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话。两个文士脸上都露出欢喜之色来,感激的冲元凤卿鞠了一躬:“大郎费心了,这酒如此贵重。若是再多上三十年,恐怕师尊得知,也要巴巴的赶了过来。”这话一说出口,元凤卿表情微微一动,眼里露出光彩。不过两坛子三十年以上的陈酿已费了他不少力气,六十年以上的,几乎可以说是贵重无比,就算是京中达官贵人家里,恐怕也少有几坛子。这酒是越陈越香,大家都知道。不过真能藏得起好酒的人家,总是有几个要招待的贵客与知已,能守得住几十年以上的。当真是少之又少了。
元凤卿显然是极想结交那文士口中的师尊,闻言叹息了一声,竟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苏丽言一眼,令苏丽言后背一寒,却是抿着嘴唇没有开口。那文士也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作罢。苏丽言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来,这会儿竟被元凤卿看得身子软了软,不欲再多呆,等人又送了一轮酒菜过来,她连忙指挥着人将冷下的菜撤了,这才冲元凤卿福了一礼:“夫君,妾身先带二位夫人去歇下,也不打扰夫君与两位先生用菜喝酒了。”
“去吧。”元凤卿见她没有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顿了顿,没有再盯着苏丽言看,只是嘴里叮嘱道:“你小心些,天黑了,让人打了灯笼过去。”苏丽言一一应下了,这才领着韦氏与李氏二人退出房门来,韦氏一出门就笑:“郎君对夫人可真是体贴,夫人当真好福气。”在两个妇人之中,韦氏显得比较外向能说会道一些,像是两个妇人之中的领头人,苏丽言被她这样一打趣,原本心里还在纠结元凤卿之前眼神的问题,这会儿也忍不住脸上一红,摇了摇头。
院子是早已经收拾好的,不过就是小了些,苏丽言原本还担心这两个妇人会嫌弃,谁知两人齐齐摇头,因二人都是夫妻,所以各两夫妻各住一院,不过院子是相邻的,只是站出去就能瞧得见人,因此二人倒都满意,院里种了几株夜来香,一走近浓郁的香味儿就传了过来,因不多,只闻到香味儿,也不觉得反感,苏丽言却是不敢多呆,自己还怀着身孕,因此将人送到之后,又安置了几句,令两个丫头好好侍候了,又拨了两个婆子过来,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虽然之前的思绪被韦氏打断了,不过苏丽言却是总想着元凤卿之前的眼神,就怕他心里猜出了什么,不过这会儿就算明知他心里有怀疑,她也是不敢说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之他一会儿没说,自己也装着不知道。苏丽言很快沉下心来,也不再多想,她今日忙着招呼了客人,下午又同华氏说笑,这会儿还真有些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这会儿也呵欠连连,回了房时华氏还等着,看女儿睡眼迷蒙的模样,她连忙关切道:“言姐儿,你还有着身子,不若早些歇了些,今儿姑爷有客人,估计会回来得晚一些,你也别等了。”
华氏也知道女儿怀孕之后女婿不纳妾也不与她分房的事儿,因此这会儿看女儿娇娇弱弱的样子,也不要她贤惠了,连忙安排着连瑶替她打水过来洗漱。连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听华氏一吩咐,连忙就转身出去了,苏丽言当真累了,因此听华氏一片好意也不推辞,点了点头,拉了华氏一并坐下来,有些歉疚:“娘亲,您来陪女儿的,可惜女儿今日忙着,倒是忽视您了。”
“你我母女之间,还说这些。”华氏抿着嘴笑,她来到元家倒当真是安心了,留在苏府一天到晚对着苏青河新添的两房小妾,反倒堵心一些,这儿就算女儿忙着,她一天到晚能瞧得到,也觉得心里头踏实欢喜,不过这样争风吃醋不贤的话她不好与苏丽言说个分明,只是又换了个话题,好奇道:“这来的客人可是哪家的,姑爷与你说过没有?”照理说元凤卿都与元家分家了,亲戚朋友应该不与他们来往才是,华氏这会儿看到元凤卿有客人来,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很欢喜:“有客人来就好,往后元家有个什么事,还能有人照应着,不会被人小看。”
第一百九十章元凤卿的野心
华氏今年也是瞧出来恐怕不太平,旱灾一事到这儿恐怕已经是落实了,到六月中了,还未下雨,反倒一天到晚越来越热,她来元家路上时就看到两旁道路的水田都干了,田里半青不黄的稻子隐隐有干枯萎死的趋势,恐怕今年颗粒无收是真的了,但京中新皇登基没有几年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苏家做生意的,接触的人鱼龙混杂,消息最是灵通,私底下已经隐隐听到有人说新帝不贤,以致天降大祸的流言传来。
这样的话可是杀头的大罪,偏偏有人敢说了出来,而且传得连许多人心下都知了,恐怕要惹出大事儿来,华氏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平,但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愿意多想,反正像她们这样的内宅妇人与国家大事也挂不上勾,一天到晚总归只围着内宅转罢了,因此最多担忧的也只是柴米油盐的事情,不过因女儿自个儿得立了家门,没有元府护持着,万一今年出了个什么事儿,她还怕苏丽言吃亏,原想着从苏家拨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过来自己心里才踏实着,可又怕有人说嘴令苏丽言心中不适,因此这两日犹豫着没提这事儿,此时看元家有人上门来作客,这心里头的担忧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娘亲放心就是,纵然咱们家没人护着,女儿也是吃不了亏的。”苏丽言这话说得极为斩钉截铁,她心里敢肯定元大郎私底下肯定有自己的营生,至少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像是一个分家出来之后会任由老婆孩子孤苦无依的人,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她心里头猜的,事情未明之前也不好就与华氏说了,但安抚华氏却是免不了的,又哄了华氏一阵。看着天色不早了,华氏也怕自已留在这儿影响了她休息,因此嘴里又叮嘱了好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自己房去了。
连瑶端了水进来时,就看到苏丽言倚在床上,一手护在肚上,一手拿着书本靠在灯边看,那雪白似凝脂似的脸庞衬着那幽黑得泛蓝的长发,更是白腻得惊人,周边笼罩着一股谧静的气息。令人心中的烦热也没来由的消减了几分。连瑶出去一趟回来额头上就见了汗,但她如今对苏丽言侍候得越发周到,就连这样打水的小事也是自己亲手去做。不假手旁人,以示对苏丽言的忠心,一进来看到这样安宁的情景,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不过走动间依旧是被苏丽言听到了衣衫磨动的声音。转了头望着她:“回来了。”
“嗯。”连瑶点了点头,先是将盆子放在木架上,一边拧了帕子,替苏丽言擦过手了,这才有些欢喜道:“夫人,奴婢刚听送水来的连欢说。井里又出水了,而且这水还喝着十分甘甜,当真是小郎君带来的福运!”她动作轻快。嘴上带着笑,苏丽言动作一顿,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确实只弄了最多两桶的空间水进井里头,却不料至今却是接连听着好消息,她装作无意间抚了抚头发。以掩饰自己刚刚一顿的失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才道:“你是说水井又出水了?”
井里自从六月初开始,就已经极少再浸水出来,不是说不再浸了,不过那速度却是极慢,恐怕四五日的时间才浸得出约摸一脸盆的模样,这样浸的速度跟没浸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元家人前几日还愁眉苦脸的,这会儿连瑶一看到连着两日井中都出水,倒是当真放了心,一边抹了把额头的汗,强忍着那火辣辣的热感,一边点了点头:“出水了,奴婢之前还担忧着,不过连欢说今日恐怕夫人与郎君就能沐浴用水了,这水与之前出的速度差不多,但唯一奇怪的,却是只得中间那口老井出水,不过如果出水速度不减,这样也是够用的。”
连瑶自独当一面以来,做事伶俐了一些,说话也比之前多了分寸,这会儿一句话就令苏丽言听出门道来。苏丽言一听到出水的只是中间那口老井,就想到自己注水的井来,当下心中断定是与自己的溪水有关!刚刚被连瑶一说,她还险些都以为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当真是带来了井水,不过现在听出水的只得一口井时,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只注入两桶的空间溪水,井水却是不停的浸出来,但她这会儿却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心。
之前她还担忧着自己时时得注些水进井里去,以维持众人生活与日常所用,倒不是她空间溪水会减少,她之前已经进空间看过了,那溪水之前是多少,注进井里之后根本未变化过,溪水是应有尽有,而她担忧的,是自己不能自由出入井边的问题。能侥幸出去一次已经是极幸运了,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与元凤卿在一块儿还能抓到空闲偷跑,这样的时机可不多,再加上元大郎此人精明似狐,之前她出去井边一趟,第二日井里就出了水,若不是接着就暴露出她怀孕的事儿,将事情掩盖了过去,恐怕这事儿还真不容易被她圆过。如果再来一回,恐怕元凤卿生疑是绝对的!而现在井水因‘喝过’空间溪水之后,自己再像以前一般出了水,这样正好就借由自己肚中孩子的事情,将异常掩盖了过去。
越想苏丽言越是兴奋,不过她一向惯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因此连瑶也没注意到她一瞬间嘴角弯起的笑意,更何况此时连瑶自己都兴奋异常,原本缺水的事儿像一个紧箍咒儿紧紧缩在众人脖子上,这会儿危机解决了,她心里的兴奋自然是可想而知,就算是看到了苏丽言脸上的笑,也只会当她与自己一般兴奋而已,根本不会多想。
这会儿苏丽言虽说听连瑶提起怕井水不再浸的问题,她表面点头表示赞同,但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井水从此该是不可能再会出现缺水危机,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不过总归是又表明了空间的神奇性,苏丽言与连瑶说了阵话,又让她打了水过来自己洗了个澡。还令厨房烧些水,等会儿备着让元凤卿回来再说,她自个儿拿了本书靠在床上,歪着渐渐就闭了下眼睛。
元大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也不知道与客人们说了什么话,耽搁到这会儿才回来,他一进来苏丽言就已经听到动静起了身,自从有了空间之后,虽然说吃了空间里的东西,是耳聪目明了。可这五感太过灵敏有时候也是坏处,一丁点儿响动她就能听得清楚,晚上时睡觉不容易睡得着。要极安静的环境她才好睡,这会儿元大郎回来,虽说已经很小心了,但苏丽言本来就记挂着不敢真睡了过去,因此一听到动静连忙就睁开了眼睛:“夫君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将书本压在一旁的案几上。自个儿穿了鞋子要下地,元凤卿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歪着,只是自个儿将衣襟往两边拉了拉,唤了人送热水进来,一边道:“你自个儿躺着。我这儿不用你侍候,免得酒气熏着了你。”其实他并未喝多少酒,那竹叶青虽好。但元凤卿一向不爱杯中之物麻痹自己的理智,因此喝得不多,那些酒几乎都灌进了两个中年文士口中,两人被送回去时,已经不醒人事了。
但元大郎却是看老婆睡得红润的小脸。想到她昨日吃到鱼时呕吐的情景,依旧是没让她过来。等热水送过来之后自己进小室痛快洗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并未拉得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