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米不大自然的绞了绞手,嘴说要跟他谈谈,真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要真说起来,他们虽然已经是夫妻,从认识到结婚,也不过半年。
虽然有些卑鄙,她是为了彻底地切断跟顾白之间的过去才结的这个婚,可既然她现在是他的老婆了,他这个样子,她又怎么能不管不顾。
孟米鼓起勇气,张了张嘴,望着霍谭,霍谭依旧背对着她,金色的阳光从他的向前射过来,在他的身旁泛起耀眼的光晕,让孟米有些无法直视,可被包围在强烈阳光中的他的背影,却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寞。
舔了舔唇,孟米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不知道……出了这样痛心的事情。”
“你那天匆匆忙忙地走掉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我现在也觉得非常的震惊,我知道冷小姐跟你是很好的朋友。你心里头一定觉得很难过,虽然……虽然我们认识还没多久时间,可是你也可以告诉我的,要是你觉得难过,就说出来,会好过一点的。”
“真的,我小的时候,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觉得难过到活不下去了,我哭了好久。可慢慢的,心里头的这些伤痛,就渐渐地淡了。”孟米垂下眸子,回忆着小时候,她的手触摸着胸口,“虽然现在想起来心里头还是会有些刺痛,但真的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
孟米复又看看霍谭,她说这么多的话,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成了风化的雕塑。 让孟米有些心疼。
好好的朋友突然之间就那么没了,要是孟米,心里头一定也会非常的难过。
可男人不比女人,女人难过了哭出来就好了,男人却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哭,就像他爸爸一样,不管再难过,都要强忍着,因为手底下有好多的员工,好多好多的人都会对他们评头论足。
霍谭失神地望着脚下被太阳照得发白的地面,满世界的灿烂,鳞次栉比的建筑物的细缝中,街道上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渺小的人群,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似乎只要这样看着,总有一天,他就能够在那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中,找到她依旧灵动鲜艳的脸庞。
孟米有些紧张地一步一步朝着霍谭走了过去,她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陌生的触感,将霍谭含着微笑的思绪打断,他不悦地皱起眉头,身体变得僵硬。
孟米的头,轻靠在霍谭宽阔的后背上。
“要是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好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可笑的话。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随随便便碰他。
霍谭突然转过身,粗暴地将孟米推开。
孟米惊吓的瞪大了眼睛,被霍谭这么一推,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凳子上,腰上有些撞疼。
孟米吃痛地捂着撞痛的地方,有些生气。
“你干嘛推我啊!”
霍谭转过身,朝着孟米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知怎么的,让孟米非常的不舒服。
霍谭已经来到孟米跟前,他修长有力的手,朝着孟米伸过来。
孟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竟是一动都不敢动,早就听说他是个打女人的变态,可结婚之前她明明是不怕他的,因为他对她是那样的温柔,她也不相信他真的会打女人。
霍谭原本就并没有要打她。
可她却紧张地缩着脖子。
灿烂到晃眼的阳光下,霍谭有一瞬如石像一样僵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她。
惊恐地瑟缩着身体,因为害怕他要打她。
胸膛之中宛若有一头发狂的野兽在咆哮。
他的双手,突然开始隐隐颤抖。
那天从大火抱着她出来时,手心那种快要被灼伤一样的炙热,宛若手掌被尖利的刺扎出一个个血窟窿来,鲜血直流。
见霍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孟米有些担心。
“喂、你怎么了?”
孟米伸出手,想碰碰他,手还没触碰到霍谭的衣服,他突然像发狂的野兽一样,用力挥开她的手,“滚开!”
霍谭的手,无意间打在孟米的脸上,清澈响亮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冲撞。
孟米错愕地望着霍谭,脸颊像烧起来一样刺得生疼,霍谭因为情绪激动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孟米突然觉得心里太委屈,太委屈。
她以为,不管心里还有多少的不舍和牵绊,只要结了婚,她一定能够慢慢从过去的恋情中走出来,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觉得幸福。
所以从在圣坛放下誓言的那一刻起,她便决定倾尽全力来维护这段婚姻,一生一世,想到扶持,不离不弃。
所以就算在结婚那天,他一声不吭转身离开,脾气火爆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她,不但没有生气还帮他圆谎。
就算他大半个月没有回来,不管打多少能电话都不接,她只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躲在家里,她也都忍了。
所以当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像个妻子一样安慰他。
她忍气吞声做的这一切,难道有错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是不领情!
孟米不懂,他到底还想要她怎么样!
都怪她犯贱。
她再也不要管他了!
门粗暴地被打开,然后便看到太太哭着跑了出去,一直担心着的小张,慌忙站起身追了过去。
“太太!你等一下!”
小张急得大声喊道,他追出电梯的时候,孟米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大堂里的人纷纷看着他,从来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的总经理助理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模样。
这太太怎么又哭着跑了出来,难不成是跟老板吵架了吗?
完了完了,那老板的心情岂不是要更加的差了。
一时之间,大堂里头的员工都有些忧心忡忡。
孟米难过地擦着眼泪,胸口的抽痛停不下来。
可为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天气永远都是这样好,太阳永远都是这样的灿烂,她跟顾白分手的那天,她从机场被他带回来的那天,他们结婚的那天,一样都是这样明媚到能让感觉到幸福的天气,可老天爷啊,这样泪流满面的她,为什么不管多么努力也得不到幸福呢!
孟米想要狠狠抬起头,大声质问苍天,可泪水却是这样汹涌,让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头。
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小张心惊肉跳地把孟米拉回了人行道上。
“太太,老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冷小姐她对老板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老板……他到现在还没有从痛苦中缓过来。”
小张这么一说,孟米却哭得更凶了。
“我知道冷夏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我是他的老婆啊!”
这……
小张却面露难色,的确是不能说。
他要怎么告诉老板明媒正娶的妻子,老板会变成这幅样子,是因为他最心爱的女人死了。
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这种话,他也说不出口。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孟米抓着小张的衣服用力地摇晃着,“说要好好照顾我的人,是他啊!说要跟我结婚的人,也是他!不是我!”
孟米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就要朝马路中央走去,小张慌忙追过去,“太太,请您相信老板,他真的是有苦衷的。”
小张话音未落,只见余光中一股红色旋风狂卷过眼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巨响,孟米的泪水凝固在脸上,她如痴呆般地大睁着眼睛,密密麻麻的惊恐慢慢上浮。
电光火石之间,前一秒还站在她面前跟他说话的小张,整个人被车撞飞到空中,重重地摔落在被太阳照得发白的地面上,那骨肉碎裂的声音,钻入孟米的耳中,要将耳膜震破。
瞬时间,血肉四溅而出,殷红的血溅了孟米一脸,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孟米却呆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要去擦一擦。
124 血债血偿
听到尖叫的人群纷纷聚拢过来,天辉娱乐大堂里头冲出来不少人,车流也接二连三地停了下来。
“天哪!”
“出车祸了!”
“快、快叫救护车!”
“肇事司机逃走了,记下车牌号!”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试图拍照留下证据什么的,但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那辆车的踪影。
“让一下!让一下!“
白蓉顾不得优雅,用力将看热闹的人群推开,事故发生的时候,她正好从楼上下来,当时她就站在大堂里头着得一清二楚。
大红色的跑车拉足了马力顺着斜坡冲下,直直朝着小张撞了过去,将小张整个人撞飞到空中足足有几米高,重重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跑车已经绝尘而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白蓉才终于挤到孟米的身边,孟米满脸是血地站在原地,在被太阳炙烤得快要燃烧起来一样的空气中,她手足冰凉到止不住的战栗。
白蓉急忙紧紧抱住孟米,用衣袖擦掉孟米脸上狰狞的血迹。
“乖,别怕别怕。”
孟米本能地瑟缩起身体躲进白蓉的怀中,却还是觉得冷到发抖,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她心脏里头一点一点地钻出来,她几度张了张唇,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那双惊恐无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太阳照得发白的地面上不断漫延的血蛇。
前一秒,他还在跟她说话。
下一秒,他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胸膛之中突然翻滚着浓烈的恶心感,头脑晕眩到脱力,孟米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晕倒了下去。
白蓉吓得,慌忙将孟米抱紧。
“小米!”
“让开!”
霍谭粗暴地吼道,围着看热闹的大多是天辉的员工,见老板下来了,一个个纷纷畏怯地让开一条路。
霍谭大步走入人群,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白蓉抱着晕倒的孟米,几步之遥的地方,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正中央,他的助理小张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触目惊心的血流了一地。
霍谭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明明是炎热的夏天,空气却冰凉到让人骨子里都发寒。
现场有几百双眼睛,却没有一个敢去看老板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躺在血泊中的是跟了他快十年的最得力的助手。
被活活吓晕过去的是他刚刚娶回家的娇妻。
不管是谁,造成这一切的肇事司机都必须付出代价。
许久,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交杂着由远及近,霍谭才转过身,走到白蓉身边,他伸出手,示意白蓉将孟米给他,他将孟米像公主一样打横抱起,朝着人群外走去。
白蓉盯着霍谭的背影,心里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虽然整个事故的发生只是一瞬,可她不可能看错。
那辆车……确实是……
“啪嗒!啪嗒!”
急促地拐杖声,暴躁地敲打着医院的走廊。
孟老大气喘吁吁推开门,白蓉站起来迎了过去,霍谭站在床边,看了孟老大一眼,并没说什么。
“你别太担心,医生说小米没事。”
孟老大没做什么反应,只是紧紧盯着床上睡着的宝贝闺女。
即使是睡着的孟米,依旧恐惧地皱着眉头,往常红润的面孔上血色全无,苍白憔悴。
孟老大看得心都快碎了,大半个月前他的宝贝闺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