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过了。怎么?”
“查看过酒的销售情况了吗?”
沈立谨慎地想了想,问道:“你觉得不理想。”
“对。”齐烁点头,“我需要一些漂亮的女孩在场子里卖酒,这样才能刺激消费。”
沈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压低了声音问:“小姐?”
齐烁一下笑了:“得了吧,就这种没有隐私的场子,谁敢叫小姐?而且这个区的水平能达到吗?养小姐能把小姐养死。”
沈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这种在几年后才会出现的职业让他很迷茫,只能不确定地问道:“只是卖酒。”
“对,只卖,但是前提是能喝。”
“那不还是要下场吗?”沈立蹙眉。
“小姐能摸,卖酒的不能摸,当然,她自己要是愿意也无所谓,所以帮我找些想赚钱又放得开的女孩。”
沈立面有难色,叹气:“这三个女孩都找得不容易,还是我溜达了附近所有的发廊才找到,而且一听我们给出的价格,很多还不愿意来。”
“那就去市里找。”说完这句,齐烁拍了拍沈立的胸口,“交给你了。”转身往楼上走。
沈立想起个事,扭身一把抓住齐烁的手臂,仰头看人,问道:“你是老板对吧?”
齐烁一下笑了:“该不会你也被那个营业执照上的法人给唬住了吧?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还有,留心着点,开这种场子很容易出事,别让他们砸坏东西,多和棍子带来的那些人说说话,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忙。”
沈立蹙眉,再次提醒:“我只有一个月就走了。”
“我知道。人已经在找了。这一个月尽量帮我,工资我肯定不会少开,你到了部队也不至于买个烟都没钱。”
沈立看着他,浅笑点头:“好。”
29劝服
齐烁开旱冰场只是想废物利用,让这个场子白天也活起来,真正的大头是在晚上。所以到了结账的时候,小喵噼里啪啦地按了好几轮计算器,确认结果后一脸惊喜地看向齐烁:“小烁,啤酒卖出去三十多箱啊,这利润可是白天的两倍多了。”
齐烁趴在吧台上,抬头看了眼灯光通明正在收拾的场子,笑道:“开夜场赚得就是酒水钱,问题是咱们座位不够,也没有太多的节目,都在瞎蹦,现在也就这样了吧。”
小喵摸着眉毛,妆容花了不少,看着挺憔悴,眼睛却很亮,闻言笑道:“那就多买椅子呗。”
“买了堆哪儿?要不要桌子?还有,也就头几天新鲜,过些日子大家经不住这么熬,晚点我让沈立帮我安排个班,对了,还有,今天来你这里要水的多不?”
“多啊,都问水免费不。”
“不免费,一块一杯。”
“我都给了……而且白开水收一块啊?”小喵眨巴眼。
“这样……”齐烁想了想,“明天我去市场买点柠檬过来,切个小薄片,往杯子上一插,格调就起来了,就收一块。”
沈立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手指在吧台上叩了叩,等齐烁扭头便竖起了拇指:“黑商。”
“谢谢夸奖。”齐烁笑开牙,“买不到柠檬用橙子也可以。对了,我刚刚说轮班的事儿你听了吧?交给你了。”
沈立点头:“白天好说,晚上没有足够的人手不行,再找两个专门看白天场子的吧。”
“小事,你去安排,你知道我要什么样儿的,呃,还有,找两个大妈来打扫卫生和给员工做饭。”
小喵一听,抬手扒拉他:“这成本太高了吧?”
齐烁耸肩:“所以我说赚不到什么钱呢。一样样的添吧,合计着来。还有,沈立,二楼的场子我也想要,但是现在要不起,看看有什么法儿预留下来不?”
沈立失笑:“你当我小叮当呢?”
齐烁贴过去:“来个时空穿梭门,等我回去了,第一时间就把你杀了。”
“哎呦喂,多大的仇啊?”沈立当开玩笑。
齐烁也当开玩笑地说:“生死大仇。”
“那就放马过来吧。”沈立抬手去按齐烁的脑袋,齐烁也没躲,任由他推了一下,嘴角的笑微不可查地收了几分。
第二天齐烁又在场子里看了半天,中午才带着蒋达离开,心里到底放不下,这边除了小喵一个信得过的,谁都让他不放心,可问题小喵的性格他明白,就算不拿女人说事,小喵的能力也不够。那里留下主事儿的沈立又是个聪明人,还没养熟,感觉上就是个炸弹。
一路回去,齐烁都在考虑小喵的建议,这书到底读还是不读了?
回到市中心,齐烁提前一站下了车,说是走着想想,让蒋达先回去。下了车还没走到一半路程,迎面就撞上了钟宇。
钟宇手上拎着网装的足球,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看模样是才踢回来,额头的头发还是湿的,见到齐烁也是一愣,心里估摸着也在想冤家路窄那句话,深深地看了眼人,转身就往马路那边走。
齐烁放慢脚步,看着钟宇穿过马路,站在那边和自己遥遥对视,三秒来钟,然后转身走了。
齐烁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有细想过的事。
钟宇这人……真是够能忍的了。
这口恶气,换了一般人,肯定是硬碰硬,就算暂时退让了,也不至于退让到这个程度。就像当年,他和那个钟宇滚床单的时候,有时候突然来了兴致,也会翻身把人给压了,钟宇明明是不乐意的,但是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硬是承受到了最后。
都他妈是些人才!齐烁想到了沈立,把这两人合在一起骂,一个多谋善断,一个隐忍负重,妈的!自己成什么了?
也就是这一眼,这一次巧遇,这一个念头,齐烁所有的迟疑瞬间就坚定了下来。
老子还指望着读书发财怎么的?犹豫来犹豫去,畏首畏尾的,他妈的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失败了一次吗?还想给自己找一大堆的后路怎么的?
齐烁回了家,原本开门就想说,只是瞬间被那一屋子的暖香给堵住了。看着桌子上被纱罩罩着的饭菜,坐在沙发前边看电视边织制衣服的母亲。齐烁隐隐长吐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他母亲,这一点绝对改变不了,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粘着小喵。上辈子自从父亲去世母亲跑路后,他就和小喵两个人过日子,互相照顾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他根本就是把小喵当成了亲人。
可说到底,母亲还是他母亲,就算不喜欢,谁也改变不了。这年月,他这么大的孩子,父母是有绝对的管教权,真要是发了狠,就算把他锁屋里,谁都没话说。
看来,这事得转着弯来。
齐烁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谁到没说话。
何念珍现在也发现了,这儿子烦自己烦的不得了,很明显到了叛逆期,听说这时候的孩子是越管越反弹,所以她也不想在小事上没完没了的说。可是一见到儿子,就想起了最近拿回来的成绩单,当即就想开骂。那几分十几分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明明上半期还都是□十分的好成绩,怎么转眼间就这样了?最让她无奈的就是,她一提这个事,儿子反口就说直接退学。锁屋里读书,开了门一看就在床上睡大觉。动手开打,儿子要不闪开要不就把东西抢走,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这样的事也就最近两个来月,说说不听,管管不住,厂区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见她就问,想起那时候的尴尬,何念珍就气不打一处出。好几次都想,再管管,一定能给教好。
可问题,看这样像吗?
何念珍看着自家儿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所有的火都在胸口烧,手上的钢针都给捏弯,恨不得直接用这针去戳算了。所以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都是老齐家的劣性遗传!
她看着儿子进了卧室,想到那父子俩,她最终又把错怪在了丈夫头上,真真有着再也过不下去的念头。
齐烁进了屋,去了父母房间,屋子里有淡淡的酒味,父亲吃饭喜欢喝二两白酒,也有睡午觉的习惯,他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见父亲睁开眼,低声喊道:“爸。”
齐志强“唔”了一声蹙眉看着他:“回来了?”
“爸,还睡吗?陪我出去走走?”
“不是才回来吗?”齐志强打量着儿子,“不复习了?”
“回来复习,你陪我出去溜达一圈吧,我有事和你说。”
齐志强沉默了两秒,醒了醒神,翻身坐起,边穿衣服边问:“什么事啊?这里不是一样?”
齐烁笑着没说话,帮父亲拿上了外套,递过去:“能在这说就不会让你出去了。”
“麻烦事还挺多。”这么说着,齐志强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又洗了把脸,也没交代一声,就和儿子出了门。
父子俩在楼下慢慢走了起来,正午的阳光还算充裕,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坦,驱逐了腊月寒冬的凉意,两个人享受着都没有说话,直到绕出了小区,齐烁这才开口:“爸,你觉得我适合读书吗?”
齐志强脚下一顿,没想到儿子一张口就是这么重量级的话题,当即就蹙了眉。
齐烁又说:“我不想读了。”
齐志强瞪眼:“胡说,你不读书你干什么?”
“做生意。”
“你懂什么生意?你才多大啊?谁和你说什么了?”
“已经做了。”齐烁直言,说完抬头看着父亲,“已经做了,今天开业,没叫上你很抱歉,但是我想你可能会很生气,所以事情定下来才说的。”
齐志强愣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齐烁又说:“旱冰场,有牌照有员工,我是唯一的老板,前期投资三千,之后会越做越大。”
齐志强嘴唇开阖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开什么玩笑?你哪儿来的钱你?”
“我找人投资的,你要想看,我就带你去看,不过要坐车,在市郊。”
齐志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看着儿子,心里的震撼太大,反而失去了判断力。
“爸。你可以问我,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你,然后再带你去地方看场子。说实在的,这生意已经在进行了,停是不可能停下,转也绝对不能转,我和您说,就是想告诉您,我不会读书了,路我已经选好了,是输是赢,我都承担得起。”
齐志强的眼睛抽搐了起来,不管多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心里的念头就只有一个,读书。看着眼前的儿子,是真得想一巴掌扇下去啊!屁大点的孩子,懂个屁懂啊!做什么生意?开玩笑!可长期面对气势凌厉的妻子让他莫名其妙养成了一个习惯,闷着,再大的火也闷着,闷得自己实在承受不住再爆发出来。所以,本来脑袋里一堆的想法,可是话吐出嘴的时候却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好,我问!”
那天下午,爷俩个在小区的篮球场看台上坐了一下午,说了很多的话,再起身的时候,齐志强的面色多少好转了很多。
齐烁劝父亲当然不能像对乔柏辉那样用气势压人,也不像对蒋达那样给他画个“圆饼”,齐烁爱这个父亲,所以每句话都是斟酌着来,厉害分析,市场前景,未来计划,从小说到大。当然了,黑道的事儿齐烁是不敢说的,父亲的承受底线他懂,自己的儿子再胡闹也是亲生的,好好的路,就算未来看着艰难,也可以试一下,但是真要是走了歪道,那肯定打断腿也要把人留下。
齐志强确实是个老实人,被妻子吃死了,被儿子也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