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所有的人都又嚷嚷了起来:“咦?这怎么回事?我还没考啊。”
他们的声音显得不安、焦虑、失望。
“肃静!”
考官又一声令下,议论纷纷的众人只得停下声来。
“主人说,已寻得合适的侍者,感谢大家的踊跃。”
话毕,右掀起一阵唏嘘声,众人无望,只得饮恨退下。
向来听说这绝世清音选侍者条件苛刻,没想到果真如此。但说这最后一关的面见,才是真正难过的。所以目光又纷纷向两人投去。
这两位,必定只有一人留下。
而风火却没注意到这点,还是很兴奋地在于东苡大话着他再考试时如何的神勇,如何的英明。
东苡聆听着,时而应个几句,心头却不经意间翻滚起来。
终于是要见着那人了。
那个让她寻了许久许久的人。
☆、第十一章 选聘(3)
那是一张风火从未见过的琴。冰蓝色的琴身,雪白的琴弦,虽不知是什么材质而成,但他知道一定价值不菲!更何况坐在它面前的男子,是个名震此夕,万众景仰的人!
同时,风火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个宝贝。因为光是现在看起来,他周遭暗藏的绝冷之气,就让人不敢亲近。这点似乎与梵虞缙有些相似。
“风火。”一旁的东苡轻声唤他。
“啊?”他略略偏过头去,却因有些畏惧,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还未开口的男子。
东苡接着轻轻道:“莫要畏惧。我跟你说过相由心生,但同时,有些事情不是指看表面,而忽视它的本身。”
可惜,风火完全不能理解东苡的话,但也只得硬是撑下去。
男子一身水蓝色的衣服,白纱遮眼并没有理会二人的低声言谈。
他手放在弦上,无意识地拨动一两下。
二人也不再讲话,东苡舒坦自在地恭候着,风火则绷直个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良久,他终于发话:“你二人知道为何我会直接让你们前来面见我?”
风火舒了口气,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舒软的,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不知。”东苡不知答道。
应声,风火猛地扭过头来,瞪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东苡,轻声道:“大姐,你疯了?”
男子虽白纱遮眼,但却看得出,他眉头一挑,似乎对于她的回答也很诧异。
他也不再做声,细细打量着东苡。
“我想好好瞧瞧你,将面纱揭下。”男子道。
东苡没有反抗,将面纱解下,清丽的面容显露出来。她此时面无表情,没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清秀不加粉饰,倒是比那些女人来的干净利落。”男子接着问道:“你叫何名?”
风火见她依旧低首,这个男的难道不是她苦心找寻的人吗?
“东苡。”她答着。
男子肘倚着琴声,风火睁大着个眼睛看着男子将一只手放在唇上,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看来,这琴师真的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咄咄逼人。
“东苡。。。。。。“他喃喃着,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思索着什么。
半宿未果,男子于是将手放下,正了正身子,继续问:“你果正不知其中机巧?”
抬眸,东苡眸中绽这一抹光亮:“如果我说中了,那琴者你是否允我留在你身边。”
似乎没有料到这女子会先跟她说条件,琴者倒吸了口气。
“这个将由我定判,但如果你没能说中,或许就要离开此地。”
看起来琴者也不示弱,他反将了姐姐一军。风火看着二人的争斗即将爆发,很是来劲儿,全然忘却了自己也在这局中。
东苡没再争取什么,缓了缓气,道:“就像我刚刚对风火说的那样,相信你也听见了,‘相由心生,但相却不一定能显出心的真实。先前的那琴试,就是如此。”
她看了看男子,转眸又盯着那张琴:
“此琴并无损坏与音差,所谓的除了问题是在于弹者的心。一旦心除了问题,对琴有了质疑。心情甚是烦躁自然就让这抹不平静牵着鼻子走了。因为你是被誉为‘绝世清音’,你的所言所行对多数人而言即使真理,所以自是认为这琴除了问题。但他们却没有听出哪里有错,自然而然就成了难解之谜。”
话毕,东苡行拜。
“啪啪啪——”
风火听后赶忙击掌叫好。想来,他是懵对了,才有幸过关。
琴者盯着他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在惊异、欣喜与被揭穿似得尴尬间游走。
良久后才松了口气,他道:“寻了这么久,终得一位知心知琴人。”
“知琴倒是不敢当,我只是说除了事实罢了。我又何尝不是寻了许久。。。。。。”东苡最后的话轻声细语。
“哦?姑娘寻了许久的是什么?”男子好奇的表情似是孩子一般纯然。
风火见他如此表情便也忘了先前的畏惧,也应和着:“是呀,姐姐你寻了许久的是什么?”
东苡正视着男子,释然一笑:“寻一个真正配的上‘绝世清音’的人。”
风火注意到东苡的眼中缱绻万千,他猜这一定是有话中话的。
只是看起来这琴者对她的话倒不是那么在意,他很是开心地咧出一笑:“你可以待在这儿了,待会儿便让人给你安排。”
“谢主人。”东苡屈伸下拜。
琴者将她拉起身:“我倒是与你投缘,以后称我‘律寒’便是。”
风火整个过程都觉得诧异,尤其在他看见那琴者咧出的一笑比他还小孩子,还有些傻傻的。。。。。。他蒙着双眼,又有一把冰冷绝世的琴,按道理来说,还是少言寡语比较有气势。
此番摸样,真是有些不搭他。
风火琢磨着,却猛然想起一件事儿。
姐姐被选上了,那么,他是‘落榜’了?
那就不得不用那一招了。
东苡赶到衣角被猛力拉着,她看向风火,见他满眼泪水:“怎么了?”
风火嗅了嗅鼻子,小脸上挂着泪珠,嘴巴张着,眉毛都哭的红红的。他拼命摇着东苡的衣角:“那姐姐、姐姐我是不是没机会了?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这个。。。。。。”东苡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于是抬眸望了望律寒:“可不可以。。。。。。”
“不可。”律寒简明地拒绝了:“我一向有我的规矩。
风火哭的更凶了,干脆长大嘴巴放声哭吼,还抽噎着。心里却暗骂着律寒的无情。
“姐姐。。。。。。”风火可怜兮兮地说着:“姐姐。。。。。。我家里有个恶婆娘,她说如果我没被选上,就不给我吃饭,还要把我唯一的一些钱拿走。。。。。。我小小年纪真命苦哇!”
东苡眉头微蹙,一副心疼的摸样,她蹲下身来:“风火别哭了,姐姐带你想想办法。”
“律寒。。。。。。你看。。。。。。难道不能通融一下?”东苡边安慰着风火边试着与律寒协商。
律寒拂袖:“我说不可便不可。”
但看着这孩子这幅摸样,想必是被穷苦人家给卖了,又不禁心生怜悯,语气稍微软了些:“但我可以协助这个孩子去官府状告那个恶婆娘。。。。。。”
这两人一点也没注意到风火长的如此白净,一点也不像是被虐待的孩子。
风火一听,明白这重点在这个琴者身上,而且看起来他并没有那么绝情。于是反身一扑到,紧紧抱住律寒的腿。
“你——”
风火全然不顾律寒的反应,继续哭吼着悲凉事,还时不时将鼻涕眼泪蹭在律寒水蓝色的衣服上。
东苡实在是不忍下去了,于是眼眸一闭道:“我可以弃权,让风火做侍者。”
“不可!“律寒赶忙止手。
“但这般模样,我也心生愧疚,无法安心待在这里。”东苡并不理会,转身就准备离开。
律寒见此拖着风火就准备阻止她。
风火见此,眼珠一转,便知这个时候该给律寒一个铺垫。于是一便被律寒的腿拖着在地上一点一点滑着,一边说:“我、我可以做的别的事、譬如我会做账什么的。。。。。。不要赶我走。”
眼睛东苡就要迈过门槛,而风火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放,任由他拖着,律寒终究忍不住了,他喝着:“好了!”
东苡停下脚步,身子微微侧了回来,风火也停止了抽泣。
“你说你会做账是吗?”律寒*有些晕乎的额头问。
风火拼命地点头:“嗯嗯是的!”同时他也知道胜券在握了!
律寒叹了口气:“那你留下来吧。。。。。。”
风火抹了抹眼泪。心里却偷笑着,看来姐姐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个人啊,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第十二章 月明邀(1)
当日夜晚,明月潭旁张贴的通告前围满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上面张示的是三日后月明邀的一些事宜。
人群中一个粉衣女子手指卷绕着一缕头发,眼中带笑地听着旁人的话语。
“我听说今日的选试有些特别。”
“哦?怎么说?”
“听说在第二关的时候就已经有选中的人了,所以就让其他的人全部退回了。”
“啊?那最后呢,最后怎么说?”
“听说最后是选上了一个女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选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让他管账呢!”
听到这里,煜音撇开一个得意地笑容,转身离开了人群。
她颠渡着步子朝饰满花灯的桥上去。
这明月邀,官府将它看的十分重要,似是本地的荣幸,所以将整个许州装扮的比过年还要火热。
桥上,一袭黄衣立于一盏花灯下,以手中玉箫拨弄着灯儿观赏观赏。
之后远眺着桥下倒映的两岸的斑斓色彩,许是因为舒畅,他轻阖双目,浸享其中。
而他的身后,路人不禁看的有些痴痴,这样的男子似是飘渺无羁,犹为青空,云卷云舒。
即使这样,不知桥上的人是不敢接近;还是怕接近后破坏了这幅画面,男子身边几丈之内,皆无一人。
只是此时,一粉衣女子随风而来。她腕臂上的白色披帛被风扬起,飘舞在身后,宛如仙雀降临。
女子在男子身边停下,手朝身后一背,也如男子一样,望着泛泛河水。
两人并肩,如此协调。
女子的鲜艳丽人恰巧弥补了男子淡然中的孤寂。男子的和静随性也正使得那抹鲜艳不显张扬。
煜音余光瞥见打量着他们的人道:“泽宁公子如此高调,不怕泄露了身份?我可听说这月明邀吸引了不少朝廷命臣前来。”
唐泽宁平淡道:“无所谓。我已脱离皇城,自然也不再是泽宁公子,他们怎么看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无碍于我。再者我不过区区一个自在人而已,没了官爵血脉,谁又识得。”
柳眉一挑,煜音转脸对着唐泽宁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有风火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唐泽宁不动声色,等着煜音自己道来。
“那小子还真有他的,亏我还计划了第二个法子,怕他不能被选上。果然,他是落选了,不过不知道他又用了什么法子使得那个琴者居然让他留下管账。”
“哦?”唐泽宁露出轻轻的一笑,一副早有所料却略有惊奇的模样。
“其实我当初并不理解你为何要让风火随行。”煜音伸手整了整被风吹得有些遮眼的发丝:“但我后来想,除魔的事就凭我一人是不成的。风火那小鬼头少年得志必有他的道理,跟着我们一来可随时指导翺凤龙翔的问题,二来他的机关术说不定有派的上的地方。总之,广结善缘的话,对我们只有利。”
闻言,唐泽宁转身,从煜音身边擦过,正往桥下去:“你能明白便好。”
煜音白了他一眼:“摆什么架子!”
看着唐泽宁的背影,煜音眸色沉下。
她知道,这个唐泽宁远比她缜密、沉稳的多。重要的是,他看她一眼就能摸透,而她却有时看不清他。
他说他也有除魔的理由,但她知道,那是多么的牵强。他一个无所拘束的人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