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阿娇皱眉,似乎也就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可韩嫣怎么同他拉扯到一处了。拿起托盘上的手串,放在鼻端细细闻了,只觉一股松香扑面而外舒适,阿娇果断戴上手腕,指着托盘里的木杯问道:“这又是什么?”
“喝的。”锁心话毕,阿娇已拿起木杯在鼻前轻嗅,浅浅饮了下去,才惊觉原是米酒,正要开口询问,却听殿外一阵笑闹声,忙嘱咐锁心从侧殿离去,整了衣襟端坐榻边。
然而刘彻并未回来,阿娇坐在榻边,却越发觉得头晕脑胀,眼前的红色同金色交织一处,像是有无底的深渊在向阿娇招手,昏昏沉沉间闻到一股异香,继而便失去了神智,头脑一片浑浊。
刘彻自殿外打发了刘非同韩嫣一帮借势起哄的宗族子弟,终于回得椒房内殿,便见阿娇坐在榻边身子不停摇晃,忙提步上前揽住她险些磕在榻角的额头,却见阿娇娇憨一笑,醉眼朦胧的看了刘彻一眼,便沉沉依在他怀中睡去。
低头凑近阿娇,刘彻只闻到浓浓的酒味,不由皱眉。
是夜,椒房殿,红绡帐内,丝毫不见旖旎之色,刘彻一身吉服未褪,和衣躺在榻外,而阿娇则一脸释然含着笑意沉沉睡着,而她的手,却紧紧攥着刘彻身上冕服,毫不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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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这椒房殿住的可好?那金碧辉煌的,彻儿也真是有气魄!”馆陶自椒房殿出来,同女儿相携走在玉液池畔,面上是无法掩饰的欢喜。
反观阿娇,则是看着玉液池里已露败相的荷花,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婚之夜锁心的一杯米酒,不知怎的就那么大的酒劲儿让她一觉到天明,醒来时身边哪里还有刘彻的影子,之后几日,来朝诸侯纷纷于赵绾王臧所推新政陈词上书十分激烈,也再没往椒房来,两人只在新婚后参拜太皇太后、太后时见过面。
“娇娇?想什么呢?”刘嫖一把拉住险些直直走进杜鹃花丛里去的阿娇,这才发现女儿的心不在焉,“我可听说,陛下大婚后,一直没往椒房去?”
“母亲都知道,又作甚问我!”阿娇佯怒辩驳,却是因不知从何回答,“外祖母还等着咱们呢,阿娘。”说罢提步,却是径直上了一直跟随在侧的辇车,不理馆陶。
突然被女儿这样发落一通,刘嫖虽心有不爽,可那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不过眉头一皱,也上了辇车。两人相对无言,直进了长信殿。
长信殿外,母女俩十分凑巧的碰上了刚好来向太皇太后问安的王太后,以及许久未见的平阳公主,刘娉。
馆陶向来不将王娡放在眼中,纵然今日刘彻已登大宝仍是如此,不过问了声好,丝毫没有行礼的打算。前世的阿娇亦如馆陶一般,在太皇太后去世前从未恭敬同王娡见过礼,如今,她却是恭恭敬敬向王娡行了礼,裣衽起身,目光却直直望向刘娉。从前刘娉为公主阿娇为翁主,却从未受过阿娇的礼,如今阿娇成了皇后,刘娉不行礼,如今看来似乎行不通。
看着两个僵对的小辈,馆陶一言不发恍若未察,而王娡却是老好人似的一笑,扯了刘娉的衣袖,目色狠厉的扫向自己的女儿,口中却满是和蔼得笑道:“阿娇如今可是咱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了,娉儿你说是么?”
刘娉眼中愤愤不过一闪,却尽数落在阿娇眼中,冷笑着看刘娉收敛了眼中不甘,福身垂首对她行礼,待刘娉恭恭敬敬行完礼,阿娇才貌若惊恐的上前虚扶起刘娉的身子,笑道:“娉姐姐怎么这般见外,阿娇还是昔日的阿娇,不过是做了姐姐的弟妇,怎么能让姐姐给阿娇行礼呢,阿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已走到长信殿门处地刘嫖听到女儿唤她,回首不屑的扫了刘娉一眼,“阿娇说是,自然就是。”说罢提步,一脸昂然的进了长信殿。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该发生的木有发生,顺乎民意!
于是,刘非好男人领着妖孽男韩嫣闹了刘彻的洞房!
于是,刘小猪新政改革春风正得意!
于是,讨厌的平阳又出来了,阿娇和这位可是有着夺子之恨的!
于是,王太后笑里藏刀有木有!
于是,于是,又于是……
某玥吐血而亡了……
☆、红绡帐落
“皇祖母,不若就寻几个身家清白的家人子送去宣室,也好替阿娇分……”
“放肆!”刘嫖一声怒喝,却是毫不留情地摔了手中杯盏,打断了刘娉的话,凛然起身,却是怒目瞪向王娡,怒道:“帝后才刚大婚,你们便想着以女子巩固外戚之位,当我馆陶是死的么!别忘了,若不是阿娇喜欢,这大汉江山哪里能轮到你们来坐!”
长乐宫内,除去五位主子,便都是贴身服侍的女官,而能入这长信殿内伺候的,又哪个不是太皇太后心腹之人。
“嫖儿,修得妄言!”太皇太后目不能视,这话虽说得严肃,可那字句间又满是对女儿的纵容,还偏偏等刘嫖话说了干净,才迟迟开口,然而不过话锋一转,却是将适才责怪阿娇未同刘彻圆房之事,转到了刘娉头上:“太后,哀家记得早几年是阿娇身边的一个丫头跟平阳身边的丫头,一起给曹寿收了房?”
王娡无可奈何地瞪了女儿一眼,躬身笑道:“母后,确然如此。”
“哦……”太皇太后后知后觉的吟哦一声,却突然道:“平阳侯的长子,哀家记得是卫女所诞……不过娉儿,终归你是咱大汉的长公主,平阳侯的爵位总得由你肚子里的肉来承,那些庶子全不必放在眼中,可你自个儿……也得争气!”
阿娇只静静偎在太皇太后身侧,面不改色,只是低垂的面上嘴角止不住上扬,刘娉今日,当真将偷鸡不成蚀把米体会了个通透。同时,阿娇也为外祖母的这份儿维护之心,深感震颤。
刘嫖气呼呼的不再说话,而刘娉又是哑口无言,王娡忙接了话去,将自家女儿数落一番,紧接着把刘彻也捎带着数落一通,这才恭敬起身,领着刘娉告退。而此时的刘娉,一张俏脸铁青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气呼呼的退出了长信殿。
阿娇眸子一转,却是起身躲过刘嫖,尽自跟着刘娉出了长信殿。看到正在登辇的刘娉,阿娇粲然一笑迎上前去,先对王娡福了福身子,才笑靥如花道:“娉姐姐,阿娇许久未见过子夫,甚是想念,劳烦娉姐姐改日进宫带她到椒房殿来坐坐吧!”说着回首又对上王娡,恭敬福身道:“太后,圆房之事错在阿娇,还望太后莫要责怪陛下,此事……阿娇定会尽快给外祖母一个交待,太后放心。”
王娡倒是没有刘娉的气性,一转手把女儿推到里侧,笑着拉过阿娇的手,“哀家自然知道你们能解决,只是阿娇,你既已嫁了彻儿,自然该同他一般唤我声母后,而对太皇太后,也该称祖母,而非外祖母,你说,是这个理儿么?”
愣然一笑,阿娇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侧身退后,看着太后的辇车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了长信殿。
送走了王娡母女,阿娇见沛柔引着刘嫖出门,却有小黄门引了她进内,只听太皇太后缓声道:“去送太后了?”
“嗯。”阿娇颔首应诺,缓步踱至祖母身边坐下,却听太皇太后又道:“阿娇,彻儿如今是天子,这大汉的江山早晚是他的,这一点,祖母以为你要比你母亲通透些,你可明白?”
“阿娇明白。”
“如今王娡对你和颜悦色,全因虎符尚在我手,可祖母老了,护不了你们一辈子,等祖母去了,这长信殿就是王娡的,她便成了这大汉母仪天下的女人,而你,还远远不是,懂么?”
“是,外祖母。”
“所以现今,不要同彻儿吵闹,也不要招惹平阳或王太后,你安安分分守住彻儿的心,才是首要。椒房殿里住的向来是皇帝的女人,不同的女人,而这决定权在皇帝手中,祖母能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日后的路,终归你要自己走下去……”
太皇太后略显苍老的手抚上阿娇的手背细细摩挲,然而阿娇望着长信殿的殿门,却是突然想起,自己适才那般激怒刘娉,虽说如今没了卫子夫这个大患,可难保那刘娉……她再弄个李子夫张子夫上了刘彻的龙床,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现今的局面同当年亦大有不同,那时她嫁给刘彻多年夫妻间早已没了初时的喜悦摩擦日甚,而今刘彻新政意气风发正得意,同自己又是新婚。不管日后外祖母去了她是要留在宫里还是离开,终归这些年,她住在椒房殿,也是一般看不下刘彻宠幸别的女人,如此,抓住这个男人的心,便成了当务之急。
阿娇摩挲着腕间暗红的手串,眸间不自知地闪过一丝阴鸷……
赵绾王臧,这些替刘彻推行新政的人,不出意外,建元二年里都没得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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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原本以为,刘娉那日的气性,全是因自己。可当卫子夫被一辆辇车直送到椒房殿时,阿娇才明白,刘娉气得,其实是她自己。
卫子夫挺着浑圆的肚子,满面红光一身茜粉曲裾更觉娇嫩,步履艰难的要同阿娇行大礼,只被阿娇吩咐云芳忙扶着赐座。
没了那层敌对关系,再见卫子夫,阿娇将就还能摆出一张笑脸,同时却又为刘娉哀叹,世间男子,纵然如曹寿那般痴情于她,也是会变心的,况且卫子夫,阿娇从来都不觉得她是个简单的女子,战场换去了平阳侯府,一样激烈。
“子夫,再有多久生呢?”说要见卫子夫不过是为了气刘娉,却没想到刘娉真的把人送来,八成她也想卫子夫行动间出个差错没了这孩子的好,才不管不顾把人送来。这样看来,阿娇倒是不必担心卫子夫倒戈。
“回皇后娘娘,还有三个月,大夫说该是入冬时。”
阿娇静静凝着卫子夫隆起的肚子不曾说话,云芳忙在一旁笑道:“冬天生的孩子好,性子沉稳日后定然有大作为,夫人好福气呢!”
说起孩子,卫子夫面上的笑容更加柔美,看得阿娇恍惚将此时的卫子夫,同当年怀着刘彻孩子的卫子夫合为一人,面色不由得僵硬狠厉,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邪念燃起时,却突然听到刘彻的声音在殿外道:“咦,是平阳公主来了?”
话音落时,人已经进了椒房,看到卫子夫先是一愣,继而皱了眉头沉思片刻,目光却阴鸷下去,他定是想起面前之人来历,和刘娉一个心思。
卫子夫突见圣驾惊惶不定,忙起身行礼,可无奈身子臃肿实在行动不便,而刘彻只冷眼看着,倒也有应了他大姐心愿的意思,阿娇倒是看得实在不忍,忙让云芳扶了卫子夫退下,这才对上刘彻,目光中的玩味。
两人相视许久,阿娇猜不透刘彻此时心中所想,索性转身要往内殿,却被刘彻一把拉了胳膊回身在怀,听他沉声道:“怎么把她弄进宫来了?”
阿娇挣脱不开,毫不示弱的瞪向刘彻道:“你姐姐送来的,我能不见么?”这是大实话,反正他又没有问细节。
“大姐?”刘彻一愣,让阿娇挣脱了手,却是邪邪一笑大步追上,一把将阿娇打横抱在怀中,不顾她挣扎肆意道:“也好,沾沾他平阳侯府的喜气,总是不错!”
阿娇知道今日太皇太后喊了刘彻去训话,自然会提到圆房之事,可也没想到青天白日里刘彻竟将她直直抱进了内殿。
“阿娇……”刘彻将阿娇抱在怀中时,阿娇一时惊慌将他玄色朝服结结实实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