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女二人之前一个病得厉害,一个又整日死气沉沉的,如行尸走肉一般,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余氏之前闹得厉害已经被软禁了,只一心觉得以婆母要看孙子的名义,应该轻易就能将苏丽言给骗过来,毕竟以前苏丽言在她们眼里虽然有些尖牙利爪,但其实也是个软的,好拿捏的,否则当日也不会被她们霸了嫁妆便赶出元府来。元湘凝心里又一向瞧不起这个出生低微的嫂嫂,觉得她一向柔弱没用,便心里想着要让元凤卿伤心难受,要让苏丽言后悔当日没将她接进元家避难,一边狞笑着,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元湘凝与徐氏满怀希望的打发了丫头出去找苏丽言,一边元湘凝又起身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找了只刀子揣在了怀中,一边召了个丫头来:“将大老爷唤过来,只说夫人有事与他交待,是重要的大事,足以可让他往后梦想成真的!”下人们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元湘凝开口说话,这会儿见她表情阴戾都不由心中发毛,只觉得她声音粗砺难听,如老鸹一般,连忙就点了点头,有人便分头出去找元正林了。
元正林自来元家之后便被元凤卿无意识的软禁了,根本出不去这个院子之中,他自个儿还没察觉到这个事实,一心还沉醉在想要取元凤卿而代之的美梦之中。平日元正林因出不去,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晃荡,徐氏如今年老色衰,又病怏怏的。侍候不了元正林,他自然应该是在哪个丫头屋里的。对于这个大老爷的脾气,众人心下也是清楚,只要往哪个今日没当值的小丫头屋里一找,便轻易就找到了。
如今元府的丫头都是被坏过身子的,侍候起元正林来便完全没了心理压力,再加上如今好不容易挣得一条命,许多人连那样的时光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与元正林斯混,总好过当初被乌家那样一群狗贼糟蹋来得要好。这前去唤人的小丫头果然就在下人房里将元正林找到。他还压在一个丫头身上,两人喘得跟快断气似的,元正林身下两条白皙大腿露了出来。这丫头也不害怕,吃吃的笑了趴在窗上唤道:“老爷,大夫人有事儿唤您过去呢。说是您若过去了,必不后悔的。”
元正林此时正是逍遥快活,哪里听得到徐氏在唤他。连忙喘着粗气让这小丫头进来了。小丫头也不害羞,自个儿果然打开门进来,刚一沾到榻边,便被元正林拉了下去,三两下除了衣裳,屋中顿时一片嘻闹之声。两刻钟之后元正林这才收拾了衣裳起身。再也不见之前色急的模样,一边拢着腰带,一边道:“夫人有何事唤我。你们可知道?”他刚刚一欢好完,便翻脸不认人,丫头们都知道他是嫌自己等人残花败柳看不上而已,心下不由暗自呸了一声,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那前来传话的丫头抱着衣裳摇了摇头,两腿曝露在空气中。欲露还遮的,元正林忍不住伸手过来捏她,她一边笑着躲,还没开口,元正林又扑了上来。
早前与元正林厮混的丫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暗骂了一声老色鬼,也不管这两个正颠龙倒凤正快活的人,自个儿便穿戴了衣裳。待元正林再度起身时,脚步都已经有些酸麻了,脸色青白,一瞧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小丫头脸上还带着红晕,一边娇笑道:“老爷,大夫人说有要事与您相商,保管叫您心想事成!”元正林原本还扣着衣裳的手微微一动,脸上就露出狂喜之色来,他如今有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取元凤卿而代之,替他当皇帝罢了。
徐氏跟他多年夫妻,知道他心中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元正林知道这个妻子一向狠毒,又因为元湘凝的事情极恨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好心,还说让自己心想事成?心里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他顿时生出警惕之心来,连忙将心里的燥动强行压下,表情阴晴不定,也顾不得再贪花好色,连忙就铁青了脸问道:“那你出来时,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这丫头皱了眉娇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见元正林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心下暗骂,脸上却是笑道:“夫人之前已经打发了连玉去三少夫人房里,说是想小郎君了,让三少夫人将小郎君抱过来瞧瞧。”元正林不是蠢人,他只是急功近利了些,如今一听到这儿,他顿时便明白了徐氏心中的打算,惊喜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正林只觉得像是美好的像是即刻间便摆在了自己面前,连衣裳也顾不得穿齐整了便往徐氏屋里前去,两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半晌那穿戴了整齐衣裳的丫头才突然之间笑了出来:“你这样说话,莫非不怕这老东西吃了亏回头便与你算帐?”徐氏是个什么德性,旁人不清楚,这些私底下的人却是没有不清楚的。就算她在元府当了多年好人,但总有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之前未分家前便是亲自弄掉了自己儿媳的孩子,手段阴毒,分家之后又立即软禁余氏,无所不用其极,这前来传信儿的丫头在她院子中侍候的,对徐氏为人最是清楚不过,她要是不知道徐氏心中想法,自个儿愿意将这头剁了给她当凳子坐!
见她冷笑,这前来传话的丫头也不以为意,斯条慢理拿了衣裳穿着,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是一片阴冷与刻骨的仇恨:“姐姐既然都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又何必说这话来使奴婢伤心?更何况他就算要回来与奴婢算帐,也须得他回得来才成!”徐氏可不是一个吃素的性子,就算是病中多时,性情不止没有养上几分,反倒变得更加刻薄讨嫌,元正林不止是害了她连失两子。又害了她女儿一生,徐氏此时恐怕就算未疯心中也早已恨他已极,恐怕迟早是要取他性命,两人形同陌路已久,如今徐氏突然说这样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丫头又是常年跟在徐氏身边侍候的,对她性格也了解,恐怕元正林这一去,应该就如那死囚临死前最后得到一丁点儿好处罢了。
不同的是人家要被处斩的死前吃的是一碗饱饭。而他这一去,除了听到点儿好听的,恐怕要连个死囚也不如了。这丫头咧嘴笑了笑。眼中两条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面色凄凉,楚楚可怜,早已无之前不知廉耻的模样:“不瞒姐姐说,我如今活着。不过是吞不下这口气而已。这辈子命苦,身为奴婢,最后那老东西引狼入室,使我如今清白被糟蹋,早已是没面目活着的,乌三等牲畜已被郎君杀了干净。算是替我报了仇,唯有这老贼,至今还活。如今见他将死。我也可以闭眼了,今日纵然他逃脱,往后总有老天开眼的一天,还望姐姐倒杯薄酒给我。”
她这话声音放得极低,这丫头听了脸庞抽动。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想到当初那痛不欲生的日子,她心中其实也是恨元正林的,因此今日明明看出事情有鬼,却并不开口提醒,反倒是从旁推波助澜,此时听到这丫头的话,知道她是存了死志,都是天涯同路人,她自个儿活着都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又哪里忍心劝她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干脆这样去了,也省得心中搅得难受。这丫头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便是冲她点了点头,笑道:“我晓得你的心意,你放心去就是,元夫人是个好人,也亏得郎君替咱们报了仇,我得去给元夫人报个讯儿。”那还穿戴着衣裳的丫头顿了顿,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极是,不过我瞧夫人倒并不像是他们想像中一般好欺负,不过你若是能让夫人庇护,往后日子也必定是好的。”她说完,起身福了一礼,立了片刻,便自出去了。屋里的丫头目送她离开,又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这才招手让人送了热水到她房中,她们这样的下人生来命苦,既然活着时身体不得干净,至少死了也得洗干净一些,以免进了阴曹地府也心中不欢快。
这两个丫头的动静元正林并未注意,在他看来这两个丫头若不是还年轻,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可惜他当初那些美妾没能逃得过被辱之命,个个都死得干净,他如今才退而求其次。再加上徐氏愿意助他的消息令他欢喜得昏了头,更是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丫头与他欢好之时神情不同。元正林一想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情景,便一路心头火热,连带着酸软发飘的双腿也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不多时便来到了徐氏院门之前。
还未进门便已经闻到这股浓郁的药味,元正林的喜悦顿时滞了一滞,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掩住鼻孔,一边心里暗骂晦气。药味儿浓重,熏得人想吐,可是一想到此事关系到自己往后,元正林也忍着恶心便进了屋中。他只当元凤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徐氏在旁人看来是元凤卿生母,元凤卿以前虽然与她不太亲近,但日日也会去请安,元正林前些日子险些掐死余氏,母子感情如今已濒临崩溃边缘,几乎不再来往,他倒是想厚着面皮凑过去,谁料余氏却根本不见他,如今徐氏主动找他,让元正林心中欣喜,一进门脸上便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还未看见人便张嘴道:“你唤我来”
他话未说完,恍然间眼角像是有阴影袭来,元正林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想躲,但他之前才与两个丫头厮混了一场,如今正是身体酸软无力的时候,这躲开却是有心而无力,他只觉得有东西重重砸在自己后脑勺之上,只感觉脑袋一沉,却没有痛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便是流了下来,元正林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了一手湿濡,他张了张嘴,心中惊怒异常,脑袋却越来越沉重。身子一软倒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上。
元湘凝手中拿着沉重的青铜小鼎,里头檀香灰洒得元正林满头都是,混得她一手血一手灰,狼狈异常,她见元正林昏倒,欲还要狠狠上前砸上一下,那头徐氏见她动作,却立即喝止道:“且慢,这会儿不要伤他性命!”
听到徐氏这话,元湘凝眼中露出戾气来。狠狠盯着徐氏,阴沉问道:“为何不能杀,你可知他害我有多惨?”这会儿竟然连母亲都不唤了。徐氏想到以前那个冷淡而高傲的女儿。再对比如今这个形容枯槁,面色惨白死气沉沉如三十多岁的妇人,顿时心中一痛,对元正林更添恨意,面色扭曲:“不是不杀他。只是此时在他昏迷之时杀他,实在太过便宜了这老东西,不若等他醒转来,再狠狠折磨他一回,方消我心头之恨!”徐氏双目之中泛出疯狂的光彩,听到她这个提议。元湘凝眼睛顿时一亮,如魔怔般嘿嘿笑了两声:“母亲此计倒是妙得很,要他醒来。又有什么难的!”她说完,先是自个儿找了结实的绳子把元正林拖了起来捆到椅子之上。
元湘凝原本不过是个寻常闺中小姐,谁料此时在仇恨的趋势之下,身上却爆发出无穷力量,只觉得平日提着重物都喘的手。今日却是力气使不完,极轻易就将元正林拖上了椅子。绑了个结实,又怕他醒了过来挣扎着逃脱,又剪了一些床单来与他捆上了,这才提了桌上冰冷的水壶,狠狠一下迎头便与他泼了过去!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的,外头雪花夹着劲风吹得呼呼作响,就算元正林脑后受伤昏了过去,但这一壶水泼过来,他却是生生打了个冷颤,牙齿关节上下碰撞个不停,睁开了眼睛来。他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元湘凝翻着白眼笑的脸庞,如同鬼魅一般,眼中阴气十足,竟然完全不像是个活人一般,元正林大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身子就要往后躲,谁料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