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怡将腰边的香包接下来递给郑七小姐看。
郑七小姐越看眼睛越亮,“姐姐手这样巧,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说着将香包凑在鼻端,“这是什么香?”
琳怡笑道:“是杏花。”
杏花,郑七小姐眼睛弯起来,“怪不得有股清新的味道,”说着又举起来闻了闻,笑着跟琳怡皱起鼻子,“我在家里闻的都是那些贵妃香、蜜兰香,开始觉得好,现在就厌烦的很,姐姐这个是纯粹的花香怎么都不嫌腻的。”
琳怡笑道:“你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做只新的。”
话说到这里,管事婆子来道:“贼人抓到了,夫人、小姐们不必担忧了。”
屋子里登时又活络起来,琳怡没有看到长房老太太于是问郑七小姐。
郑七小姐道:“陈老太太在祖母屋里说话呢,”说着微顿,“姐姐想要过去?”
琳怡颌首,“有阵子没见到伯祖母了。”
郑七小姐挽起琳怡,“那我陪你过去。”
琳怡和陈二太太田氏说了一声,在琳芳嫉妒的目光下让郑七小姐拉着出了门。
田氏也觉得十分意外,郡主的女儿怎么会和琳怡这样要好,低头看琳芳,琳芳目光闪烁……
恐怕是在园子里有什么事。
花厅里的夫人、太太看似抿着嘴在说笑,其实目光闪烁各有心思。
眼看着琳怡和郑七小姐出了门,田氏也带着琳芳去园子透风。
走到僻静处,田氏低声问:“怎么了?”
听得田氏这样一说,琳芳哭得喘不过气来,“母亲,海家小姐欺人太甚。”
田氏忙拿出绢子给琳芳擦眼泪,“慢慢说……是不是拌嘴了……海家小姐是说了你还是说了你六妹妹?”海家小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欺负琳芳。
“是我……不过后来六妹妹来帮忙,就与海家小姐吵起来,正巧被郑七小姐和一个……看到了。”琳芳鼻涕眼泪齐流。
田氏不由地惊讶,琳芳被欺负琳怡去帮忙,“那错在谁?”是不是琳怡不懂礼数连累了琳芳。
琳芳抬起头,“自然错在海家小姐,她无事生非。”
琳芳断断续续的话在田氏脑子里一转,海大人是监察御史,海大太太刚才还与她闲话家常,若是海家对他们有偏见她不会无所察觉,倒是说起三叔的时候,海大太太目光闪烁……所以海家小姐就算针对也该是对琳怡,琳芳事事妥当绝不会让人抓出错处。
“擦干眼泪,”田氏低声道,“大家在一起说话难免磕磕碰碰,这都是小事。”
琳芳还要说话,田氏轻轻摇头,“关键是将来……”将来能有个好前程。
琳芳的眼泪霎时止住,抽噎了两声,眼巴巴地看着田氏静谧在那里。
“我带你过去和海家小姐说话,你和海家小姐就算有磕碰也是因琳怡而起,”说着田氏伸手整理琳芳的发鬓,“你是姐姐为了护着你妹妹才和海家小姐争了几句,”这件事一定要有个原因,都是出在琳怡身上,“你是个纯真温厚的好孩子。”
琳芳咬了咬干涩的嘴唇,“那郑七小姐……”
郑七小姐比琳怡还小,不懂得这里面的道理,关键是看郡主怎么想,“谁的错我们不管,关键是要置身事外。”这样不论最终结果如何都烧不到她们身上,回去之后老太太也能发落琳怡。
琳芳终于听了明白,慌忙不迭地点头,“母亲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海家小姐先说的六妹妹我这才辩了几句。”
田氏将琳芳揽在怀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田氏和琳芳重新回到花厅,郑七小姐领着琳怡过了雕琢着蝙蝠花纹的东门,进了全宅主院,几个丫头、婆子正倚在郑老夫人的阖聚堂门口喂郑老夫人养的水禽,郑老夫人要和陈老太太太说话就将屋子里的人都遣了出来,只留了彩英、白芍在里头。刚才婆子来报有贼人,郑老夫人就让彩英、白芍出来打听。
彩英刚问到是杂耍班子里出了内鬼,如今已经被捉了,正要回去禀告,抬起头看到了郑七小姐。
彩英、白芍和几个丫头迎上来向郑七小姐和琳怡行了礼。
郑七小姐笑道:“我祖母和陈家老祖宗是不是在屋里?”
彩英笑禀,“在里头说话呢,将我们几个也叫了出来。”
郑七小姐吩咐彩英,“姐姐进去和祖母说一声,就说我和陈六小姐来了。”
彩英福了福身,正要转身,只听陈六小姐道:“什么味道?园子里在烧杂草?”
大家正找哪里有烟,一个小丫头看到双浑浊的眼睛,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往青石甬路上去了,小丫头顿时尖叫起来。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小丫头哆哆嗦嗦地道:“还有……贼人……还有……贼人……”
彩英忙吩咐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快去报信,就说还有贼人在内院。”
粗使婆子连声,“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来,姑娘这里要自己照应着。”
粗使婆子走了,彩英正想着是不是将门关起来,只听白芍伸手指着正房道:“那……是不是着火了。”
众人这才看到窜起的火苗,彩英几乎要晕过去,老夫人院子里依东做了茅屋房,房檐下种着垂柳,老夫人意让人沿着柳树环修水池,这样也有几分雅致,谁也没想过茅草容易着火,如今茅草房被烧着,火焰一下子冲天而起,院子里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般情景全都怔愣在那里,年纪小的更是吓得堆坐在地上。
不过怔愣了一会儿院子里已经都是滚滚浓烟,郑七小姐只觉得手被琳怡松开,身边的琳怡道:“还等什么?老夫人和祖母都在房里,快进去救人。”
院子里的婆子出去帮忙的、报信的,如今就只剩下这些女孩子,小的不过八九岁,大的也才十几岁,有几个敢往浓烟处去。彩英、白芍、加上有数的大丫头恐也不能将两位老太太搀扶出来,更何况陈老太太咳疾未愈,闻到这样的浓烟如何能动弹。琳怡想到这个,将郑七小姐拉去几个小丫鬟堆里。
郑七小姐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就看见琳怡转身跟在彩英几个身后进了主屋。
滚滚的浓烟,直呛人鼻眼,让琳怡想到新婚那天晚上,无论怎么喘息胸口都如同被压了石头,又是憋闷又像是要炸开般。重生之后她依然没有多少勇气想到那晚所有的一切,要不是长房老太太在房里,她大概也和外面的女孩子一样……但是她知道长房老太太是为了父亲和她才来郑家做客,这样的情分让她顾不得害怕。
每次梦到那晚的大火,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大火中活下来。蹲下身子,掩住口鼻。没想到终有一日她还会面临这样的情形。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走的那样艰难,终于走到套间里,听到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隔着烟雾看到模糊的身影。
琳怡心中一喜,快走了两步扶向长房老太太。
只是这一下差点让她摔在地上。
好沉,是因为长房老太太咳的没有了力气,所有的力量都倾压下来。
琳怡与白芍一左一右地扶住长房老太太,冒着烟往外走,门口的烟尤其大,随着风一下子灌进来让琳怡眼泪直流,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却这时觉得手肘处被撞了一下,手腕也被人轻握,然后整个身体一轻,一下子就跨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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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得利
第二十五章 得利
出了屋子快走几步登时闻到新鲜的空气,院子里的丫鬟这时也围了上来。琳怡只顾得擦脸上的眼泪,再仔细看去身边已经没有刚才扶她的人。
刚刚模糊中只瞧见那修长、明亮的眉眼轮廓,仿佛是郑七小姐嘴里的十九叔。
在郑家这样的大族中排行十九的,不知道是不是旁系族人。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琳怡忙去看扶着的长房老太太。
长房老太太闭着眼睛咳嗽不止,琳怡上前拍抚长房老太太的后背。
彩英连声打发几个人去请惠和郡主和郎中,郑家本来安静下来的内宅又复乱作一团。
……
听到郑老夫人的阖聚堂失火的消息,郑家上下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郑家老小顾不得宾客,径直都往阖聚堂来瞧郑老夫人。
阖聚堂烧了,下人便将郑老夫人和陈老太太搀扶去了旁边的菊庑。
郑老夫人还好咳嗽几声便止住了,陈老太太素日体虚刚才被烟一呛便勾起了旧疾,好在郑家有宫里赐下来的秘药,用水化服了极通透,陈老太太的脸色才算渐渐回转。
御医很快被请过来,听到两位老太太身子平稳的消息,郑家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御医到侧室开方子,郑家的老爷、太太急忙跟去。
内室里,郑老夫人关切地看着陈老太太,“本想拉着你说几句话,谁知差点害了你,”说着眼睛湿润起来,“好在你有个伶俐的孙女,否则我真是成了千古罪人,没面目活在世上。”
陈老太太靠在葱绿万寿菊蜀锦大迎枕上,长长地出了口气,转过头看郑老夫人,“老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这些年是我放不开那件事。现在想想,总是造化弄人,和老姐姐无关。今天说开了心中不知畅快多少,刚才烧起火来,老姐姐要不是顾着我也早就出了门,”说到这里陈老太太眼睛中也见泪光,“我该感谢这场大火才是,让我真正看清楚身边的人。”
两个闺中好友说起体己话也是感触良多。
“刚才赶着进屋救人的是老三的女儿?”郑老夫人没有忘记冲进屋里那个身子单薄却坚强果敢的陈六小姐。
陈老太太颌首,“是老三的女儿,我瞧着她好就将她带来了。”
郑老夫人忍不住赞许,“还是你有眼光,这样的孩子我多少年也没见过一个,你看我们七丫头是不错,可是比起你身边这个就差得远了。”
说到这里,陈老太太眼睛中也有几分期望,“你们七丫头那才是好,身份贵重,心肠又仁善,小小年纪便有多少人家惦记着娶回去做媳妇。我们六丫头没有福气,跟着老三在福宁受了这么多年苦,好不容易回来,却也没有人帮衬,”想了想却又暗淡起来,“我又是一把老骨头了,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郑老夫人听出陈老太太的意思,“这些年我也很少问起朝廷上的事,老大更不与我说什么,不过最近我也能感觉出来,似是政局紧迫。”
陈老太太冷哼一声,“奸佞之臣把持朝政,朝廷难有风调雨顺。你也知道我家大姑爷的事,好好的一家人硬是被小人……”
袁家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从前还好,自从贵妃进了宫,皇上整个人就变了。
郑老夫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听闻从金陵调任了一位大人进了翰林院,如今在皇上面前也是半红半紫,听说那人和林家素有渊源,自然会替林家说话,你何不让袁家也借此机会翻案。”
借林家之势她不是没想过,不过看林家对琳怡的算计,陈老太太冷笑一声,“林家胃口大的很,我们高攀不起。”
郑老夫人不便深问,两个人正说着话,帘子一掀,郑七小姐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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