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见面的机会怎么也不会是频繁的,他很想看看辜自明现在到底怎么样。
想着辜自明应该已经睡着了,本想打开房门,却猛然想起辜自明说的,他最近非常容易失眠,握在门把上的手又有了些迟疑。
迟疑中,辜慎将右耳贴到了门上,想听听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还醒着。。
自从右耳恢复了听力之后,辜慎就发现,这只耳朵能听见非常细小的声音。就像是上次电话里传出的电流声,绝对是正常人不能发掘到的,这只耳朵敏感的超出一般人。。
只是弯下腰,还没将脸完全贴上,辜慎就愣住了。
他听到,辜自明在说话
“辜慎……”
辜自明这么说。
辜慎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辜自明发现了自己,慌乱之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僵硬在门前,很快听见了辜自明接下来的话。
“辜慎,我爱你……我爱你……”
这当然不是能当面对辜慎说的话。
辜慎刚才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很快恢复平稳,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自己被辜自明录音的那段声频就被播放了出来。。
“我知道了。”声音冷冷清清,这是辜慎的声音,却不是辜慎说的话
辜慎回想了一下,这是刚刚自己才对他说的话
这么偷听也很没有素质,辜慎正准备直起身,就听见辜自明的嗓音沙哑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一遍一遍的说。
“我爱你……辜慎……”
辜慎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卡了一根鱼刺,吞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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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 第三十九章
辜慎弯着的身子怎么都直不起来,耳朵像是被粘在了房间里,里面一丁点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4
浴袍摩擦床单的声音,手指摁着录音机的声音,鼻翼颤抖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
还有,那人来来回回重复的那句‘我爱你’
这还是辜自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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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辜慎更想问,这是辜自明能说出来的话吗
当然不可能了,如果他知道辜自明会在半夜自己一个人说这种话,杀了辜慎辜慎也不会来偷听他说的话的。但是已经听到了,还能怎么办呢。。
说完这句话后,辜自明良久没有出音,过了大约一分钟,辜慎直起腰,抿着嘴,沉默的从房门前面走出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认识辜自明98
前世的辜慎和辜自明感情不好,但是也算是关系正常,那时候辜自明给他的感觉就是冷静,非常的冷静,无论是面对多大的困难都能咬牙挺过去。应该是家庭教育的原因,辜自明也不常说出示弱的话,至少在辜慎面前。
他第一次听见辜自明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这种话37
辜慎一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心里在想
上辈子的辜自明,又一个人在夜里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呢?
辜慎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前世知道自己自杀后的辜自明会有怎么样的举动。
到了家里,电话疯狂的响着,接听,原来是自己公司的一个负责人
“你怎么能半途走了?马上就要进行复赛了!”一个女负责人,说起话来声势浩大,“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马上回来?”
“我不回来了。”说完这句话,辜慎挂断了电话。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浅睡眠,走了大概三十多公里,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即使是辜慎,也觉得筋疲力尽,躺在床上,用胳膊搭在额头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是睡着了,但是朦胧间,想起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原本那个迷糊的辜自明的形象像是变得越发清晰
前世的辜慎二十二岁的时候从大学毕业,一边读研一边找工作,很快找到了一份,让辜自明满意的工作。
辜慎的不合群在前世就表现的淋漓尽致,尽管长得好,工作也顺利,却仍然没有什么女孩儿敢向他告白
就在他二十四岁那年,有一个同事将他约出来,一个非常矮小的女孩儿,一边和辜慎告白一边哭。
‘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不敢和你告白’,女孩儿好像是这么说的
当时辜慎确实对那个女孩儿没有感觉,但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想着不可能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就和辜自明说了这件事,表达了自己想要结婚的意愿,那时辜自明却百般不同意,甚至还和辜慎发火了,像个没有家教的野蛮人,不知所云的让他拒绝
前世辜慎和辜自明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僵持,尽管辜慎觉得不能理解,却还是按照辜自明的意思,将那个女孩儿拒绝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辜自明的孩子,还是辜自明的玩偶?
一个完美的,能按照他的意愿生活的玩偶
只可惜辜慎是一个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种,辜慎睡的全身都是汗,睁开眼睛喘气,只觉得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睫毛摩擦睫毛的声音,喉咙干渴的像是被强酸灼伤了,痛的不敢呼吸,按理说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应该会觉得饥饿,但是他的只有想吐的感觉
辜慎知道自己感冒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因为在外地的那个小孩儿给自己泼的那盆冷水。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再揍他一顿,辜慎这么想。
从床上起来的瞬间觉得头晕眼花,阵阵晕眩。连忙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些药,买了一个汉堡,强忍着吃完了之后拿出药,混着凉水咽了下去。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很快让辜慎又觉得困倦。高烧之下非常消耗体力,辜慎流了很多汗,甚至有一点脱水的现象。
辜慎朦朦胧胧的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好像是半途惊醒,却又没办法完全醒过来,然后又睡着了。
辜慎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十一点钟,或者十二点的,辜自明非常准时的电话。
那药非常的管用,辜慎醒来的时候觉得好受多了,再没有那种被炙烤着的错觉,出了一身的汗,粘腻的感觉并不好。
四周黑暗一片,辜慎胡乱摸到手机,放到耳边,坐起身来,脱掉完全潮湿的上衣,赤luo着上半身,沙哑着声音说:“喂?”
“辜慎。”果然是辜自明,“你昨天回家了吗?”
“嗯……”辜慎在黑暗中摸到了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去了。
“……你……”那人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没有必要。”
“……”
辜慎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半夜,总让他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我回家的时候,是晚上十二点左右。”辜慎的声音沙哑,“那时候你已经睡了吧?”
明显感觉到辜自明一愣,然后讪讪地说:“也许。”
“我以为你睡了。”
“恩。”
“但是在路过你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
“……
辜慎叹了口气,说:“你把那个录音机关上吧。我听得很——很恶心。”
真的恶心吗?
也不全是,只是觉得如鲠在喉,吞咽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对辜自明。
但是条件反射的,他想告诉辜自明,我听到了,我听到你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说,你爱我。
“你不用觉得怎么样,辜自明。”辜慎冷静的开口,“你以前也像我告白过,所以我不会觉得怎么样。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如果你能放手,我就能忍受你对我的臆想。”
辜自明那边在听到辜慎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保持沉默,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般。
冗长的对话。 第四十章
辜慎揉了揉汗湿的头发,站起身来,从衣柜里翻出浴衣,准备洗澡,对辜自明说:“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能推开门,进去告诉你‘我回来了’吗?
辜慎轻笑了一声,说:“所以别再提那件事了,辜自明。”
辜自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辜慎,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正准备洗澡。”
“能不能稍等一下?”辜自明的声音很小,却让辜慎不知道怎么拒绝。
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的汗立刻就干了。辜慎赤、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盘膝坐着,点头,说:“好,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是说刚才那件事情的……”辜自明顿了顿,继续说,“今天,我参加了一个访谈会,有一个我的读者突然这么问我‘你怎么看待家庭关系问题?怎么样才能和孩子好好相处呢?’”
辜慎:“……”
“然后,我楞在上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辜自明的声音有些暗淡,也不管辜慎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这个读者我认识,很久以前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生育能力,与我同年收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比你小,今年读初中。”
“……”
“辜慎。”辜自明突然叫了他一声,“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不。”辜慎从床头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我从来都搞不明白,你和我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思。”
辜自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对我不可能有我对你一样的情感,甚至可以说你讨厌我,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的事情?就像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做这些事,一样的,辜慎。”
“……”辜慎顿了顿,“你很能说。”
辜自明不置可否,想了想,像是回忆一样,说:“我想起一些事情,比如,你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被查出先天性肝炎,被切去了三分之一的肝脏。你不知道学生时候的我饥一顿饱一顿而得的胃病,你不知道我只要吃饭快一点,为就硬的像个铁块。”
辜慎:“……”
“但是,不是医生的我却能清楚地知道几乎每一种眼药的名字和功效。”辜自明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回忆什么,“我背的下来软性矫正器的使用注意事项。”顿了顿,“我也知道你很多个小动作的用意——比如,格斗的时候很少使用手臂,再比如,用餐的时候刻意训练左手。”
“好了,你别说了。”
夜晚这样不穿上衣有些发凉,但是辜慎更不愿意听辜自明一副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样子来解剖自己,就像是被绑在实验室的青蛙,破开肚皮还要被指指点点。
辜自明顿了顿,转移了话题:“我只是很想了解你,参与你的世界。但是害怕你的世界我不懂,所以才想把我理想的未来强加到你的身上。”
“……”
“这是我错了,辜慎。”
辜慎愣愣的看向远方漆黑的夜,沙哑的鼻音‘嗯’了一声
“你讨厌我——所以无法理解我,我的痛苦。”辜自明说,“我曾经看到别的同事,他们的孩子,黏在父母的身边,拉着他们的手,相互拥抱。而我只能通过录音听到你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