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最后将他信上的四个字倒过来——勿念、安好。
不觉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扬起,抬头时恰好迎上顾廷煊深邃的眸光。顾炎并非真的想知道信里的内容,而是借此告知童若瑶,顾廷煊在外一直惦记家里,惦记她。幽幽一叹,垂下头。
到了青松院外,顾炎仍旧没打听出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可毕竟目的已经达到,高高兴兴地告辞,两个打灯笼的婆子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见到小妻子一如既往的笑颜回到她脸上,顾廷煊松口气的同时,不禁握紧拳头。童若瑶率先走进去,正屋灯火通明,香雪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给童若瑶和顾廷煊见礼,就跟着小玉一起去厨房准备给童若瑶沐浴要用的热水。
在凉爽的夜风抚摸下,更觉青松院冷清。而童若瑶始终淡淡的神色,让顾廷煊沉寂的心又不安地烦躁起来,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似是毫无所觉。倒水泡茶,动作娴熟,然后迈着步子,将茶送来,却始终没有抬起眉眼看顾廷煊一眼。让顾廷煊胸膛里的烦躁变成暴躁,他确实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不了解小妻子为何对顾炎都能笑脸相迎,唯独对身为她丈夫的自己,如此淡漠疏离。
他只知道,胸膛里蔓延起熊熊烈火,很想紧紧拥著她,却又生怕轻轻一碰她就碎了。然而,当熟悉的幽香钻入鼻息,身体就脱离了大脑控制,长臂伸过来,圈住小妻子愈发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那一杯滚烫的茶顺势被顾廷煊另一只手接住,然后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
后背贴着顾廷煊结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将童若瑶费心营造的平静打破,扑在颈子上的热气让最后一道墙壁也溃不成军地陷塌,更何况随之而来落在颈子上的炙热亲吻。不消片刻,童若瑶已经软绵绵浑身无力的完全依靠顾廷煊才能站稳。
晚风卷起窗帘,烛台灯火扑扑闪闪,与童若瑶狂跳的心房不谋而合。原是想惩罚顾廷煊,却由不得自己的心变成索取,转过身,高高踮起脚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他棱角分明的薄唇,这是她长久以来都想做的事儿。记得前世似乎有这样的说法,薄唇的男子大多薄情……
青涩生疏的亲吻在唇上辗转,却很快就停下来。顾廷煊睁开眼,耳边传来小妻子哽咽而沙哑的嗓音,“若是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了……”
满满的委屈和不想叫人知道的心酸,只一句话就泄露的干净彻底。顾廷煊心里一痛,唯有更用力拥住她,柔声哄道:“没事了,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是啊,现在回来了。可以后呢?每次都要这样不带一个信儿回来,让自己在家里凭空猜测他在外面好不好么?童若瑶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双颊滑落,随即埋在他怀里。
二嫂子黄氏说过,身为顾家的女人,都要习惯分别。童若瑶已经尽量让自己去习惯,可她再也不想每个失眠的夜晚,靠自己的想象来说服自己相信他平安无事,才能安然入睡。而能慰藉自己的一封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顾廷煊,你怎能如此冷血。”
……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小玉和香雪抬着一桶热水从隔壁的门去了净房,童若瑶暗暗拭去脸上的泪迹,想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一样冷血,淡然而疏离地道:“二爷早些歇着吧。”
可一说话,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就出卖了她。顾廷煊固执地拥住他,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童若瑶知道无法挣脱,故而一动不动,或许自己就是假装也无法假装出顾廷煊的天生薄凉,更或者,自己不舍得从他怀里离开。只有这样被他拥着,才能证明他真真实实地在自己面前。
小玉和香雪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于耳,屋里静悄悄地只余下两道低浅的呼吸声,时间似是被定格,画面静止不动。最后,顾廷煊长吁一口气,拦腰将小妻子横抱起来。
童若瑶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顾廷煊没有回答,抱起她大步往净房而去。到了净房放下童若瑶的同时,才道:“刚刚出了一身汗,想再洗个澡。”
童若瑶闻言,转身就往外走,却连一步都来不及迈出,就被顾廷煊抓住手腕,薄唇轻启,顾廷煊的嗓音低沉暗哑至极,“瑶儿,我不想看不见你,一刻也不想。”
只觉心头“碰”的一声,眼泪又不可抑制地落下来,说不出任何话来,只任由顾廷煊抱着,他愈是安慰轻哄,眼泪流的愈发的厉害。束手无措的他最后直截了当地吻住小妻子的嘴唇,或将她眼里涌出的泪尽数吞进肚子里。
等童若瑶渐渐停住哭声,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小衣被香汗浸湿,腻腻的贴着肌肤。
“可你离开这么久,却连一封信都吝啬与我。”童若瑶红着眼,瞪着顾廷煊。
“以后不会了。”
“白纸黑字才做数,如果以后仍旧如此,即便你回来,我也不会理你了。”
顾廷煊心底暖暖的能溢出水来,她所有的情绪不过是源于担心自己。“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油嘴滑舌,谁信?”童若瑶气鼓鼓地鼓起腮帮,撇开目光。
顾廷煊轻吐一口浊气,神清气爽的盯着别扭的小妻子,用力一提,就把小妻子放进偌大的浴盆里,然后将身上的衣物褪去,跟着就跳进来,“洗洗早些睡吧,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
童若瑶不争气的红了脸,羞于直视眼前的春光,目光却又似乎被黏住,无法移开。而说了很累的某个人,借着给她搓背的由头,竟然上下其手……
夜晚不再宁静,高高荡起的水花扑腾在地上,发出“啪啪”声响。透过帘子。依稀可见里面旖旎的风光,喘息、嘤咛和着水声,谱写出动人的夜曲……
100:不识趣的人、另一种表达方式
蚀骨缠绵疯狂的结果是,童若瑶破天荒地第一次起来晚了。睁开眼就觉光线十分刺眼,竟是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棂子打在床幔上,本来还朦朦胧胧的童若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不得身上有没有衣裳,撩开床幔往外头看,应该还是上午吧?可是太阳都出来了,还照进屋里来。心里“碰碰”狂跳,眼角余光恰好瞄到坐在榻上,悠闲品茶的顾廷煊。
“为什么不叫醒?!”童若瑶狠狠瞪着他,这个时辰早就过了给吕氏和老夫人请安,即便是新婚头一天,她也没迟到过,今儿却。。。以后还怎么见人?童若瑶只觉无地自容,脸颊火辣辣的难受,盯着顾廷煊恨不能将他活剥了。
可对方明显没察觉出她目光的凶悍,深邃黝黑的眸子逐渐变色,喉结上下滑动,无比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瑶儿,你应该先把衣裳穿好。”
童若瑶脸更红了,忙缩回去,用薄毯子裹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隔了床幔懊恼地低吼,“还不出去,我要穿衣裳。还要去母亲和老夫人哪里请安。。。”
话没说完,顾廷煊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坐在床沿上,嘴角扬起淡淡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红色的眸光一闪一闪,用极其低哑的嗓音道:“老夫人和母亲一早打发人过来,今儿早上不必过去请安,晚上再一道去老夫人哪里吃饭。”
老夫人和吕氏顾念他们外出辛苦,叫他们好好歇歇也是有的,童若瑶松了口气。可气氛却越来越不对劲,那一双炙热的眸子,实在叫童若瑶有些后怕,浑身酸痛难当,这会子才觉得自己可能抬脚的力气也没有。
昨儿夜里疯狂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从净房到正屋床上,顾廷煊似乎要将这几个月的亏损全部补回来一般,带着她一次次登上云端。可他怎么就能按时起床,而自己却一觉无梦睡到现在?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我。。。”当顾廷煊长臂伸过来,童若瑶忙躲避开,红着脸瞪他一眼道,“你不累么?”
他当然不累,从来不知道短时间内也可以养成一个戒不掉的习惯,那就是拥着她入睡,看着她微微蹙眉或抿嘴而笑的睡颜,半夜里时常醒来给她盖被子。可离开的每一个夜晚,他常常难以安睡,明明知道她不在身边,却还是时常醒过来,下意识地去看旁边。。。
“即便累了,也先起来吃些东西再歇着吧。”顾廷煊叹口气,“小玉已经在门外问了几次,你穿衣裳,我去叫她们把热水送去净房。”
童若瑶答应一声,又觉得不对劲,什么小玉在门外问了几次?童若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而罪魁祸首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声,往门口而去。
洗了澡换了衣裳出来,没见到顾廷煊,只看到小玉和香雪在屋里悄悄私语,时而发出低浅愉悦的笑声,见到童若瑶,那笑意更是十分的深奥,深奥的一眼就知道这两丫头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
“二奶奶总算起来了,可教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二奶奶病了呢!”语气里哪里有担忧,分明十足地是看笑话,童若瑶瞪一眼小玉,若无其事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小玉掩嘴笑道:“还早着呢,才巳时初刻。”
都快中午了,还早?!
香雪笑道:“二爷吩咐我们做了点心,二奶奶先吃些垫垫底吧,大夫人叫了厨娘过来,今儿中午让二爷和二奶奶就在屋里吃饭,不必过去了。”
反正她们要看笑话是看定了,童若瑶也懒得阻止,在梳妆台前坐下,刚准备叫小玉过来梳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细细密密全是青紫色痕迹。难怪这两个丫头笑成那样,这脸丢得大了。
“好了,你们去把点心端来吧。”
小玉立刻答道:“二奶奶,点心已经端来了,在桌上放着。”
底浅的笑声实在叫人无法容忍,童若瑶咬牙道:“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香雪笑道,“等二爷进来,我们自然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的。”
童若瑶扭头,凶狠地瞪着她们,大有不离开就碎尸万段的意思。
小玉和香雪也怕童若瑶真的恼了,忙福福身笑着出去。童若瑶忙去柜子里重新找有领子的衣裳换上,再从净房出来,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羞愧,什么是全身无力。
吃了一盘子点心,喝了两杯茶,顾廷煊从外面进来,手里举着一片修长翠绿的玉米叶,问道:“这是金豆长出来的?”
童若瑶正在梳头,转身看一眼道:“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吃上新鲜的金豆了。”
现在已经冒了天花,也长了一点点玉米须出来,再过一个月便差不多到了初秋,初秋的时候应该能吃上嫩玉米吧。
童若瑶说得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勾起顾廷煊的兴趣,凑过来问道:“瑶儿之前见过金豆么?”
当然是见过的,不过是前世,笑着摇摇头道:“没见过,不过长出幼苗的时候,我连根拨起来看,种子的壳还包裹着根,所以就知道这是金豆而不是杂草。”
展示自己的聪慧,也衬托顾廷煊的这个问题很白痴。顾廷煊当然听得懂,莞尔一笑,道:“竟然已经能预见成熟的果实,可见瑶儿在家也是殷勤浇灌,不但发了芽,还有了收获。”
这话怎么听着就叫人脸红?童若瑶目光闪烁,就是不肯迎上顾廷煊的目光,故作镇定地道:“那是自然,地里的金豆长势也十分好,今年雨水虽不算十分充足,倒不像去年出现干旱。那块坡地阳光充沛,比后面墙角的收获期可能要早些时候,我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