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音。”泽宁移身道煜音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煜音,东苡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她的抉择,你还不放心吗?”
被泽宁这么一说,煜音倒是犹豫起来。
东苡莞尔:“煜音,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好歹我也有百年仙质,怎么说,玉公子也是要畏我几分的。”
煜音扭着:“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妖,他是。。。。。。”
“我知道,半魔嘛。”东苡点点首:“你放心。”
这么说着,煜音也只好同意。
泽宁牵着她,率先进入一门内。律寒与风火正走入第二扇门。
“姐姐!”入前,风火回头大声唤着:“当心点呐!我们要一起去西域!到时候,我请姐姐喝羊奶!”
东苡闻言掩笑,挥挥手,与风火道别。
待风火与律寒入内后,她的手僵在半空,而后才缓缓放下。
或许,这真的是道别了。
玉朔夜眼望前方,对东苡道:“你可是不悔?”
身侧东苡声音轻柔,却是斩钉截铁:“不悔。”
闻言,玉朔夜轻声冷哼:“说吧,你到底是为何愿意助我?”
抬眼,东苡笑了笑,道:“我与你说过,我想助煜音。此外。。。。。。”她也望向前方那三道拱门,若有所思:“我想知道,若是我身处险境,那个人。。。。。。是不是会来见我。”
玉朔夜微微侧首,道:“你与我殿里的某人志同道合。”
待玉朔夜与东苡已入了剩下的那道拱门后,三处入口又在轰轰声响下缓缓沉下。
一时间,沙潮涌上,覆成一番安然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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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进入的煜音以为里面会有着怎样的险恶,却不禁傻了眼。
入口而下,那是一望无垠的。。。。。。。
一望无垠的。。。。。。。
一望无垠的。。。。。。
金块!
煜音张张嘴,半晌才出声:“泽宁。。。。。你说,天下间还真有花不完的金子吗?”
煜音揉揉眼睛:“这些金光刺的我眼睛都疼,风火见了,会不会一时急火攻心,鼻血肆喷?”
泽宁环顾四周后,一笑:“怪不得这里被称为无回之路呢。”
“此话怎说?”煜音被这些闪闪金光照的思绪也钝了不少。
她回身望着泽宁,觉得他的黄衣也没入这些金光之中,手上转弄着的玉箫似一股清泉,散去她眼中的星光。
泽宁上前,一手拥住煜音,道:“欲望之境,世人难抵。”
煜音似是顿悟,顺手捧起一把没入小腿的金块:“看来,这眼前所浮的欲望,便是风火的了。”
两人在金海里迈步,走的越久,越是疲倦沉重。
泽宁感慨道:“你看,这沉重不堪,便是着贪婪欲望的后果。”
煜音停下,在泽宁身前倚了片刻:“真是累了。不过,我想风火若是感到疲倦后,出这无回之路,便是容易的。”
泽宁略蹙眉,无奈道:“但我恐怕,他只会乐此不疲。”
煜音也极其赞同地点点头:“那只能拜托律寒了!”
此时,泽宁已是猜测出无回之路的大概了:“此路三门一体,我们几人虽不在同一道,但都共观着其中一人的欲望。若是只要有一人难从欲望里挣脱,其余几人便会永远也无法归去。”
“是吗?”煜音觉得挺有趣:“我倒想看看玉朔夜的欲望到底有多肮脏。”
☆、第二十三章 西域归(3)
煜音拉着泽宁的手在金海中艰难迈步。虽是极累,但她却嬉喜的十分开心,时不时传来笑声。
“你似乎特别开心。”泽宁笑而无奈着。
“是吗?”煜音杏眼扑朔:“许是因为你在身边的缘故吧。”
煜音的话如此直率,倒是使泽宁微怔,而后便道:“那真是泽宁三生有幸,能有佳人在侧。”
闻言,煜音撇撇嘴,斜睨着他:“只是‘佳人’而已吗?”
泽宁望看她,眸中缱绻无限:“此佳人于心中,绝世而独立。”
煜音侧身与泽宁对望,指尖拨弄着泽宁额前的墨发:“郎君在我心中。。。。。。”
她有意顿了顿,盯着泽宁,而他依旧不急不躁地等着她的下言。
看不到他别样的焦急,煜音突然觉得很无趣。想她怎么会眷恋上这个如此无聊的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可以激她,而她呢,即使能激他三分,却也是面不改色的。
此刻,煜音脑中突然浮出那夜的未完成的覆雨翻云。心中一燥,刚忙甩开泽宁的手,别过身去,佯装随意:“郎君在我心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率先走去,自然没见到身后泽宁稍稍扭曲的表情。
这金海越走越累,煜音觉得这什么都能贪,唯独财是贪婪不得的!
她瞟了一眼身后潇洒如浮金海之上泽宁,再看看自己,累的步子都拖不动,只好以翺凤龙翔剑做手杖,一步一支。
就在煜音准备扑倒在推挤的金块之上休息一番时,四周情景突然幻去,脚下的金块已然散去。
“看来,风火是过了这一关了。”泽宁道。
煜音哼笑一声:“他居然能出的来,还真是出乎我意料!本来我还以为要埋没在这黄金之中呢。”
现在的她满眼金星,估计几日里看见金子都会有种作呕恶心之感。
四周的景象与那烂俗的金海是天壤之别。
九天重山,仙雾缈缈,飞鹤盘旋,天瀑恢弘。
这景象两人是再熟悉不过。
两人皆知这是东苡的欲望。
“瑶台虽美,此刻瞧来,心中竟是几番惆怅。”泽宁负手立在一云之上,遥望前处仙山。
煜音垂眸,缓缓道:“东苡她,至始至终都是为一执念。可是【韵兮】一曲,看似是她的痴,其实是为你们五人。”
两人在在云端看着如昔日一般的繁华,沉默不语。
两人不曾担心东苡会被困在这欲望幻境之中,他们了解她,知道她想要的不是幻象。
所以,不过一会儿,这番仙景顷刻之间便不复存在。
而这之后两人从云端落入凡尘之间。
那是异族城堡之内,一家人正张罗着丰盛的餐宴,喜笑颜开。这之中还有琴声铮铮。
这便是律寒的欲望。
他这一世的家族全被害,只独留他一人。
煜音心中有些难受,低叹一声:“律寒想要的也不过如此。本是人间最常见的齐家之乐,竟也是奢望吗?”
泽宁道:“若是他想待的久一点,我们等着便是。”
时间滴答而过,他们不知待了多久。
终究,这番合家欢乐,也消弥而去。
吸了吸鼻子,煜音不想起风太过沉重,于是对一旁的泽宁道:“不知下一欲望,是你的还是我的?”
话间,四周景象变幻着,这次出现的却是诱人的绿意——无垠草原。
那青绿盎然,那春风得意,那草香扑鼻,那心旷神怡。
不用说,这番恣意狂放,随性潇洒的无拘之景,定是泽宁所要的。
煜音回身,却不禁呆然。
青青草色之上,一人漂浮而立,衣衫风起云涌,墨发飞扬舞弄,一副仙落之态。
那仙人踏风而来,拥她入怀,埋首在她香发之间,喃喃软语:“吾之欲,便是似这茫茫青草一般无拘无束,与卿缠绵眷恋。此景虽幻虽短,但怀中人却是温热真实。”
煜音靠着他仙逸的身子,暖暖一笑:“泽宁,你可知你在生死徘徊时我有想与你一同沉去的念头。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会是如此的想与你携手为伴。”
轻轻一笑,泽宁低首嗅着她的恬香:“我曾对你说过时间情爱判若云泥,触碰不得。而现在我依旧是这么想的。”
煜音猛抬首,眯起眼问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泽宁坦然:“再说多少遍也一样。这情爱一旦沾上,便是若泥藻摆脱不掉,越是想要挣脱,便越是缠的紧。一直缠到身骨心间,扎根滋长。”
煜音瞥了他一眼,又将头撞到他怀中。
泽宁抚着她的柔发,道:“我们便将这虚幻的欲望变成眼前实景,可好?”
煜音颔首应着,离开泽宁的怀抱:“好。”
瞬间,身前人幻化不见,徒留余温。
煜音知道他已出了欲望幻境。
剩下的,会是自己的,还是那个人的。
其实,说到欲望,煜音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前是想除去玉朔夜,而现在呢。
煜音在想,自己的欲望会不会是血淋淋的。
思索间,她周身的草原片片崩,但瞬间却又一一复起。
风吹草动,沙沙作响中,煜音衣袖随风而起,披帛飞舞。她虽颇为诧异,但又明白其中之意。
原来,她如今最想要的便是与泽宁一样,在无拘无束中,相伴相依。
她想得到,便是泽宁想要的。
接着,她感到身体一轻,似乎穿透了什么,眼前一片白茫茫。
待她稳下身后,一片白茫之中,一人在不远处等他。
他向她浮起淡淡一笑,迎她而来。
泽宁的身后还有东苡、风火与律寒。
她璨然笑着,向他疾去。
然,欲望之境中还留有一人。
此刻的幻境便是他的欲望。
一轮月下,他看见自己正牵着心爱之人的手。
他的心爱之人一身喜衣,正盈盈望着他,唤道:“夜。”
玉朔夜嘴边溢出一笑,有些落寞,有些惨然。
玄衣大袖一挥间,他阖眼,亲自毁了这轮月色。
幻境崩塌,他却不急而出。
眼睁睁,他看着这景象碎成一块一块,正如他心中的裂痕,一道一道。
他破境而出,迎上的第一人便是那幻境中的女子。
不过,她不是含情脉脉,而是漠然冷视。
煜音见他而出,嘲道:“我以为你会在成魔的欲望中渡个十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便出来了。”
玉朔夜将视线移开。白茫之地里,他的银发却是刺人的光亮。
往前踱了几步,他施术将这白茫褪去,浮在眼前的是一面法网。
纵横之隔中,术光闪闪。
玉朔夜说这便是可净化神息的网,只要越过它,便可出了无回之路。
煜音对玉朔夜狐疑间,东苡已经默不作声地越网而去。
“东苡!”煜音急呼着,却已不见东苡身影。
她不知道为何东苡如今对玉朔夜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她想质问玉朔夜这网是否有危险时,她便见着玉朔夜也毫不犹豫地穿网而去。
“煜音。”泽宁唤着她:“我与你一道。”
还不待煜音发话,泽宁便牵着煜音往前走去。他的手始终攥的很紧。
当泽宁过往轻松过往后,瞧见的只是毫无异样,立身而待的玉朔夜,和眉间蹙着的东苡。
而他掌间空空,已不见煜音。
他一凛,与东苡和玉朔夜对望一眼,便知煜音似乎并不能顺利净化神息。
三人同时发力,欲设法将煜音救出。
而此时,煜音却踉跄而出。
她噗通跪地,便要将那身子重重栽去。
只是她终究是落在泽宁的臂弯之中。
“煜音!你可好?”泽宁急急唤道。
怀中的人缓缓睁目,随即便从口中呕出一滩暗血。
煜音想告诉泽宁她很难受,很难受,身体似要向几出方向分离一般,但是她会忍下,想叫他不要担心。
可是,她却无力说出口,只得动弹几下。
她看见他不再淡静,想嘲讽一番,却也是无望。
似乎又听见什么声音,她艰难地转头看去,见到律寒和风火安全出来,便松了口气。
她想起还有先前而出的东苡,于是又扭头望去。
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大震,暗淡无光的眸子紧缩着。
前方被设下一道法界隔障。
那一边,东苡正被玉朔夜扣住喉间,紧接着,那曾经穿过他胸膛的发缎又成了那番样子,正抵着东苡的喉前。
刺痕深陷,血色渗出,已沾到发缎之上,却不会再如煜音的血一般,染上痕迹。
那上面,只有煜音那若梅的血印绽放。
她想嘶吼,可是无声。
她看到律寒风火冲上,被法障弹开。泽宁一边要护住他,一边的施救却也是徒劳。
而律寒愣在原地,似乎傻了眼。
她眼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