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乜了一眼段妈妈,“你说呢?”
段妈妈用袖子掩嘴笑。
两个人正说着话,丹桂匆匆忙忙进门,“太太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甄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慌忙问,“出什么事了?”
丹桂道:“宗室和顔家三爷打起来了,老爷在旁边劝架不成也被卷了进去,惊动了步军统领衙门。”
顔三爷……甄氏笑容僵在脸上,难不成是那个好惹是生非的颜三郎,听说之前提了步军副尉。
“怎么会动手。”从前她就听说顔三好斗狠,和宗室起过冲突。
丹桂脸上不好看,声音更低了些,“听说是在醉香居,不止是老爷一个人,”
周元景说衙门里有事晚上不会来吃饭,没想却去了醉香居。甄氏咬紧牙关,吩咐丹桂,“让管事的出去打听消息,不管怎么样先将大老爷带回来。”
丹桂低声应了出去。
……
琳怡在屋里做针线,巩妈妈端茶进屋来,低头在琳怡身边禀告,“醉香居出事了,宗室子弟和京里的显贵子弟打了起来,听说大老爷也挂了彩,闹得步军统领衙门都去了。”
琳怡放下针线,“是怎么回事?”
巩妈妈道:“听人给老夫人送消息,说是因一个唱曲儿的女先人就闹了起来,两边都喝了些鹿血,火气盛就大打出手。”
琳怡微微思量,“有没有听说还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巩妈妈低声道:“听说有镇国公长子,还有冯子英……对了,仿佛还有十五爷,还说了些名字,奴婢是说不上来的。”
琳婉还怀着身孕,周元广就去醉香居吃喝。十五爷就是周元祈,蒋氏的夫君,这些都是宗室,别说还有巩妈妈说不上来的人。
显贵子弟里有冯子英。
冯子英是来过康郡王府和周十九在书房里说过话的。
琳怡目光一闪。
这就对了。
宗室和显贵闹起来才真正难办,这些人都是难罚的,偏又不能随便遮掩过去。这样的大事一瞬间就会传的满城皆知,皇上那里自然也会听到风声。
为了女先人不过是好事人的说法,其实肯定不会这样简单,有人挑事就有人应事,这样才会将起来。
这样一闹,周十九越墙而入的事就不值一提了,朝廷要罚周十九,那打架的宗室和显贵也不能轻易就放过。
周十九在闯进广平侯府前就有所布置。
琳怡想到这里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巩妈妈道:“什么时候落栓?”
“晚些吧,”琳怡吩咐,周十九回来定会晚了,“除了正门,几个门都照常上钥。”
巩妈妈应了出去。
橘红进门服侍琳怡梳洗。
时辰已经不早了,小丫鬟们下去歇着,橘红在门外值夜,琳怡躺在床上,觉得身边十分的安静。
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
从前她喜欢闻着花香安眠,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宫里不知是什么情形。
皇上会不会怪罪周十九。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若是不怪罪下来周十九该是按时下衙……现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琳怡不自觉地叹口气,起身将矮桌上的茶拿起来吃了一口,唇齿留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听到开门的声响,琳怡睁开眼睛。
一阵靴履飒沓声响,琳怡看到了周十九的皂靴。
琳怡起身披上衣服吩咐橘红打水来。
“郡王爷吃过饭了吗?”
周十九颌首,“吃过了。”就着橘红打来的水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上衣服和琳怡一起躺在床铺上。
琳怡吹灭了灯。
黑暗中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岳父回府去了。”
琳怡只觉得心跳一阵慌乱。
周十九声音清澈,“皇上传召我去南书房,我听到岳父说十万石粮食没有了却不一定是被常光文贪墨。皇上开始没有说话,后来突然命我明日启程去天津查十万石粮食的下落。”开始被传召进宫,他在南书房外等了一个时辰,眼看着都察院的人来往……多亏接下来宗室和显贵打成一团,这样一来醉酒闹事的宗室就不止他一个人。
琳怡仔细思量周十九说的话。皇上命周十九去查天津的屯粮。听起来像是皇上听了父亲的谏言,其实是正式将父亲和常光文牵连起来。
被牵连的还有周十九。
琳怡听得这里眼睛一跳,“郡王爷在京里的差事……”
周十九道:“皇上暂命人接管。”
“按理说郡王爷不是文官,父亲正好在科道,去天津的该是父亲。”没想到会换成周十九,“皇上没有明说其实是怪罪郡王爷闯进广平侯府。”
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周十九既然能胆大到不将都察院放在眼里,必然有本事将案子查个清楚。周十九要么将十万石粮食找回来,要么就亲手将父亲和常光文一起送进大牢。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郡王爷有没有想到法子?”
周十九笑着摇头,“就算天津气候潮湿,仓廒年久失修,粮食顶多霉烂也不会凭空消失……”
答案显而易见。
周十九道:“天津去年受灾,饿死的百姓却屈指可数,我相信常光文只是开仓济民,只不过决计用不掉十万石粮食。”
琳怡觉得腰上一紧,自然而然地靠进了周十九怀里,“这件事只有常光文自己知晓,”说着惊讶地抬起头,“郡王爷是主动想要去天津。”换做了旁人,哪里还会去细查,父亲和常光文定会被论罪。
周十九的头慢慢沉下来,没有回答琳怡的话,而是带着含而不露的笑容,“天津路不远,元元也要为我备些干粮。”
第二百零四章 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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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事发
周十九说准备干粮,琳怡就去吩咐厨房明天一早做些容易带的食物,有晒好的肉干用蜜裹了蒸一遍,再在面皮上摊上一层腌好的肉丁和葱花,卷起来分割蒸好,琳怡只做过一遍,说给厨房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明天一早她要早些起来。
“郡王爷早些睡吧,”琳怡拿着灯又回来躺好,“明日还要早些起身。”
听着琳怡微微放松的声音,小小的脸颊埋了一半在薄被里,仿佛很怕冷似的。陈家出了事,琳怡心情必然不好,
听着琳怡均匀的呼吸声,周十九低头闻到琳怡头上淡淡的花香。
“元元,我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好几日是短的,若是没有找到解决的法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回京。
可是让周十九这样说起来,琳怡听出些别的意思。
琳怡忍不住一笑,“郡王爷出去打仗的时候也是有的,那不是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么?”
周十九看着琳怡娴静的眉眼,“那不一样,我现在娶妻了。”
“元元。”
琳怡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来,看到周十九温暖的目光。或许两个人相处时,周十九是真的放了轻松才会如此。否则周十九也不会露出小孩子似的模样,放下心防就会觉得身边的人不那么难以捉摸,也不会那么遥远。
从前的那些关于周十九的记忆,也许都太片面了些。
“嗯。”琳怡答应了一声。
周十九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翘,将琳怡揽进怀里。琳怡伸出手来轻拢周十九的肩膀。
周十九放在琳怡腰间的力气就大了些。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小衣滑进去,看着琳怡绯红的脸颊。
周十九沉下头来,温软的嘴唇就落在琳怡额头上。两个人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样的亲密也是越来越熟悉,周十九手微微用力,呼吸声有些急促。
琳怡睁开眼睛,正好瞧到周十九脱掉身上小衣,烛光下,匀称的身形微微发着柔和的光似的。
温热的皮肤相贴,琳怡心跳忽然快了些。
两个人在幔帐里纠缠,周十九的身体灼热,烫得她汗毛竖立,两个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周十九目光有些迷离,恍若蒙了一层雾气,却又有一缕阳光透射下来,微微发亮。
那亮光是夕阳的颜色,热烈的,嫣红的,似火一般。
周十九躺下来,琳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趺坐在周十九身上。
琳怡脸上一红就要下来。
周十九笑着扶着她的腰身,伸手去摸琳怡湿润的鬓角,“元元,轻轻动一动就会很舒服。”他的眼底如同深潭,偏从中伸出一只妖冶的桃花来。
让人觉得那一株,异样的芬芳。
琳怡只记得迷迷糊糊睡去之前,周十九在她耳边说,“*宵苦短。”
琳怡立即就尝到了这句话的滋味。
没有睡好觉眼睛难免酸涩,这倒是没什么,琳怡仔细一想才发觉昨晚……太累……躺下就睡着了,没有要水,她和周十九也没有再穿衣服,就贴着睡了一晚,可想而知床铺上有多么狼狈。
琳怡在床边找到小衣穿了。
周十九笑着道:“还是先要水吧”
琳怡脸颊上顿时起了火。
橘红将水端进屋,琳怡和周十九洗好换了衣衫,才让丫鬟端盆进来漱洗。
琳怡简单梳了个螺髻,吩咐婆子将被褥换了,然后去小厨房准备饭食。
周十九吃过饭,琳怡将这几日穿的衣物交给桐宁。
门房备好了马,周十九将陈汉留下,带着桐宁去天津。
琳怡虽然知晓周十九不会轻易让人拿住,还是不免担忧,“听说常光文爱民如子……”
周十九笑着颌首,“若不是因这个,我也不敢接这个差事。”
琳怡道:“别的我不懂,让粮食最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很多法子,不过最快也是最容易的一种就是……吃掉,”十万石看着不少,可是若分发给百姓,一下子就会没了,“天津没有那么多的百姓,可总有逃荒的流民。”
周十九道:“常光文连续两次考绩评优,按理说早应该升迁了,却一直都在天津知府任上。”
可见常光文也是个不会周旋的。
“这一点倒是和父亲相像,”琳怡给周十九整理腰间的佩戴,“大约就是这样父亲才信常光文。”可是传言归传言,常光文到底如何还要去天津之后细查才知晓。
将周十九送走,琳怡吩咐巩妈妈,“郡王爷不在京里,我也不好总回广平侯府去,妈妈让人去和祖母、母亲说了,家里有事就让人捎信来康郡王府,我们这边一切都安好。”
巩妈妈低声应了。
琳怡回到内室,府里管事来禀告说庄子上送了收成单子。
琳怡正和管事的说话,巩二媳妇红着眼睛迟疑地走进第二进院子。
白芍先看到在假山石后紧握着帕子的巩二媳妇。
巩二媳妇看到白芍脸上一紧,半晌才道:“郡王妃在吗?”
白芍点头,“郡王妃在看庄子上的秋收,”说着顿了顿,“姐姐有事?”
巩二媳妇听得这话,忙道:“那我还是过一会儿再来……”巩二媳妇说着要走,白芍上前一步道:“我正好没事,姐姐随我去鹿顶房子里坐一会儿,等郡王妃没事了,姐姐再过去说话。”
巩二媳妇握紧帕子,“也好。”
白芍将巩二媳妇让进屋子,正好小丫鬟都出去做活,屋子里没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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