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他极力隐藏的冷血气质。那种冷血,是历经无数看不见的血腥,在与同类的厮杀之后渗入骨髓烙印至深。虽然一样纯白的衬衫,十八岁之前的天真,和二十八的冷峻,不是一种白。
见艾俄洛斯转着杯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撒加弯起嘴角温和一笑,打破了这种凝滞气氛。
撒加那一笑抹杀了那丝冷血,却依然掩盖不了那种浓浓的忧郁,这种忧郁给淡漠成熟的脸庞平添了一丝脆弱,看上去,感性极了。艾俄洛斯艰难地偏过头,努力不要去关注这些。
“不合身吗?”撒加指了指被扔一边的衬衫,艾俄洛斯一言不发。
撒加端了咖啡沉默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难掩被冷落的失意。十年前,艾俄洛斯如同暖阳一样和煦,从来都是一身淡黄色的球衣飞快地跑到自己面前,笑着说:“撒加,有空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凉地漠视自己的一切。
看艾俄洛斯非常随意地裸|露上半身,肌理强韧,明褐色的皮肤映衬这整个人勃发的能量。像头强健野兽正在懒懒休憩一般,但你永远不知道这头野兽会在什么时候忽然爆发他的虐性与血腥。也许把白色沙发换成黑色的会更适合这个男人的气质,啊,这是第几次由艾俄洛斯想到野兽?撒加暗自琢磨。当初那个纤纤少年,就这样在十几年的碾转中脱胎换骨。
宽大的电视屏幕跳跃着一个又一个喧嚣的广告。好比对决的两个拳击手敏锐地评估试探对方的实力一样,沙发上的两个人各怀心思。
“刚才,没有伤到你吧?”艾俄洛斯问得很艰难,很冷漠,努力不想把任何关切表现出来。
“没有。”撒加回答得更压抑。
空气窒息得都快不流通了。
“对不起!”撒加打破了这种沉默,以一贯沉郁的声音。
“如果只是因为对不起,那就不必要。”
“对不起……”
“不需要!”艾俄洛斯从沙发上跳起来,猛然握拳捶击了靠垫,郁闷又恼火,“如果今天做这么多只是因为内疚的话,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撒加也倏然起立,对着艾俄洛斯怒吼,声音骤然的悲愤,“这十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再多努力也挽不回那个幼稚的决定!再多努力你也还是这样对我!”
艾俄洛斯也愤然站起来,逼视撒加:“那你想我怎么对你呢?都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还想我说什么?想我怎么样!”
撒加一时气结语塞,看着艾俄洛斯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额头青筋清晰可见,怒睁的瞳孔中清清楚楚映照出自己的影子。是啊,自己要个什么结果呢?还像从前一样吗?已经不可能了!
见撒加由悲愤而骤然忧郁的眼神,艾俄洛斯的暴怒一下子被浇灭,灭得彻彻底底。
砰的一声重重坐下,直视着茶几,语气和缓下来:“撒加,最初我是恨过,但不是恨你,只是恨我自己和那个本就该死的人。你真的不需要。如果只是因为内疚而做这么多,你已经够了。”
第一卷·第②章·追忆往事(上)
第一卷·第②章·追忆往事
往事投下巨大的阴影昏昏沉沉地笼罩下来。
“没错,是我怂恿你去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你是该恨我,你怎么恨我都可以!”撒加悲怆远远多过气愤,身体微微颤抖。
看撒加逼上来,艾俄洛斯别过头避开那悔恨交加的眼神,依旧一言不发。
见艾俄洛斯不愿直视的态度,撒加心口如压巨石。愁绪一点一滴漫上来,手压住沙发扶手,缓缓俯xia身,单脚跪在艾俄洛斯面前。
距离的逼近,迫使艾俄洛斯与撒加的眼睛对视。撒加的眼眸弥漫的是海水一样的深邃忧郁,一浪一浪冲上来,艾俄洛斯理性防堤大面积崩塌,只余下漫无边际的蓝色肆虐。
“唉……”艾俄洛斯长长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去看,却阻止不了想象。
听到一如少年时代与自己对峙失败时的叹息,撒加恍恍忽忽觉得艾俄洛斯还是那个艾俄洛斯,十年前屈从了自己的决定,十年后,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暴虐无情。
撒加将手覆盖在艾俄洛斯的右手,亲昵的动作令艾俄洛斯一惊,讶异地瞪开了眼睛。
“艾俄,对不起,你恨我吧!”撒加喃喃地重复这句话。
艾俄洛斯不敢轻举妄动,任由撒加忏悔,两只叠在一起的手温度一直在上升上升,似乎轻微的脉搏也在摩擦间传递难言的痛楚和冲动。终于在沉重喘息之后他拂开撒加的手:“撒加,今天我累了,想休息。”
累了,真的累了,十年的困倦疲倦,艾俄洛斯睡得很沉,午夜时分,沉甸甸的的往事悄然走进梦里。
SUNSET酒吧里,艾俄洛斯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闭上眼睛,可触目惊心的画面却促使他睁得更大,一眨不眨地。是梦,还是真实?是酒吧的灯太暧昧?还是眼前的人太放肆?还是自己喝的太多出现幻绝了?
“过来啊!”倚着帘幕的男子声音是挑逗又妖惑的魔魅。面容异常模糊,却笑得清晰,笑得妖娆,一层层的笑靥荡开来就像层层涟漪。
艾俄洛斯回头,想寻找与自己一同到来的撒加,可是,撒加,你去哪里了?只剩下这个黑发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嘴角以上,眉眼之间弥漫着浓重的欲望色彩。艾俄洛斯慌忙倒退了一步,却是退向了两面是墙的角落。
黑发男子越走越近,这个狭小的空间已经退无可退。艾俄洛斯背靠着墙,紧了紧拳头,想喝令对方离开,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只好在心里默下狠心:如果你敢再往前一步,我的拳头就砸上去。
在距离半臂的距离,男子出乎意料地停下了,随即做了一个动作,令艾俄洛斯顿时目瞪口呆浑身酸软。在这两个人的空间里,这个男子,伸出双手,用很慢很慢动作,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把上衣脱下来扔在地上。眼睛眯成弯弯一条线,双眉蹙起,手慢慢伸进裤子里……
艾俄洛斯四肢僵硬,不敢相信这个自亵的画面如此□裸。男子的发丝飘向艾俄洛斯,呼吸滚烫,每一次喘息都喷到艾俄洛斯的脖子上,□由最开始的缓慢迅速展成铺天盖地。旁若无人般,这个男子眼睛完全闭上,神情放肆,随着右手幅度的加大开始无法自抑地轻微呻|吟,露骨的□无比的性感和沉溺。
艾俄洛斯惊恐又莫名狂躁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高扬着头,节奏疯狂,胸口急速起伏。
被这种既放荡又猥亵的行为逼到心理最后防线,压抑不住的男□望蓦地涨大,狭小的空间让艾俄洛斯窒息,暧昧的情愫又让他浑身压抑的冲动无可发泄。心中默下决心:“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重新握起拳头要爆发的那一瞬。男子仿佛感知了艾俄洛斯的念头,睁开眼睛,对着艾俄洛斯淡淡一笑。那个笑如同莲花荡开水波,蓦然清晰,竟然是……撒加?
“啊!”艾俄洛斯骤然睁开眼睛。床前,是倾泻一片的月光。
一身汗淋淋,还是深夜吧,右手竟然覆在某个地方,张一张五指,一手黏糊。艾俄洛斯扯了被子胡乱抹了一通。等擦完后,手指才后知后觉感知到柔软的绵织物。
夜半时分,艾俄洛斯再也辗转难眠,为什么会梦见SUNSET酒吧的往事?是中午和撒加争吵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更可笑的是,梦里的心情还是年少时候的惊悸。唯一庆幸的是,梦里的人是撒加,而不是那个已经进了地狱的混蛋。
十年前,最初走进那扇锈迹斑斑的牢门,艾俄洛斯痛苦之余无数次憧憬出狱后与撒加的重逢,每晚都会梦见和撒加自由如飞鸟一样。
九年前,艾俄洛斯开始只在白天幻想,幻想与自己在一起的是撒加,黑夜只有挣脱不了的噩梦。
八年前,艾俄洛斯彻底绝望,终于清醒或许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飞鸟也不飞过的冰冷监狱。
七年,六年,五年,四年……随着岁月的煎熬,艾俄洛斯将撒加的印象彻底磨砺成一样黑白照片。撒加,十八岁的笑容,静静地封存在记忆。
跨越了十年,他与撒加,终于重逢了。
就在喷雕玻璃环抱下闪烁着冷金属光芒的大客厅中,他们凛冽对峙,撕扯出血淋淋的往事。
十八岁的艾俄洛斯热爱生活、关爱家人、真诚对待朋友。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这是艾俄洛斯的八岁弟弟艾欧里亚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每当艾欧里亚说这个话时,十八岁的撒加都会敲一下他的鼻子:“拖油瓶!难道一辈子赖着你哥哥?是男子汉就快去找你的魔铃玩,整天赖在哥哥身边难怪魔铃不理你!”
而这个时候十八岁的加隆会扮一个鬼脸:“哈哈。哈可怜的艾欧里亚呦……来跟加隆哥哥走,免得碍手碍脚讨人嫌!”
艾俄洛斯的生活很简单到乏味:约撒加一同学习,约撒加一同休息,约撒加一同娱乐。十八年都是这样走过的。
“每天都这样,你不觉得单调吗?”撒加甩下汗淋淋的运动衣。
“怎么会?”艾俄洛斯咽下最后一块生日蛋糕,笑吟吟地看着脸上极不耐烦的撒加,心里偷偷加上一句,每天如果是和你,怎么会单调?出于对好友的关心,还是关切地问了句:“那你想怎么样,我陪你!”
撒加支起胳膊想了想,咬了咬嘴唇,下决心似的开了口,好奇又有点点尴尬:“你知道SUNSET酒吧吗?我们去那里庆祝一下你十八岁的成人礼吧?”
艾俄洛斯低头,怎么可能不知道?穿过破烂肮脏的贫民窟,拒绝无数明目张胆前来兜售刀具毒品的小贩的暗街,长长的夕阳下,妖艳的SUNSET酒吧。形形色|色的人从那里出入,骗人的、杀人的、世俗之下无处躲藏的黑色人群、以及最出名的号称最□的同性情侣联盟。
SUNSET,对于处于象牙塔里的艾俄洛斯和撒加来说,是另一个世界。
“你想去那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艾俄洛斯很少拒绝撒加的建议,可这一次莫名地不安迟疑,“SUNSET酒吧好像治安不好。”上半年最惨烈的情杀碎尸案就发生在那里,令人称奇的是酒吧的生意竟然更兴旺了。
“去一次又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就去一次而已,我也只是很好奇……”撒加故作不经意的口吻也掩盖不了他的好奇。
“我觉得不太好呢。”
“那就算了。”撒加的口气很闷,转身背对着艾俄洛斯,腰很直很细。
“我们去打网球吧?”艾俄洛斯小心地提议,期望能转移一下撒加的注意力。
“没力气。”
“去实验室?”
“不想。”
“计划一下周末去什么地方旅游吧?”
“不!”撒加拒绝得彻彻底底。纵然没有回头,艾俄洛斯也能猜到那拧在一起的双眉和无辜的眼神。
“唉……要不,这个周末去吧……”艾俄洛斯对撒加的怂恿和执拗一向没有免疫力。更何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好奇!
第一卷·第②章·追忆往事(下)
记得当时和撒加壮着胆在那个纸醉金迷的糜烂酒吧SUNSET,各自灌了几大杯忘了什么名字的酒后,两人都有点迷迷糊糊,艾俄洛斯踉踉跄跄跑到卫生间,随手拉开一个半关的门,蓦然出现了一个□的精壮男性身体。就着灯,身体泛着油腻腻的光。顺着身体下来,肮脏的手在黑色当中蠕动,竟然,在自亵!一个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