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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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囚-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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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第④章·绝杀(中)

  在确定撒加没有大碍后就冲出来了,艾俄洛斯全凭心中腾起的一股烈焰:一心想把阿布罗狄追上然后杀掉他。再没有多余的想法。
  阳台上连血迹都没有,艾俄洛斯追向阿布罗狄的房子——玫瑰街99号。一切只是直觉而已——艾俄洛斯直觉他会回到这里,即使不回来,也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与其被杀手追杀,为什么不反过来将他击杀。撒加两次都伤在阿布罗狄手里,这次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后患无穷。想到情人生活在刀尖上,他就不能心安。双手已经沾染上了血腥,罪孽就像蝙蝠一样扑过来了。
  艾俄洛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和紧张:果然押中了,客厅出现了一排血迹,雪白的地板如血色玫瑰绽放。
  握紧了枪,沿着血迹一步一步向前,很安静,安静如死亡。客厅的大钟每一针都走得很沉重,哒、哒、哒,与艾俄洛斯剧烈的心跳形成强烈的反差。
  真难以想象,整个客厅非常漂亮,上次是晚上没有细看。所有的布艺雅致和温馨,浅浅的紫色在阳光下柔和得不像话,真不像阿布罗狄脱线风格。
  血一直滴到了浴室。浴室门虚掩着,能听到水声,声音很微弱。
  艾俄洛斯停顿了一下,越加握紧了枪,手心汗渍渍,心跳如雷响。
  “铛——”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
  阿布罗狄回过头,脸上有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是艾俄洛斯,按理说,他应该护在情人身边才对。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艾俄洛斯来了,也总比别人来好。
  浴缸里,阿布罗狄被大把的玫瑰花簇拥着,水蓝色的头发垂下飘在大浴缸里,那张绝艳的脸上看去楚楚可怜。
  两个人对视着,阿布罗狄很淡然,艾俄洛斯举着枪,一步一步地走向浴缸中没有武器没有任何威胁力的人。
  艾俄洛斯告诫自己:尽管看上去那样无害,他真真切切伤害过撒加,而且差一点点就是致命之伤。如果现在念及以前的情谊,自己和撒加将永无宁日。
  “这样贸然闯进别人的浴室,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开口了,阿布罗狄的声音沙哑,听上去非常虚弱,却微微笑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
  艾俄洛斯觉得自己应该二话不说,直接来上几枪,彻底终结这个杀手的生命,从此一绝后患。
  “为什么不放过撒加?”你放过他,我就放过你。艾俄洛斯心中默念,始终没有办法扣动扳机,他面对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没有告诉你吗,还是他也没有查出事情的原委?枭杀死了我最爱的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他。”声音颤抖,细细的眼眸如画,“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当时怎么就不放过他、不肯放过我们呢?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的情人?”
  但是,阿布罗狄还是无奈地想起刚才那一幕:艾俄洛斯将撒加死死护在怀里。
  一模一样情景,曾经有个人也用年轻的生命将自己保护。年轻的恋人被射杀,留下玫瑰杀手孤身一人。阿布罗狄也曾放肆调戏他人,四处寻找温暖,却一再绝望,那样挚诚的爱人,一生只有一个。
  监狱里他很聪明地找到艾俄洛斯作为盾牌,可是,这一个男子只能给他保护,无法给他真爱。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人,即使艾俄洛斯从来不说,阿布罗狄也能猜到阿布罗狄累了,遮掩苍白的过去,比袒露心思更累。
  杀死枭又如何,恋人终究不能重生。杀死艾俄洛斯的恋人,也等于杀死了艾俄洛斯。命运为什么如此残冷,相同的一幕重现,击毁了阿布罗狄心中壁垒:沾满鲜血的人生路,孤单的活着,是上天对自己罪孽的惩罚;也是在天堂的恋人对自己的责问:相约同生共死,为什么你还留恋在人间呢,难道这些年的孤单与惶恐还没有受够吗?
  玫瑰花中,阿布罗狄的脸美丽而悲伤,绝望而安然。
  艾俄洛斯手放在扳机上:“那我只能杀了你!”食指却迟疑不肯动。
  往日的时光一幕一幕浮现过,无害的笑脸、无辜的眼神、热情到不正常的关怀,艾俄洛斯一步一步向前,对着阿布罗狄的心脏,在玫瑰和水的下面。
  一米的距离,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阿布罗狄的脸色苍白,艾俄洛斯还在罪恶的边缘抉择,杀死一个生命,并不那么容易。
  意识到什么似的,艾俄洛斯猛然伸手将大朵的玫瑰花拂去。
  浴缸中,水是淡红色,不止是伤口,更多的血从手腕中汩汩流出。血,溶进了水中。
  “你这是干什么?”割腕自杀!这种震惊不比看到阿布罗狄出现时少一丁点,艾俄洛斯不自觉地将枪放下,想将阿布罗狄扶起,但不知如何下手,水中的躯体周围盈盈的全是血水。
  “六年祭日,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孤单了。”平静的脸隐隐的是折断玫瑰般的绝望,原以为是水珠,原来是一滴泪,“本以为可以杀了枭为他报仇,找了那么多机会,终究……”
  很安静,连水声也没有,阿布罗狄眼睛流转了一下,一如以前肆无忌惮的笑着:“杀了我吧。我的手也曾让很多人魂魄归天,拆散了许多有情或无情的人。再顶级的杀手,一颗子弹就够了。”
  声音像水一样,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只要扣动就好了,艾俄洛斯却再没有力气。当时凭借一股勇气来追杀阿布罗狄,此刻的一幕挫得粉碎。
  “你的药箱在哪里?”
  “客厅桌子上。”阿布罗狄浮起笑容:艾俄洛斯终究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的心底还存着质朴和善良,容易被人情所动。绝情的枭爱上这样一个人,也是无穷的痛苦吧。
  艾俄洛斯想也没想就返回客厅,心都死去的人,还需要杀吗?假如迟一点到来,看到的就是浴缸中的一句尸体。
  寻找药箱时,艾俄洛斯被客厅中央一幅画像吸引了目光:非常精美,画上的男子紫发如紫罗兰般醒目,眉眼弯弯含笑,温煦的笑容也如五月春风拂过。没有多余的背景,艾俄洛斯却能想象出画中人一定是站在一片玫瑰中,笑容芬芳逸散。
  如幻如真,艾俄洛斯多看了几眼。
  等他回到浴室时,阿布罗狄双唇无色,颤抖着声音说:“谢谢,不需要了,你和撒加会活得很好的,替代已经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他真幸福遇上了你!”爱有不灭光芒,倘若有一天爱死去,世界再也无光;或者,何必有光,光芒照不进死去的灵魂。
  阿布罗狄手中有枪,艾俄洛斯浑身一冷。
  “放心吧,如果存心杀你,进入这里的第一步你就死了。”这话本该是调笑的,听上去却是瑟瑟发抖,“本来想浪漫地死去,可惜被你破坏了。最后一颗子弹,我还是舍不得杀死自己的朋友。”
  杀手给自己留下了死亡的一枪。
  无声的子弹,无声的鲜血流淌,玫瑰杀手从此如同水中的玫瑰一样香消玉殒。所有关于爱情的渴望与痛苦,追随着逝去的灵魂烟消云散。
  才是早晨就被闪电般突如其来的事件和一场枪杀打乱了,撒加心情非常糟糕,顾不上恼怒艾俄洛斯的行为,这边弟弟也让他担心不已:才给自己包扎完加隆就如释重负一样的倒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撒加被惊吓出一身冷汗。
  撒加的私人医生为睡得人事不省的加隆做了全身检查,就这样他还没有醒来的意思。检查后医生说只有催眠药物的作用,好好睡上一觉就能恢复过来,撒加才勉强安下心来。
  手臂的伤势虽然很轻,撒加也没法扔下熟睡的加隆,只能暗中吩咐属下,将一切部署妥当,才在弟弟旁的卧室坐下休息。
  加隆的房子太乱了,撒加不能贸然去翻动,有一挺重型机枪相当醒目,枪身普通。这款机枪卡妙曾竭力推荐过,是某型号的改良版,外表相似,容弹量更大,威力更惊人。当时这款只是处于卡妙的试验阶段,号称威力绝对比原来的型号更强悍。
  撒加并没有订购这款,最后一次交易,他要的是百分百可靠,质量要绝对保证。
  仔细检查一下机枪的各个部分,撒加确信无疑,这款正是当时还在试验中的,为什么会落在加隆手里?仔细算来,假如有人向卡妙预定了这一款,最保守的时间估算现在应该是出第一批的时候了。如此看来,被暴露的不像是枭,而应是卡妙交易的另一桩生意。
  撒加忧虑地看了一眼蜷在被窝里呼呼狂睡的加隆,这样的猜测不知是喜还是悲。
  艾俄洛斯回来得很快,客厅没人。闯进房间里,加隆睡熟了,撒加坐在他身旁。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现在依然是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而加隆却睡得就像午夜一样沉,这也太不正常了。
  早就从属下汇报中得知他回来消息的撒加撇了一眼进来的艾俄洛斯,继续仔细摆弄着手中的机枪。
  “你一直守着他吗?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但时间睡得这么奇怪,而且睡得很深,连自己进来和说话都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等着奇奇怪怪的杀手把他杀了?或者让他爬起来追什么杀手?”看到没头没脑什么也不解释就冒出这么一句话的恋人,撒加语气森冷。
  “阿布罗狄死了。”知道撒加不高兴了,骄傲的脾气又不肯直说。艾俄洛斯觉得,解释不如一句事实。
  撒加惊愕地抬起头,这个事实让他显然也惊讶了:“为什么?”
  “回房子细谈,加隆没什么问题吧?”眼前躺着一个睡得比巧克力还甜蜜的人,真让人不忍打扰。
  “医生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第三卷·第④章·绝杀(下)

  “他是自杀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抽尽了艾俄洛斯胸腔内所有的空气。目击阿布罗狄的死,而阴霾之外,他被鲜血和殉情激荡的心也被剧烈地冲击着。
  细致替撒加抚了抚绷带,艾俄洛斯伸开手臂将撒加拥在怀里。怀抱着真实的恋人他纷繁杂乱如麻的思绪平静下来。心爱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撒加已经是他唯一的寄托。假如他先离去了,自己会有勇气孤单地活下去吗?或者,最终会像阿布罗狄一样把子弹送进心口?
  撒加被抱得很紧,让浑身血液停止流淌的紧。贴在一起的心脏感受到沉默恋人浓郁的悲伤,沉思几秒后缓缓地问:“为什么?是,殉情吗?”
  “是的,你都知道了?”更紧的拥抱,让艾俄洛斯一点一点找回了心中的安定感,这个人在身边,就是自己活着、希望着、努力着的源泉。可以肆意地拥抱他爱抚他,生命如青草一样找到了重生的春天和土地。
  “猜的。”
  “六年前的今天,你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吗?”六年祭日,阿布罗狄失去的情感。
  撒加心情涌动,怎么会不记得。从上次心口受伤就着手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明朗。只是撒加没想到看上去开朗又天真的阿布罗狄会选这条路,是啊,每个人都是波涛暗涌的大河,表面与内心是那样不同。沉吟片刻,脸庞还是平静的:“记得,我消灭的一个重要的对手。”
  “他有着紫色的头发,长得非常……让人难以忘记,是吗?”
  撒加盯着恋人幽深的瞳孔,十八岁之前,从来都只洋溢着阳光:“他的死我更难以忘记——用身体来挡住了枪子,当时我就想有什么值得他用生命来保护?他的手下说逃走的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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