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再内疚自责了!”苏丽言这会儿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肚子稍稍凸了一些出来,就是因为天气热,穿的裙子又极落,才看得分明了些,若是多穿上两层,从外表看来,根本瞧不出来。
华氏听她这样劝说,又见她挣扎着想从榻上起身,这会儿在她心中苏丽言与她肚子中的孩子是最珍贵的了,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丝内疚,连忙扶着她坐了起来:“我就是觉得。那粮食当时也不该送了她们!”
“若是不送,她们恐怕早就将夫君不在家的消息传出去了!”苏丽言微微笑了笑,其实给朱家粮食不让她们过于绝望,也是她一开始打算的,只是最后由华氏求了情,她又为了全华氏脸面顺道同意了而已,朱家这样的人家,恐怕不是到穷途末路之时,还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将元凤卿离家的事情得到最大利益的。她给朱家的东西,当时也是算好了,那些流民与各方势力听了朱家这番话。恐怕会犹豫是陷井,如此一来纵然要对元家动手,他们也要探听好消息,只要自己将元家给盯紧了,恐怕这些人再耽搁上一两个月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到时待他们下定决心,说不准元凤卿都已经回来了。
将自个儿的打算说给了华氏听,华氏心下倒是稍稍宽慰了些,不过仍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苏丽言也不安慰她,反倒是看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开口道:“母亲,您性子是好,可是有时也得瞧这性子好合适不合适。就拿苏家来说。祖母是个强势的,万事都要亲手过上一番,可您才是苏家的当家主母,儿女姻缘之事,原本是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您瞧瞧。大哥的婚事是由祖母做了主,女儿的婚事则是由祖父定的,事事都与您无关,时间久了,府中下人也是捧高踩低的,这样做岂不是将当家主母的体面丢给了旁人?”
一席话,说得华氏脸颊微红,她也知道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不过这会儿被女儿这样一说,倒是觉得有些对她不住:“都怨我没本事,连你的婚事也做不了主。”照理来说,苏秉诚身为大家长,有权力决定小辈的婚嫁也就算了,可月氏都是隔辈的人了,她最多只是出出主意而已,拿主意该是华氏的事情,若是华氏当初硬气一些,那朱氏又如何能入得了苏家的门?
苏丽言听她这样说,又摇了摇头:“母亲,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有被人蒙蔽的时候,有时做人儿媳的,也并非一味顺从才好,须知规矩二字虽然能压得儿媳喘不过气,但这可是把双刃剑,并非只针对您一人的!”她点到即止,也不挑明了说,华氏愣了一下,嘴里呢喃道:“可是,在家从父”听她这样说,苏丽言有些气乐了,捂了嘴笑:“那出嫁从夫,母亲,您这些年到底是顺从父亲了,还是顺从了祖母?”
苏青河是月氏独子,顺从月氏岂不是顺从了苏青河?华氏顿了顿,接着才醒悟过来,想到自己这些年,婆婆月氏送了几个侍妾给丈夫,她打落了牙混血吞的苦楚,将丈夫往那几个小贱人房里推,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这些小妾与庶女们多少的苦头,幸亏这些小妾没生下儿子,否则如今的苏家,恐怕那些女人仗着苏青河与月氏,不知道得嚣张成什么样了。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您只要把握好正妻的地位,只要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来,做好了自己份内之事,外人谁不赞您一声好?又何必这样委屈求全,反倒还苦了自个儿?”苏丽言这样一说,华氏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在月氏手下吃的苦,忍不住心中酸楚无比。月氏自个儿日子过得好,纵然只生了一个儿子,苏秉诚也没有纳小妾,可是她一个妇人占着丈夫的,没有受过那等三妻四妾苦的,却是巴不得为难自己,好多塞几个女人给苏青河,还说苏家该是开枝散叶,当初她不过也生了一个而已!
华氏这些年来对待月氏可是比侍候自己亲娘还尽心尽力,这会儿听女儿一说,再想到这些年来的情景,顿时心中寒冷无比,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待晚间时候回去时,虽说眼睛还微红,但整个人气势已经跟之前有了完全的改变。苏丽言看到她出去时挺直的背脊,知道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夫人,这会儿可是要摆晚膳了?”待这两母女说完话,连瑶才从外间进来,冲苏丽言福了一礼。
最近天气热了,苏丽言也没什么胃口,听连瑶这样一说,勉强打起了精神:“今儿厨房准备了什么?”
“是晒干的地瓜条炖的粥,夫人最近没什么胃口。许嬷嬷亲自盯着,用文火熬了两个时辰,已经很糯了,奴婢光是瞧着也胃口大开,夫人不若用上一碗尝尝?”元凤卿走后,苏丽言吃的也少了,人家都说怀着孕的妇人该是吃得多,长得珠圆玉润才是,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如今苏丽言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她瞧起来还是跟之前一样窈窕的模样,连瑶等人心下也有些担忧,这会儿也顾不上外头的威胁了。只是一心扑在苏丽言的身体上。
听到说晚膳是粥,而不是油腻腻的菜式了,苏丽言倒当真来了一丝兴致,在孙嬷嬷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一边道:“既然如此。再让人切一叠子前几日吃过的酸黄瓜来。”见她肯吃饭,连瑶心中欢喜,福了一礼,应了声是,这才转头吩咐小丫头出去让人摆饭了。
元大郎不在家中,苏丽言一个人吃着也不用那样铺张浪费的。平日最多两菜一汤也就是了,最近天气越发热得厉害,也没什么胃口。她偶尔饿了大多时候都是进空间偷吃西瓜与灵芝等物补着,因此外头吃的东西就少了些,虽说在连瑶等人眼中瞧来她应该是瘦了些,不过苏丽言自个儿知道,她的身体其实很好。至少怀孕到这阵子,也没有哪儿不舒坦的地方。
孙嬷嬷听她喜欢喝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夫人,这地瓜粥虽是好喝,不过到底是不补身子,奴婢熬粥倒是有几分心得,您出生之时,苏夫人怀孕时就爱吃奴婢熬的粥,不若明儿奴婢亲自给您熬上一锅,您尝尝看,如何?”她是怕苏丽言成天这样不吃不喝的下去,没两个月身子垮了,要知道怀孕到这个时候,是最该补的时候,若是到时没补好,小郎君出生之时身子该弱了一些。
苏丽言听到这儿,也就点了点头。这孙嬷嬷是华氏给她的,对于照顾怀孕妇人应该是颇有心得,什么该吃不该吃的她自个儿心中也有数,苏丽言也不怕她弄错了。这厢答应着,那头就有丫头端了托盘上来,虽说厨房已经是做得极为简单了,不过端上来的除了粥之外,还有两碟子泡过的酸菜,一碟子正是苏丽言点名要的酸黄瓜,而另一碟子则是泡过之后切成小粒的豇豆,两碟子泡菜里都加了芝麻油,闻着就是香味儿扑鼻,再加上那酸得让人过瘾的味道,地瓜粥又熬得浓稠,喝下去十分爽口,几乎是入口即化,苏丽言许久没有正经吃过一碗饭,这会儿吃完粥,倒是赞了一声好,也有了胃口,连着喝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奴婢就说这粥是开胃的,夫人许久都没有这样有胃口了。”连瑶指挥着小丫头上前来收拾碗筷,一边脸上带着笑。苏丽言点了点头,拿帕子斯条慢理的抹嘴:“不错!明儿早晨还让人准备这地瓜粥。”
“嗳!”连瑶答应了,也不消她再吩咐几次,前来收拾碗筷的丫头已听到了耳朵里。苏丽言歪着做了阵女红,到外头夜色正浓时,这才打了个哈欠,将做了一半的衣裳又扔进了竹箩筐里头,洗沐之后再摆弄了阵衣裳,这才去歇着睡了。
元凤卿这一走,到九月份时也没有信儿传回来,苏丽言虽然表面镇定,但心中却是有些着急,这样一个落后的古代,纵然是风调雨顺之时,出门一趟又没有飞机火车的,除了靠两条腿走路之外只有靠马车,元大郎又是进京,来回几个月是正常的事情,可如今人都走了快三个月了,外头还是没个音信儿,苏丽言心中难免感到不安,也不知道他将自己给他的人参灵芝等吃了没有。她如今肚子大了些,已经能感觉到肚腹中孩子的胎动,可惜元凤卿却没有在身边。
外头越来越乱了,有人传说元凤卿不在元家的事情越传越烈,已经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这些人是瞧着元家护卫没乱,只怕元家人故意布一疑阵好引人上勾而一时间没人敢贸然乱来罢了,不过这样的平静却是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只要等第一个敢上元家闹事的人一出现,恐怕元凤卿不在元家的事情就会得到证实。苏丽言心下也有些,想到元凤卿走时交待的话,思来想去,还是令人将如今守在元家的柳斋给请了过来。
“柳先生,夫君临走之时吩咐妾身有事与您商议。如今外头的事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却是不懂,夫君至今也未有消息传来,妾身心中有些不安,外头又乱着,不知柳先生心中有什么主意没有?”苏丽言并未说客套的,直接就将自己心底的不安说了出来。
其实柳斋心中也着实诧异,苏丽言一个妇道人家,却是沉住了气如此之久,在他看来,原本以为苏丽言早在元凤卿一走之时就该不安害怕的。谁料她却撑到了此时才问自己话,当下心中对苏丽言印象有些改观,元大郎对他老婆看重。柳斋心中是知道的,但一想到苏丽言这样的绝色,只以为是元凤卿贪花好色而已,此时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柳斋心中暗自斟酌了半晌。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夫人稍安匆燥,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主公纵然一来一回最少也须四个月时间,更何况,主公此去还要赴青州一趟,恐怕没有五个月。不能赶回来!”
更何况元凤卿还要带着大部队回来,那样拖的时间更是久,恐怕没有六个月几乎不可能办到!苏丽言却是吃了一惊。手掌握在椅子之上,那纤细的指尖简直都快泛白了:“还要去青州?郎君之前可从未与妾身说过!”
柳斋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猜测着元大郎该是临走时怕她担忧,所以没有提这岔。如今自己却说漏了嘴,他目光左右闪动。一同陪伴前来的柳夫人周氏不由瞧着好笑,瞪了丈夫一眼,这才安抚似的对苏丽言柔声道:“夫人别担忧,郎君身怀武功,寻常人奈何他不得,其实有时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呢!”元凤卿名声如今在盛城一带是传开的,再加上永定帝有心想攻打盛城以立秦国之威,盛城元大郎外头的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单身出去若是遇着了不测,外头总会传些消息回来,如今盛城的人按兵不动,显然还顾忌着‘仍在家中’的元大郎,就证明元凤卿此时还是安全的!
这个道理苏丽言懂,但明白这回事,不代表她就能理解得下来。元凤卿一去没了消息,外头的人又虎视耽耽的,她心中实在很难再平静得下来,此时传消息都没法子,两人成婚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分离到完全不知音讯儿的时候,连他去处也不知道,苏丽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难得有这样心情不平的时候,不过听周氏安慰,她不愿意拂了周氏心意,因此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着急:“既然如此,不知柳先生对如今情势,可是有什么看法没有?”
元凤卿的事暂且不论,但外头各大势力却是迫在眉睫的危急。柳斋听她这样一说,不由愣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安抚苏丽言几回她才能冷静得下来,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已经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