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兰其湘的脸色很差,在经过左成身边时,似乎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
夜里。
左成一双黑眸没有一丝睡意,只是深深地注视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儿。
林觅的眉头紧皱,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左成知道,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好久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怀孕果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他原本只是听说,现在因为林觅,他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与难熬。
他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辛苦呢?
左成想着自己那似乎素未谋面的母亲,思绪被拉得很长很长……
小时候左成看到左未腻在他母亲怀里的时候,也会跑到父亲跟前问他的妈妈在哪里。
那时左文昊总是一句话都不说,眼里写满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而他的爷爷如果听到他找妈妈,就一定会对他一顿毒打,并且恶狠狠地骂道:“你妈妈早就被我一枪打死了!往后不准再提“妈妈”这两个字!”
从此,左成就真的不敢再找妈妈了……
☆、41危险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周的时间。听从医生的指示;林觅已经住进了医院里。她每时每刻都很忐忑,好像下一秒宝宝就可能要出来。
病房外的不远处有一条湖。林觅静静地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只见在蓝色宝石般的天空下,那碧绿平静的湖面就宛如镜子一般,安谧迷人。
她看得专注,却见湖面陡然激起一层层的涟漪;就好像被打碎了的镜子一般。她的心“突——”的一跳,才听到湖边传来了一阵嬉闹声;然后就有两个小男孩映入她的眼帘。
这两个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每个人一双小手里都抓着很多块的瓦片;并且一片一片地扔入湖中。
林觅眉头微皱,就好像是自己的心湖也被他们搅乱了一般。她转过脸,不再看着窗外。
这几天;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已经是住院的第五日。
姚婧琳去医院门口卖饮料去了,而左成则坐在床边,帮她揉捏水肿的手脚。
林觅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正欲开口叫他休息一会儿,突然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左成轻轻地将林觅放在自己腿上的脚放回床上,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林觅隐约中听到,似乎是左文昊打来的,好像叫他回家一趟。
果然,左成一脸阴沉地挂上电话后,就轻声对她说自己有事,傍晚再来看她。
林觅点点头,望着左成离去的背影,心中不详的预感就越发的浓重起来……
因为没有堵车,左成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没过多久就到了别墅。但是说实话,他更希望自己的速度能够慢一些,因为从方才他父亲的口气可以听出来,似乎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的父亲似乎还很生气。
左成将车开到车库的时候,一直都在思考究竟会是什么事,但都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又是郑媛珊这女人在瞎折腾了?
左成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了,却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的父亲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铁青。
“爸。”左成唤了一声左文昊,然后就站在那位老人面前,犹豫了若干秒后才低声道:“您好。”
如果说左成这辈子最怕谁,那非某两个人莫属:一个是他已故的爷爷,还有一个就是面前的这位老人。
老人姓许,单名一个“文”字,是左成爷爷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两人曾经一起打过江山,在道上是赫赫有名。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文有一天突然离开了兄弟,离开了黑道,过起了近乎是隐居的生活。
左成小时候在秘密训练营的时候,几乎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许文的手下接受训练,而他现在的很多本领,也都是从许文传授的。
许文对左成非常严厉,左成几乎每个月都会被他教训那么两三次,而且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左成听他的爷爷说过,许文是历史上某位将相的后代,而且他本人也是一身的本事,在枪林弹雨中也不知道救了他爷爷多少次。后来左成也深刻地领略到了许文的实力,所以对他是又敬又怕。
“跪下!!!”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左文昊,而是许文。
左成简直丈二摸不着头脑,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但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乖乖地跪了下来。
左成这辈子就敬佩过几个人,毫无疑问,许文就是其中一个。
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地就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三个人都不说话。
左成沉默地跪在地上,听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也不知时间究竟走过了多久。
就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嬉笑声。左成诧异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从花园里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一双小手还沾满了泥巴。
左成望着那一张稚气的小脸,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兴许是左成此时正跪在地上让小男孩感到很奇怪,所以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就扑闪扑闪地盯着他看。
“涵儿,过来,到外公这边来。”许文柔声呼唤着,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和蔼可亲。
“外公……”小男孩的视线终于从左成的身上移开,然后“扑通——”一声就蹿进了徐文的怀抱里。外公他最喜欢了,虽然他才见过外公没多久,可外公比妈妈对他还要好!
许文一手就将他的宝贝外孙儿抱起来,不见一点吃力。“妈妈呢,妈妈到哪里去了?”
“妈妈刚才说不想见谁,所以还呆在花园里。”
左文昊看着小男孩那一对眉眼,越看越像左成,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气。这都造了什么孽啊这是?!
良久,还是左文昊率先打破沉默,一脸凝重道:“成儿,这孩子是你的吗?”
左成从方才孩子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是的,那孩子长得实在太像他了,没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但是——
“不是我的!”左成毫不犹豫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许文正想亲手狠狠教训左成这负心汉一顿,外面就陡然冲进来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一脸愤恨道:“左成,你他妈的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你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我许超楠是眼睛瞎了当初才会看上你!!!”
此时许超楠满脸通红,双眸写满了失望和愤怒。她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一般,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怎么也不肯流下来。
“妈妈……”小男孩看到他的母亲这么难过,很是担心地跑过去,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害怕。
素来坚强的许超楠,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时,终于忍不住将他紧紧搂入自己的怀里,失声痛哭。
……
不言而喻,许超楠就是许文的亲身孙女。她长得清秀可人,虽不倾国倾城,却也相当的水灵可爱。
许超楠从很小开始,就偷偷暗恋着左成。
左成被送来的时候,许超楠才十二岁。那时的她自然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一双眼睛不知为什么,总是黏在他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女孩子发育得很早,在她十五岁那年,就和许多花季少女一样,情窦初开了。每个月左成一回家,她总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能早点回来。渐渐地,她也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他。
可是那时的左成很冷漠、很孤僻,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每天除了训练休息,就是坐在山头俯瞰脚下的风景,一双黑眸波澜不惊。
因此许超楠只能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时每刻都处在小小的兴奋和失望之中。
很久以后,在左成二十四岁那年,再一次回山里给许文庆寿。然后那一天晚上,除了许超楠,所有人都喝了酒。
寿宴散了,人也几乎都走光了。
许超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她很伤心,因为她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左成又会离开,然后,他们还能什么时候再相见,还能不能再相见,谁也没办法确定。
这时房子中央的吊灯闪了闪,许超楠正奇怪灯是不是坏了,她房间的门就突然被人推开。
左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左……左成?!”许超楠真是又惊又喜,一张小脸也迅速浮起了两朵红云,看起来真是娇俏可人。
一双黑眸闪过莫名的光芒,左成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那张小脸,声音略微嘶哑道:“你喜欢我很久了吧?”
然后,在许超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唇上就突然传来了温热湿润的感觉,还有就是闻到了一阵香醇的酒味……
翌日,许超楠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已经离开。她走到浴室洗漱,望着镜中自己的身体布满了或轻或紫的吻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昨晚左成对她说,我爱你。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悄悄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也是一直喜欢自己的,让她觉得就好像在做梦一般,就生怕会突然醒来。
许超楠原以为左成会和她爷爷说他们俩的事,却没想到左成什么话都没说就已经离开,就好像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超楠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二十几天,最后她终于心灰意冷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左成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几乎每一夜她都躲在被窝立伤心落泪。
但纵使许超楠多想找左成当面问个清楚,她因为自尊也没有这么做。她想,如果左成真的想对她负责,那么他自己就会回来找她,如果他不想,那她就算去找他又怎样?他完全可以说自己那一天晚上是酒后乱性罢了。
许超楠是个骄傲的女孩儿,她不会去做自取其辱的事情,即使她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再后来,许超楠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很坚强,因为家里从来都是拿她当儿子来养。所以在这种事面前,她比所有的女孩儿都要冷静很多。她不动声色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终于在怀孕两个月之后,许超楠就骗家里人说自己想去外面到处走走。许家人很开明,所以都欣然同意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许超楠一走就是整整九年,而且还彻底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许家人都急疯了,派人到处寻找。最后还是在浙江乌镇的一个村落里找到了她,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孩子。
当然,这还是几天前的事。
许超楠被带回来之后,即使她想隐瞒孩子的生父是谁也是徒劳。因为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像左成了……
☆、42震惊
“你这话什么意思?!”左成不可思议地望着许超楠;只见那一张小脸写满了愤怒和不甘,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也是充满了控诉,就好像自己真的辜负了她似的。他觉得这女人的演技未免实在太好了吧?这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她真的是被自己辜负了的可怜女人呢!
左成对许超楠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许文的宝贝孙女、掌上明珠。他在训练营的那段漫长的几年时间里,他见过她很多次;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两人似乎压根儿没说过几句话。
他一开始看到那个被叫作“涵儿”的小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