也一定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深秋最后几片落叶也尽数凋零的时候,冬天终于披着一身冰凉徐徐而来,林采兮已换上了一身冬装,暗红色绣花小袄,藏红色纯质小面裙,内里是清一色的纯白厚棉衣。
走在路上,冷风吹在脸上,顺着领口钻进去,全身都忍不住打个颤,林采兮两手插在袖筒内,疾步走出上房。
府里下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后天就是姨奶奶寿诞日,谁都不敢松懈,朱家三兄弟更是忙的不见人影,就连平日里什么都不管的林采兮方耶茹朱梓夏三人都被派了一些事做。
林采兮负责的是查看后院客房,来拜寿的人有些是从乡下或者别处赶来的,就要提前一日到,拜完寿也要在府里住一日才能走。
林采兮带着轩园的几个丫头婆子,手里拿着个本子,将每间房子都一一记下来,又将房间的分配情况做了个大概了解,五十间客房已收拾好作为住宿客人的休息室,房内用品一应俱全,另外十间腾出来给女眷休息用,另外三十间给客人带来的下人们休息,另外还有靠近大厅的二十间房子,全都被收拾出来,专门供客人喝茶闲聊用。
一圈走下来,林采兮看着纸上写着的一排排数字,不禁感叹,朱府的浩大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只这些数字便让人目瞪口呆,平日里她接触到得不过是朱府里的内院。
巡视完这些,林采兮又去检查每间房里摆放的东西,一间挨着一间巡下来,也是一项大工程。
“姨娘,休息一下再接着看吧?”菊焉见姨娘有些累了,一旁提醒道。
林采兮摆摆手,“看完这几间再休息吧。”
支撑着巡视完这几间,林采兮拐个弯,走进内院,想去休息,瞧见一间正房,房门紧闭,便问道,“这房子做什么用的?”
菊焉也跟着瞧过去,摇摇头,“姨娘,我过去看看。”菊焉刚走了两步,房门便霍然打开,绿叶端着盘子抬脚走出来,看见林采兮她们,忙欠身行礼,菊焉也忙收住脚步,凑近姨娘身侧,低声道,“姨娘,看来是郡主的住处。”
林采兮对绿叶笑笑还礼,绿叶便端着盘子朝外院走去。
林采兮皱皱眉,梦烟郡主不是住在老夫人的静安园里么?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她转头四下里看看,忽然发现顺着这个方向望过去,正好看到峻园里进进出出的人,林采兮陡然明白,遂笑笑,便带着众丫头婆子又转向别的地方。
忙活了一整天,还有些房子没检查到,明天就有人要入住了,林采兮更不敢松懈,吃过晚饭,便又带着菊焉接着检查。
菊焉跟在姨娘身侧,轻声道,“姨娘,就剩几间了,不当紧,不如您先去歇着,我们过去瞧瞧回来给姨娘说说。”
“算了,不差这一点时间,我还是自己去瞧瞧吧,省的出了岔子。”
菊焉便不再说话,紧紧跟着姨娘往外院走,刚走到内院门口,就听到一阵高声娇斥,“好你个大胆的奴婢,你还把我放在眼里没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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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谁进了郡主房间?
096。谁进了郡主房间?
声音是从郡主的正房中传来的。那一阵高声娇斥便是出自郡主之口,接着便传来绿叶几声低低求饶,“郡主,真的不是我,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回来它就碎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求求您了,不要把我赶走。郡主,真的不是我。”
梦烟的声音更大,“你还敢撒谎,这屋子里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我自己打碎了它不成?那是我给姨奶奶准备的贺礼,我费了多大劲儿才弄来的,这下倒好了,你一下子就给我砸碎了。”
绿叶哇的一声哭了,“郡主,真的不是奴婢,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您的东西,更何况是您精心准备的礼物?”
梦烟似乎更加愤怒,厉声喝问,“不是你?那你说还有谁?今儿个都是谁到屋里来了?”
朦胧灯光下。几个丫头婆子不由得放慢脚步凝神细听,林采兮瞟一眼郡主正房,低声道,“这是郡主的事,跟咱们无关,莫要多事。”走在身后的几人听到姨娘这么说,立时加快脚步跟上去。
林采兮并不想招惹麻烦,更何况现在凡是跟梦烟有关系的事她都要提防几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屋内绿叶夹着哽咽的回答清清楚楚传出来,“郡主,今天下午我出门时候林姨娘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在房前停留过半天,我出去时候还碰见她们,等我回来时候,她们就走了,进门一看这东西也碎了。”绿叶拉着哭音又低声求道,“郡主,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的性子郡主也知道,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倘若真是我,我更没有胆子隐瞒郡主。”
听到这些话,林采兮抬起的一只脚生生停在半空中再也迈不出去,绿叶的话仿若一声响雷在她胸膛里轰然炸开,绿叶的意有所指很明显。
“你的意思是林姨娘砸了这东西?”梦魇的声音低了几个分贝。
绿叶立时收住哭泣,“郡主,奴婢不敢说,只是今天奴婢确实只见过林姨娘从房前经过。”
菊焉心里本来就对这个梦烟郡主恼火的很。眼见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挤兑姨娘,上次更是害的姨娘差点被马蹄子踩死,她便对郡主生出一丝怨恨,只是无计可施,只得自个儿生闷气。这会儿听见郡主的小丫鬟在背地里诬陷姨娘,实在忍无可忍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将满腔的怒火爆发出来,猛的朝房内喊道,“你莫要胡说,咱们只是路过,哪个砸你们的东西?”
房内一阵安静过后,房门霍然被打开,屋里的灯光一溜儿射出来,梦烟站在那片亮光里,朦胧的灯光将她的脸射的泛着一层暗黄色光,她定睛朝不远处看看,看清是林采兮带着菊焉及几个丫头婆子,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呵呵,还真是巧。说谁谁就到了,林姨娘的消息来的可真快。”
不等林采兮说话,菊焉竟然出言顶撞,疾声道,“郡主,你莫听绿叶胡说,下午我们只是经过一下而已。”
梦烟侧了侧身子,透过敞开的门缝,大家看到绿叶正双膝跪在地上,“我也说绿叶这丫头浑说,林姨娘怎会无缘无故的砸坏我东西?再说了,从房前走一趟就有嫌疑了,那我来回走了这许多趟,嫌疑岂不是更大了?再说了,林姨娘领着这一堆丫头婆子,哪个敢出来做坏事?”
梦烟的声音不大,但在静夜里却显得尤为响亮,她一字一句里的话音大家都听得很清楚,分明已将矛头指向林姨娘,并在字里行间暗示菊焉是姨娘领着的人,当然会为姨娘说话。
菊焉再笨也听出了话外的意思,心里更是恼怒,但却被林采兮一把拉到身后。
林采兮缓缓朝前走两步,扬声道,“不知道郡主被打碎的是什么东西?”
梦烟朗声道,“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碎了,碎了就碎了吧,再怎么着也弄不回来了。”
梦烟话音刚落。房内的绿叶忽然挪动双膝走到门口颤声道,“郡主,那是您送给姨奶奶的寿礼,现在就这么被打碎了,后天就是姨奶奶寿宴,您再送什么过去?”
梦烟猛的呵斥道,“混账的奴婢,难道我竟连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么?若不是你看管不利,怎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绿叶立时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扇在脸上,嘴里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在门里灯光下一左一右打起耳光来。
苦肉计?林采兮凭直觉这是一场阴谋,但她暂时却找不到法子验证,她静静的看着绿叶一下一下扇着响亮的耳光,又抬眼看看对此无动于衷的梦烟,忽然想到,或许是有人想把这事闹大。
林采兮心思一动,将事情闹大?好啊,或许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大,某些人发挥的余地才会更大。
林采兮又朝那片灯光里看看,稍稍提高了些音量,“郡主。既然绿叶说不是她打碎的,现在又这么惩罚自己,我看不如查一下的好,再说了那东西是您送给姨奶奶的寿礼,自是贵重的东西,这事儿既然发生在朱府,就该给郡主一个交代。”
梦烟冷笑一声,“交代不交代的有什么关系?碎了的东西还能复原么?”
林采兮沉静回道,“未必不可。”
梦烟又哼了一声,看看跪在地上的绿叶,恨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住手,要不是林姨娘替你求情,今儿个你就是打烂了嘴也没人管你。”
绿叶忙朝门外拜了一拜,“多谢林姨娘。”
梦烟脸上堆起几丝笑,“林姨娘,天也不早了,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左不过一件小东西,咱们不要因为这个伤了和气。”
听听这话,分明是将林采兮视为做这件事的人,林采兮似乎并不着恼,她也冷冷笑了声,然后吩咐菊焉,“菊焉,你去把二少爷四少爷请到这里来。”
梦烟又加了一句,“既然都叫来了,不如一起请上老夫人,毕竟老夫人才是正主。”
林采兮并不反驳,笑着道,“那麻烦绿叶去静安园请一下老夫人。”
菊焉绿叶两人应声而去。
梦烟便又道,“看来一时半会的这事儿也完不了,林姨娘不妨先到房里来坐坐,等老夫人跟两位少爷来了再说。”
林采兮点点头便带着众人进了郡主屋子,一进门便看见门后不远处地上摆着一些碎片,碎片颜色各异,碎裂的花纹还能瞧出些精致模样,应该是个打碎的花瓶,从断开的纹口及雕刻花纹上便可看出这花瓶价值不菲。
梦烟坐在上首,两眼不住朝门外张望,林采兮端坐在下面的椅上,视线在房内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便沉沉稳稳的低首坐着。
朱梓峻朱梓沫一前一后几乎在同时走进来,一进门便问到底怎么回事,菊焉在路上已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但他们还是要听当事人再说一遍。
梦烟等着老夫人来了才将事情本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老夫人面上带着几丝疲倦。本来她刚躺倒床上,正要闭眼睡觉,门外便有人报郡主有情,只得又穿上衣服,跟着绿叶匆匆赶过来。
老夫人看一眼散在地上的碎片,眉头紧锁,额角的皱纹一条条刻下去,她沉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绿叶,你不在房里这段时间,还有谁进过这屋子?”
绿叶仍旧跪在地上,听老夫人问自己话,忙颤颤悠悠爬过来,跪在老夫人脚下,“老夫人,奴婢真的没见什么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