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自明叹了口气:“你总能扭曲我的意思。”顿了顿,无不沮丧的说:“你不是排斥我,为什么总不愿意让我靠近你?你小的时候,我就算是碰碰你你都不愿意,这会儿说是不排斥我了,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装作不认识我。”
“这难道怪我?”辜慎反驳道,“你在外人面前难道就认识我了?我稍微一碰你,你就像是被烫了一样。”
“……”
辜慎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外人面前,靠近辜自明的时候大多是因为自己忍受不了了,忍受不了别人如此靠近辜自明,他想让辜自明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所以辜慎靠近辜自明的时候大多手段强硬,捏捏抱抱,不成体统。被辜自明挣脱也是意料之中的。
这些不合,日后一定会被慢慢磨平,留下圆润的痕迹,再也不会伤害对方。
辜自明晚上要见的是一位同学,出国留学时候认识的朋友。外国的许多青年大多放荡不羁,很少有人能和辜自明这样自律清高的人结实的人,这位要见的人就是一个例外。
辜自明留学的时候,极其自律,很少有出去游玩的时间,认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干净的像是宁国府门前的石狮子’。
辜慎陪着辜自明去见那位老同学。那人很久没有见过辜自明了,欣喜的表情一眼可见,上来就给了辜自明一个大大的拥抱,弄得辜慎几乎吐血,看那人后来又大力的拍着辜自明的肩膀,实在是忍不下去,伸手拍开那人的手臂,冷声阻止。
辜自明无奈的看了一眼辜慎,似乎有些责怪,却没有多说什么。幸好后面辜慎没有再说什么、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一顿饭吃的也是平静。
辜慎晚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只是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辜慎冷淡的侧脸,让辜自明竟然有一种时光舛错的错觉。记忆中,年幼的辜慎也是这样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和别人应酬,辜慎就这样愣愣的看着窗外,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少年的和现在的辜慎的身影慢慢重叠。他变得更瘦,而且更高,竟像是在短时间内被硬生生拉开、强迫着长大一样。
辜慎感受到身后人的目光,转过头,看辜自明眼眶通红,不由得一惊,问:“你喝酒了?”
辜自明本想稍微喝一点酒,但是被辜慎严令禁止了。无奈之是用水代替,根本是一滴酒都没有喝。
辜自明转过头,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地点都不对。
辜自明突然明白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辜慎,想要的,不过是自己注意的目光。
叛逆也好,反抗也好,只是想让辜自明稍微注意一下他。
那是一个经历过两次被人抛弃的孩子的心理,除了他,没有谁能明白。
辜自明匆匆和友人告别,拉住辜慎往停车场跑,上车之后,对辜慎说:“辜慎,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辜慎看着辜自明有很多话要说的表情,点了点头,熄火,道:“你说。”
“我当初领养你的时候,并不是可怜你。”辜自明吸了口气,不看辜慎的眼睛,“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孩子,当时我想的是,我只要你一个人,就算你身上有病,就算是这辈子都治不好的病,我也只想要你一个人。”
辜慎的手僵硬的握成拳,瞳孔骤然缩紧,很是紧张的样子,静静地听辜自明的话。
“后来出国也不是想要躲开你。辜慎,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的了。”辜自明淡淡的说,“我出国学习,想要远离你,想好如何才能和你好好相处才回国,这不是抛弃你的表现,我太喜欢你了,不能做出让你讨厌的事情。谁想适得其反,因为我把你的隐私暴露在了外人面前,所以和你的关系一直恶化,但是辜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愿意让你讨厌我。”
辜慎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我觉得我难以忍受,所以我又离开了。本来我以为可以和你再也没有瓜葛,但是我做不到。”辜自明深呼吸,“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绝不会抛弃你。辜慎,就算离开你,我也会千方百计的回来寻找你,无论你和谁结婚,我都不会放弃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辜自明有些气息不稳,不敢看辜慎的表情,等到心跳终于平稳,就看辜慎一脸云淡风轻:“辜自明,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
“其实在你走的那天,我就和辜仁分开了,没有订婚,更没有结婚这一说法。如果你关注一下新闻,你就会知道,这半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
辜自明愣愣的消化了一会儿,头脑不清的问:“你……你骗我?”
“不是骗你。”辜慎倾身向前。
辜慎倾身,揽住辜自明的头,靠近,最后两个人的鼻尖都靠在了一起,才停了下来,看着辜自明的眼睛,轻声道。
“——你爱我,我知道。”
而且我,也是爱着你的。
我如此爱你。
依恋、亲近、向往。
那种强烈的、独占的、依赖的爱。
你需要忠诚。
“——我爱你,你也要知道。”
听了这话,辜自明的肩膀一抖,晶莹的液体顺着脸侧流了下来,沉默着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喉咙哽咽,呼吸都有了颤音。像是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宣泄的理由,反手揽住辜慎的肩膀,满脸濡湿的和他接吻。
辜慎轻声安慰他。
好像是无论外面有什么,都无法影响车内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他爱他,他也爱他。
全剧终。
87 前世今生
第八十五章。
重生之前;八岁的辜慎。
要说重生之前,辜慎也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在孤儿院里;因为和别的孩子关系不好;很明显的受到排挤。但是孤儿院里的排挤并没有给辜慎的心里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不同年龄的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谁排挤谁,能影响谁?
后来辜慎的眼睛受到了感染,正在所有人都觉得辜慎前途无望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那天辜慎刚刚洗完脸,没有梳头,因为怕感染近一步恶化;好久没有洗澡了;他的头上嗡嗡的飞着一只苍蝇;膝盖上有一处伤口,微微的渗着血丝。
他的眼睛因为遇到风而疼痛,留着眼泪,看起来脏兮兮的,病态的模样。
那样窘迫的辜慎,就在那时,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皮肤白的简直可以反射阳光,云淡风轻的看着远方,只有在看到其他玩闹的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心痛的表情。
男人的眉毛长得非常好看,辜慎那时候在想,就算是让自己死了,也不舍得让这个男人皱一下眉端。
辜慎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迎着阳光,就像是每天看着刚初升的太阳一样,不忍心移开目光。
男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微笑着转过头,冲着辜慎笑了笑。
辜慎觉得自己的眼睛剧痛,忍不住的眼泪汹涌而下,似乎是收到了阳光的刺激,再也睁不开眼睛。
他喜欢这个男人。辜慎这么想。却又想到,这个男人一定不会收养自己的。
这样一个病态的身体,就连院长都是嫌弃的,眼睛还有毛病,这样流泪的模样一定让人觉得恶心。
辜慎的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有无数惊雷劈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全身干净的像是天神一样的男人,弯着腰,冲自己张开了双手。
拥抱的姿势。
辜慎听不清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的看到男人说‘回家’。
辜慎看到身旁的院长开口说着什么,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厌恶,害怕辜自明后悔一样,伸手搂住辜自明,就势让辜自明吧自己抱了起来,然后双腿夹住男人的腰,眼泪如同雨水一样的流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害怕男人会觉得自己恶心,因为辜慎都闻到了自己身上发出的腐臭味儿。
他只是哭,没有声音的流眼泪,他的眼睛非常的痛,刺激的睁不开眼睛,到了后来就开始忍不住声音,渐渐地哽咽了起来,仍然是小声的,但是那声音却像是鼓声一样,一下一下敲击辜自明的心脏。
辜慎感觉到男人用他温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耐心的安慰他。
辜慎想,如果这个男人是自己的,那就好了。
那种强烈的、独占的、依赖的爱。
毫无疑问的,男人选择了领养自己,从孤儿院出来,辜慎在医院里躺了正正半个月,那半个月有护工帮忙照看他,男人似乎很忙,只有晚上才能过来看他,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
辜慎。
君子慎独,谨慎不苟。
和男人同姓,似乎见证着他们之间,比血缘还要坚固的羁绊。
辜慎不擅长交流,辜自明也是,大多数就是沉默着,你看我,我看你,一言不发。辜慎却仍然觉得,胸口处被慢慢的填满,一种胀满的感觉——这是他自从出生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满足。
辜自明总是很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这促使辜慎每天都要洗澡,尤其是头发,洗得很勤。
辜慎知道自己的头发很软,但是在辜自明摸着它的时候,有时候恨不得它再软一点,能让辜自明觉得舒服,更舒服。
不要抛弃他。
没过两天,辜慎的眼睛就做了手术,然后被厚厚的纱布裹上,短时间内再也看不到辜自明。
那时候辜自明就会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温柔的安慰他。
辜慎觉得不安,他害怕辜自明有一天会再把他送回孤儿院,这种情况很普遍,和他上下铺的一个孩子就被领养过两次,两次都被送回来了。
辜慎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乖一点,更乖一点。
就算眼睛被裹上了纱布,他也不让别人帮忙,自己摸索着来到浴室,自己洗头,那让辜自明留恋的头发啊,需要更加柔软,缠住辜自明,让他这辈子都逃不走。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辜自明在他的病房里发了脾气,对着那个照看自己的护工,小声却严厉的斥责。
辜慎听不清楚,却能听懂,男人责怪护工没有一直守在辜慎的病床边,一直照看他。
男人看到了辜慎后背上的一块儿淤青,这是昨晚洗澡的时候撞在洗手池上造成的。那样暂时失去了光明的孩子,艰难的,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这个世界。
辜自明气愤的难以保持风度,将那个不负责任的护工辞退,带上自家保姆,过来照看辜慎。
辜自明将手上的药膏搓热,细细的抹到辜慎的背上,看他膝盖的伤口已经被包上纱布,掀起来看看,涂上碘酒,坐在病床边上,沉默不语。
两个星期后,辜慎出院。
那时的辜慎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孩儿,他什么都没见过,可以说他的世界观是那所孤儿院树立来的,到了辜自明的家里,一切都不适用。
辜自明的风度、儒雅,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辜慎。
因为害怕他会抛弃自己,辜慎小心翼翼的、近似卑微的讨好着辜自明,但是辜慎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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