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来了,徐母笑了笑,站起来接了他的包和大衣放好,徐承骁第一个就问:“司徒呢?你们怎么了?怎么她连我电话都不接!”
徐母默了默,说儿子你先坐下。
给他倒了一盏茶,徐母声音缓缓的说:“承骁,有件事情妈妈隐瞒了你三年多,你平心静气的,听妈妈说这件事,可以吗?”
徐承骁点点头,“您说吧!”
“靖渝她在三年前发生一起实验事故,当时她住了院,你还记得吗?”
徐承骁皱眉想了想,摇摇头。
徐母看着一无所知的儿子,心里一酸,叹了口气,说:“那时候你在陆战大队,你们集团军全军演习,你立了二等功。”
“哦我知道了!那次她发烧住院。”这么一说徐承骁就想起来了,心里一突,连忙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了?”
特意遣走了所有人,徐母做了充足的准备对儿子说这番话,现在话就在嘴边,她却心酸的几乎要说不出来。
靖渝……是她这一生中仅剩的、少得可怜的慰藉,而她的儿子,是她愿意以命相抵的宝贝,三年前她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她有多心痛、这三年她多么难过,没有一个人知道。就像她的人生,在外人看来多么富贵从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多么压抑、空虚。
眼看母亲难过的说不出话,按往常徐承骁早跑了,可他被司徒徐徐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知道女人这时候需要哄,于是他端出哄媳妇儿的耐心,柔声对他妈说:“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她。”
徐母非常感动,握住了儿子的手,她声音发着颤,说:“靖渝当时被送进医院,高烧不退,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意外发现、发现她……她得了卵巢癌……”
徐承骁眼角一跳:“什么?!”
“……还好,发现得早,只要切除双侧卵巢,存活率有百分之九十四!可是、可是双侧卵巢都切除了,她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孩子!就连试管婴儿都不可能……当时靖渝要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事关你们两个的未来,她要亲口和你商量。”
“她、没、有!”徐承骁怒火滔天,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吓了徐母一大跳。他猛地站了起来,横眉竖眼、怒不可遏的问:“孙靖渝现在在哪儿?她不是要见我吗?她人呢!?”
“你要干什么?”徐母着急的拉住儿子,“承骁、承骁!事已至此了,你不要发火,我们平心静气的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我不会动手揍她!您放心!”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承骁!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坐下来,妈妈还有话要跟你说……”她拉不住怒气冲冲的儿子,急忙说:“还有徐徐,她也知道了!”
徐承骁果然一下子顿住了,回头问他妈:“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徐母叹了口气,“本来靖渝做检查的那家医院已经够私密的了,可不知道怎么还是遇上了,徐徐叫一个护士拿了靖渝的病历,我和靖渝正好在那里,发现了,靖渝气得不得了,这才当着面给沈远打电话叫你回来,当时两个人都说了好多气话,都伤了心了。承骁,你媳妇儿的脾气,这次恐怕不能善了,你千万压住了脾气,慢慢跟她解释。”
徐承骁嘴角一抽,“孙靖渝现在到底在哪儿?!”
“……她在医院里。”
**
徐承骁一路风驰电掣冲到医院,上楼时差点和拦他的保安动手,还好孙靖渝派了人下来接他。
顶层VIP豪华病房雕花精致的门被一脚踹开,正收拾东西的孙靖渝抬头,见是徐承骁,皱了眉说:“你回来了。”
徐承骁大步走进去,一直到她面前离她极近的地方才停下,浑身散发的怒气令他格外高大、气势逼人,孙靖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什么,徐承骁怒到极致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孙、靖、渝,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因为你生不了孩子就不跟你结婚?!”
孙靖渝缓缓转过头,一双亮得如冬夜寒星的黑眸,紧紧盯着面前那张俊朗英挺的脸。
“徐承骁,”她哽着嗓子,费力的说:“你闭嘴!”
骁爷哪里是她能控制的,冷笑着,偏要继续说:“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当初说的话,孙靖渝,你的确不爱我!你就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我!这样的事情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我为什么被你用莫名其妙、冠冕堂皇的理由踹了,真实原因是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你真够自以为是的!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伟大?你他妈到底拿我当什么?!”
孙靖渝扬手就往他脸上挥,可徐承骁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打到呢?轻松一抬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浴室的门这时候一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静静的他们看着这一幕。徐承骁眼角余光带到那人影,心里一颤,转头看去――果然是司徒徐徐!
他有点愣,捉着孙靖渝的手腕立刻松了,问司徒徐徐:“你怎么在这儿?”
司徒徐徐费了很大劲直直站着,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才站稳了些,只是还要回答他的话,却无论如何没有力气。
孙靖渝冷冷的开口说:“是我叫她来的,我们三个人当着面把话说清楚,以后不要再纠缠了。徐承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之间三年前就结束了。我在英国做完手术本来就要回来,特意等到你结婚才回来就是因为不想再和你有牵扯。我本来以为做不成夫妻,还能回到从前做一家人,是我错了。既然回不去了,那么就连往来都不必要了,以后如非必要不要再见面了。徐承骁,我们都是能为自己言行负责的成年人,你不欠我什么,我对你也没有眷恋,我们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你们夫妻之间再有矛盾,不要再来恶心我!”
她的话徐承骁听得云里雾里,司徒徐徐拿魂不附体的样子令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孙靖渝见他目光游移,不耐的冷喝:“你听清楚没有?!”
徐承骁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改天再找你算账!”
孙靖渝冷笑,转头问司徒徐徐:“你听清楚了吗?”
司徒徐徐木着脸,点点头,牵了牵嘴角,轻声说:“你对他没有眷恋,是他心里念念不忘,你潇洒、脱俗,我无知浅薄,玷污你的气节了,是么?”
“庸人自扰之,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孙靖渝淡淡的说。
司徒徐徐冷笑起来,“孙靖渝你够了吧?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你装什么洒脱!嘴里说着不在乎,你现在其实不就是被戳穿了、狗急跳墙了么?你真的不在乎,三年前就不会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你怕他失望,所以你不敢说,只能装作自己不在乎,装作抛弃他。”
“不要用你那点小人之心来揣测我,”孙靖渝声音冷得像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并不都和你一样只知道情情爱爱。”
“得了吧!你这种女人自以为是、自持身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装什么冷艳高贵!”
徐承骁总算知道他妈说得“两个人都说了好多气话”是个什么场景了!这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凶险更甚战场!
“喂!”他站到中间挡住两个人,“吵什么吵!”
他是面朝着孙靖渝这边的,所以看着孙靖渝拿了东西甩门走人,他再回头去看他媳妇儿,盯着他背影半晌的司徒徐徐,忽然扭头冲进了浴室里。
一阵呕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徐承骁连忙进去,见司徒徐徐趴在洗手台前正吐着,他连忙过去,一手捞起她垂落的头发,一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抚。
“怎么回事?你不舒服?”
司徒徐徐这时止住了一些,颤着手接水洗脸,徐承骁忙抽了条毛巾给她擦,可手刚碰到她脸就被她“啪!”的用力打开。
“恶心!”她抖着声音的说。
徐承骁以为她是嫌弃毛巾,连忙扔掉,另抽了纸巾给她,却被她连纸带人一把推开。徐承骁愣了愣,这才明白那句“恶心”说的是他。
他摔了纸巾,怒气冲冲的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这事情!”吼完一句又立刻后悔,硬生生压下声调:“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叫个医生上来给你看一看!”
“不用。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司徒徐徐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只听声音幽幽的:“徐承骁,我看你一眼都想吐!”
什么时候敢有人对徐承骁说这种嫌弃的话?顿时骁爷额头青筋直冒,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压着脾气,冷声对她说:“你能不要一生气就说狠话么?伤了我心你就好过了?我这刚回来,比你还晚知道这事儿!你怪我什么?!”
“我怪你……我怪你三年前没有娶她,我怪你娶了我……”司徒徐徐缓缓抬起头,镜子里,红颜苍白如纸,一双原本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蓄满了泪水,“徐承骁,你根本不是我的愿望,你是我的一场梦,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南京阴雨好几天了,在暖气充足的办公室里临窗坐着,外面是参天的树、阴郁的天,手头有清香的茶、你们的留言。我总说我长大了,这几章的留言却让我发现一路相随的你们都变得心思成熟了,看得到每一个人的苦与无奈。
我愿意一直这样与你们分享人生。
PS:在办公室用手机回复留言的时候无法加精送分,回家电脑上的时候返查可能有所遗漏,写了长评没有送分的同学要再留言给我哦~
☆、56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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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明接了电话匆匆赶到;推门进来不见女儿,女婿绷着脸站在门口,正等他。他喘了口气,问:“人呢?”
徐承骁紧紧抿着唇;沉默的抬手指了指浴室紧闭的门。
“为了什么吵架?怎么还吵到医院里来了?”司徒明皱着眉,轻声问。
徐承骁低声简略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岳父。在战场流血都不曾动容半分的铁血男儿,此时却愁眉不展,语气间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委屈:“爸,我真没和她吵架……她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吐,医生来了她又不肯开门;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您。”
司徒明拍拍女婿的肩膀;走过去敲敲浴室的门,柔声开口说:“毛毛,是爸爸来了,开门好吗?”
里头没有动静,司徒明又敲了敲,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开了门。徐承骁看着老丈人进去,脚下一动,多想也跟进去啊,可是想到刚才她嫌弃自己恶心、吐成那样子,又恨得牙痒痒,握着拳站在那里不敢动。
司徒徐徐有些脱水了,垂着眼睛不说话。司徒明也不问她,简单替她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把她扶起来说:“我们回家。”
司徒徐徐柔顺的靠在父亲怀里,面容苍白,半闭着眼睛,眼角滚滚而下眼泪水。司徒明心上被这泪水蛰得发疼,语气间更疼宠:“不哭,回去我们告诉妈妈,叫妈妈揍他们……没事的,不哭了啊……”
他半抱着司徒徐徐出去,徐承骁一见他怀里人虚弱流眼泪的样子就急了,走上前几步要接手:“爸,我来吧!”
司徒明察觉到怀里的人扭脸紧紧埋在自己胸口,就对女婿摇了摇头,示意他下去开车。徐承骁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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