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胤禟就忍不住笑起来,再看胤禩,脸绷得紧紧的,只好打住。
恪靖接着又说:“再有就不是什话,我也不是搬弄是非,只是怕不说清楚,也解不开你们之间的误会。”
胤禩苦笑一下,说:“亏她打出这样的比方,她还有什没敢说的。你直说就是了。”
“她又说什么其实没做错什么,是八哥度量、气量不够,她从不逼问惠母派在西五所伺候八哥的两个俊俏丫头,八哥凭什没待见她一丁点儿。墨涵说她很厚道的,决不会学李瓶儿,合了外人捆你。”
胤禟哪里还能顾及胤禩的感受,狂笑起来,弄得恪靖是一头雾水。
胤禟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对恪靖说:“四,墨涵说的书叫做《》,我回京就寻了找人给你送来,一定要读!”
归途中胤禩没头没脑的说一句:“她的骑术倒是长进了不少,想是路走得多了!”
“她不是跟着老四练习骑术么?是精进不少,严师出高徒!”
胤禩暗笑,他与胤礽都是一样,怕她有任何闪失,哪里教得好。倒是老四,另有一套法子约束墨涵。
天明前,他兄弟二人好歹是回到了携,远远就瞧见老十巴柏守侯着,竟
是一脸的焦急。
“你们可回来了!”这大冷天的清晨,胤锇居然急出了汗。
“出什么事了?”
“墨涵不知捅了什么篓子,昨天被老爷子叫去训话,然后就在龙帐外跪了大半。那脸上、手上还都有伤,没上药,也没包一下,老爷子放话,谁都不许管她。三哥、五哥去求情都被骂了回来,才知道是她打死不认错,老爷子才气极了的。十三和十四去求太后,结果由头就在太后那里,是墨涵先说谎骗了太后的懿旨把那个沃和纳送回京,哪知她吩咐那个狗奴才若是路上耽搁片刻、让太子离了京城半步,就要他提头来见。谁叫她里还那么招摇,这头儿人才刚打发走,就有人到老爷子跟前嚼舌。老爷子把她一叫去就先火了,墨涵为了讨太后欢心,尽是刻意着了身蒙古格格的装束。老爷子差人给太后传话,请太后莫一味袒护着孩子,就别管此事了。下半起了风,她还在外面晾在风里,倒是老四有法子,他去自荐劝导说服,老爷子才许他把墨涵带了回去。”胤锇絮絮叨叨,毕竟事情原委说了个明白,说到末了,三人已走到大营外。前面的话已说得胤禩心烦意乱,临了这末一句,更是惊心,直冲着胤禛的大帐走,胤禟秘拉住他,握紧他的胳膊:“八哥!还不是时候!”
不错,朝堂上几件事与老四暗斗,可毕竟他能倚仗的势力有限,裕伯父又一再告诫他不过过早展露锋芒。
“八哥,典静些!”
胤禩深吸口气:“我有分寸!”旁的事可以忍让,唯独涉及墨涵,他不能退却。
帐内生着火盆子,倒是暖如阳,隔了外边的寒冽。即便是手被杉缠得只露出几个指尖,左右手腕又被束在一起,墨涵还是那没安分,不时要去挠脸上的药膏,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在梦中呓语些什么。胤禛拉住她乱动的手,摸摸前额,温度似乎降了些,他才略微安心。靠得她近了,她鼻子又不停的嗅,还笃定的自语:“情人草的味道哦!”她呢喃着把脸贴在他的手上,侧身而眠,瀑布般洒落的秀发搭在他的手臂,散发着软绵绵的幽。胤禛用食指去轻拭她浓密的睫毛,她竟在梦里莞尔一笑,这一笑令他的心更加沉醉。
里带她回来时,她已经烧翟迷糊糊,费力的用手指来戳自己的鼻子,还不停的说:“你把我害惨了!你把我害惨了!胤禛,你害死我了!”
胤禛却暗笑也不知究竟算谁害了谁。他一向赫福晋娴宁相处和睦,虽知她有人都具备的妒意,但毕竟府中事情打理得妥帖,还算相安无事。那日墨涵置疑有关舜安颜的事,他追问娴宁是否从中作梗,谁知却被娴宁讥笑他是预备把墨涵特制的海棠胭脂留在唇上向兄弟们炫耀。他方才明白墨涵在老三面前挤眉弄眼为着何事。
他以前总觉得皇子的婚姻也就这样,有人做主,自己只有接受的份儿,有大阿哥那般恩爱的是万幸,有太租样水火不容的实属无奈,他常自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娴宁从不因他专宠谁而恼怒,反正他对谁也不曾上心。可那日却反常的歇斯底里,连她也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情,默默的了这个不该爱的人。他倒是小瞧了看似兔子般温驯的娴宁,正是她在温宪生日听到墨涵与恪靖的谈话,才费心思演义了之后的一切,而她其实早在中秋墨涵与老三比试那天就觉察出胤禛的心思。
后院的火因墨涵而起,这火也让她对自己的误解更深。虽然那之前,她也针对自己,但在刺猬的表象下依旧是颗火热的心,她很能看穿他的孤寂,眼里也存着对他的希冀。虽然明知她更别有系心处,他还是情不祝这四个字倒是胤祥给他点破的。情不自,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自佟后薨逝后就不曾有的事啊!十三弟竟有比他更冷静的应对,是不愿来搅这浑水?
他忍不住用手指抚摸她的嘴唇,想着那日的片刻拥有,他忍不住轻轻的将唇覆了上去,若她心中爱的那个人是自己,或许不顾一切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只是——飞蛾扑火为着火的温暖,正是墨涵,点燃了他心底的火焰。
帐外侍卫的声音:“八爷吉祥!四爷吩咐谁也不见。”
侍卫是断然拦不住胤禩的,胤禛费力的把枕在墨涵头下的手抽出来,却被她压得太紧太久,已经发麻,映入胤禩眼中的情形仿佛成了胤禛故意做给他看的。
无论是在家的概念,或是国的范畴,他二人都不是合君父心意的儿臣,缺乏其他兄弟的一些耀眼之处,可他二人又同是心细如尘、泰然澹定,可如今——
胤禛迎视而言:“八弟是急着来讨仇英的画么?我已擅自做主还给三哥了!名画么,还是得让会赏析的人拥有。”
胤禩还以浅笑:“依四哥之言,七哥不是更加适合。画,并非俗物,乃是有灵的,用心者得之才不辱没。”
“三哥的用心还不够深么?连皇阿玛都夸奖他收集甚丰,古今典籍、前朝字画,无一不是精品,无一不是颇费周章,如今说藏怕是只逊于大内了。”
“四哥难道忘了皇阿玛赞赏七哥学画专注,三九、三伏苦练,用心一也!七哥的造诣无人能及。”
“八弟,只要驾驭得住,就如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骐骥一跃难敌驽马十步,好在笨鸟胜在先飞。”
“后发制人,一鼓作气的例子并不少。”
“破釜沉舟也在所不惜!”
这末一句他说得刚毅无比,兄弟俩对视少许,都袒露着自己的决心。胤禩绕过胤禛,把墨涵合着被褥一起抱了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诮:“听闻四嫂身体不适先回京了,四哥要多费心才是!”
胤禛立时拦在他跟前,伸出手却又无法去夺人,但令胤禩猛然向后一退,那被褥却滑落一角。墨涵因为发热,胤禛让人给她只换了身单衣,此刻单衣里她系在脖子上的玉佩也跟着滑落了出来。那玉佩正是当初胤禩在关外送给墨涵,从大阿哥到老九是人人都识得的。
负屃,是负屃!居然是老八的负屃!胤禛的手僵在半空,竟不知该如何伸缩,面极为尴尬。
胤禩却是嘴角、眼梢尽含笑意,只温柔的看着墨涵,抬脚就要走。
胤禛总算清醒:“人是我从皇阿玛那里带回来的,可皇阿玛并没饶恕墨涵。你既然自认降得住她,就设法劝她去认错,莫再逞能吃眼前亏。”他深吸一口气,“墨涵教十三、十四别为了瓜分还没拾到的金座吵,这个例子虽不恰当,我此刻能说的也只有这样,你自己考虑吧!”
这间话让胤禩愣在了原地。
争,只会给墨涵招致杀身之。他回身去看胤禛,很快,眼神中达成共识。良久,才不舍的把墨涵轻放回塌上,颐被褥。
上卷 远虑
作者有话要说:第44章;写了四四的心痛;亲们;此刻还不算虐了88;其实一直被虐的恰好是44。墨涵若是知道那六百里加急没有被及时私胤礽手中全是因为唐莞对她的妒意,她一定会慨叹上天的眷顾。唐莞心里也是矛盾万分,她该庆幸胤礽的长情,因为他恋着的正是昔日的墨涵,而如今,她容不得这样淡淡的情分,虽然她那么熟知他的习惯,那般刻意逢迎。
胤礽看着桌上的六百里加急与墨涵的亲笔信,疑云满腹:“是格格把你支派回京的?”
风尘仆颇沃和纳然是外间时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干练、沉着:“爷是小瞧格格了,格格岁数不大,小事随意、马虎,可遇大事竟是半点儿不糊涂。这次奴才差点卤莽,一见格格伤得不轻,就发了急报给爷。格格得知后是毫不迟疑,怕我赶不及回来,就去求太后说要我急着回京取件稀罕物事,讨了懿旨才让各驿站一路换马赶在了爷出宫前回来。”
胤礽有些惊讶:“格格就断定孤知道了要赶去?”
“是!格格一再叮嘱不能让爷出京半步。”
“格格信里说是她先伤了老五的海冬青,才被攻击的。你信里怎么说是误伤?”
“当时奴才赶到的时候是听五爷亲口说,格格不识鸟,赤手喂食却又害怕,慌乱中才会受伤。我当时就觉蹊跷,格格虽没自己养过,可格格手里玩死的海冬青还少了么?”
胤礽喃喃自语的说:“涵儿自己的话也奇怪,她怎么会先去攻击放飞着的海冬青,她说是不知有这么厉害,这怎么会?还说那鸟是老爷子赏老五的,老五帮她圆谎,怕她被老爷子怪责。”这皇宫中别人不好过活,她倒像如鱼得水,他的兄弟没谁为难她,都对她好得很,真不知是喜还是忧。
沃和纳也肯定的说:“格格其实那次从关外回来就情大变,奴才总觉得透着古怪。”
“你说那些,孤王也知道,或许是入宫换了环境,她接触的阿哥、公主互相影响的结果。”
“不说别的,爷还见格格用马鞭抽过奴才么?格格如今可是刀子嘴豆腐心,惠娘娘宫里的佩兰逢人就说格格是最体恤奴才的主子。”
他笑笑,不以为意:“总是大了,会安抚人心了。”
“爷——”
“不是说你就错了,你留心就是了。孤王知道你是向着格格的,郭罗妈妈(满语:姥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听到胤礽提及赫舍里家的老太太,沃和纳一下子跪在地上:“这是奴才的本分。老太太的恩奴才一家都铭记着。只求服侍好爷和格格。”
“你起来吧!格格出门还是和八爷走得最近么?”
“算是,不过格格和四爷也很奇怪。”
“哦?老四?你盯着就是了,别让格格发觉。你赶回携去吧,把舒穆禄嬷嬷也一道接去。”
“嬷嬷要去?”
“恩!涵儿不是要过生日了么,嬷嬷说她生日后会有劫数,得去带着涵儿祭祀化解一下。”
“格格曾经打听过舒穆禄嬷嬷。”
“你什么时候办事这么费心,不是给你说格格的事你要随时禀报么?”
“爷放心。”
胤礽起身要往外走,见沃和纳还愣在原地:“还有什么事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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