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夙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随遇而安,如今却是第一次痛恨起这世道的通讯。
他在军中踱步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全军再出晋南城,往晋南地区东北方向前进。
而东北的方向,正是京城的方向!
行军过了一夜,大军驻扎在晋南最边缘地区。钟夙又在军中等候两天,仍然不闻北方传来的消息。
钟夙焦急如焚。他本来这几月里入晚嗜睡,但闻到龙羿的消息之后,每夜里再阖不上眼睛。
脑海里满满地全是那人身影,包括男人睡的模样,说话的神情,以及最后他见龙羿时候的场景。
钟夙知道,自己是放不开那个男人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放下那个男人。
看着帐营中的火光跳动不灭,钟夙从榻上起身,披上外袍,慢慢地走到案前。
桌案前摆放的是封国万里江山图纸,钟夙抚摸着图纸上的山河印迹,沉默不语。
他此时只穿了件亵衣,没有外面的军甲遮挡,隐约可见白色衣裳下面,若有若无地显现出隆起的弧度。
钟夙丝毫不在意,只是静静揣摩着上面的地形。
没有了成风楠,他身边就没有人督促他的人。钟夙深夜不眠不休,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策略,沉沉地倒吸了一口气。
纵然他心急,但是京城那边没有具体的情况,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最后他掩回图纸,踱步出了帐营。
一夜转眼而过,天边正露白肚。
这处扎营在山谷之间,钟夙抬眼看去,就看到日光慢慢乍现,含芒吐露,仿佛是在韬光养晦。
也正是这时应景,钟夙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自己还是女身之时,龙羿笑指金光璀璨之处,问他:“小夙,如何?”
他当时只答:“漂亮。”
龙羿却兴奋地告诉他,他“只盼有朝一日,能有一人与我携手,看遍天下江山”。
钟夙这才知道,他听完那句话时候涌起的古怪感觉,不是其他,而是为这个男人的心动而心动。
他看着朝阳升空,直到挂上日头,方才回神。
军营里传来阵马蹄声,钟夙的近卫军奔到钟夙身边,启禀道:“将军,京城来人了。”
钟夙眼中乍开光芒,立刻示意近卫军领自己前去。
来的人正从马上下来,看到钟夙立刻跪拜道:“启禀钟将军,夜鹰前来报到。”
钟夙没想到来的人是在夜鹰,但又想着除了夜鹰之外,他也实在找不出龙羿身边自己稍微熟悉一点的人物。他略略点了下头,带夜鹰进入议事厅。
夜鹰从京城接连赶路,全身全是汗水,钟夙命人上茶,夜鹰也只泯了一口,便开口道:“京城加急,西北统将毛开丰给西域六国盟军大开便路,敌国盟军已经逼到京城外的昌河界。”
他说完,拿下手中包袱,掏出一份黄帛道:“将军,这是皇上召集京城外七路兵马的圣旨。”
他也不宣读,直接将圣旨递给钟夙,钟夙将圣旨打开,在淮北军、昌河军等等字眼的最后,才看到晋南军四个字。
钟夙皱眉道:“怎生没有西南军。”
西南军自打南楚后,是龙羿手中兵力最为强盛的军队。
夜鹰道:“皇上确实只写了晋南。他命属下将圣旨一一密送到这七路军里。”
就是到了危机关头,那人还不肯写上西南军的名字,反而只写了晋南二字。若不是自己扎营此处要道,恐怕还劫不下前来送信的夜鹰。
钟夙不知该说龙羿是傻还是执拗,就是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肯告诉他一句。
他皱了眉头,起身踱出帐外。
此时恰逢宫少赫行来,见到钟夙出营,立刻参见。
钟夙直接让宫少赫起身,沉声道:“宫将军,京城危机,事不宜迟,你立刻下令整顿,全军拔营,传我口令,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京城地界!”
其实我是在犹豫
因为作者也喜欢小纪,想写写小纪的
但是小纪的故事可能好长的说!
就是他和太子光拌拌嘴吵吵架都很长很长的说!
最主要的是,古耽下一篇文作者想写又雷又囧的文让自己轻松一下的说!
所以小纪的故事是在计划新文之后的说!
肿么办?
要不就番外放点故事?还是呼里呼拉一大堆?
第71章 绕路行
时隔三个月,西南军再度拔军北上,向京城进军,只是这一次军队不再是进京犒赏,而是去一场硬碰硬的较量。钟夙率领部队前进,在七天内,率大军过南方六郡,行军之速极为罕见。
他专挑了官道行进,每过驿站,直接出示圣旨和半枚虎符。
圣旨上虽未指出西南军需要北上,但钟夙护国元帅之名在外,地方郡县只是看到西南军的旌旗,便纷纷让道。
再接近京城一段距离,钟夙就闻得京城危急的流言。
西北六国盟军驻扎在昌河边界的消息渐渐流传开来。京城里有不少富豪商客,已经提前一步得到消息,纷纷从京城中举家迁移,到外城来避难。
只是还没有开打,京都移民已经三三两两行在道上,想逃离战乱烽火。
这些人在逃离的过程中,只见官道上旗面飘飘,几个巨大的“钟”字猎猎飞舞,迎着东北风飘扬在空中。
“钟”字乃是皇帝赐给护国将军的姓氏,迎风招展的军旗突然出现在官道上,不用说也知道,这正是护国将军率领的西南军队。
西南此去京城,部队行兵至少要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此时的西南军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距离京都不远的郊外。
如此场景,就好像西南军提前有预料一般,早就伺机在侧,等着京城解围。
而他们这些京城中倨傲的富商,也才在几天前刚接到闻西北六国入侵的消息。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皇帝早先就布下了这颗棋子?
还是护国将军料事如神,提前率军前往京城护驾?
种种猜想在民间流传,而人们看到的是西南军的铁骑铮铮而行,往京城逼近。
西南军中有一人骑在马上,领兵而进,红巾鲜艳夺目,衬着银银铠甲,整个人俊挺非常。就是百姓从远处看去,也见得这人宛若天将,凛凛生威。
前几日西北军将西北国盟军一路放行的谣言立时土崩瓦解。
谁说京城危急,谁说皇帝有难?
你看看护国将军那样子,再看看护国将军手下的西南军!
就他们那种气势,西北国盟军算什么,别说只是六个小国盟军,就是来七八国的敌兵,也是不敌皇上和护国将军。
皇上其实早有准备!他这招叫作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不仅能够看清那些对封国不满的“友国”,更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想攻打封国,那还得看看护国将军手里的火器的颜色才行!
百姓中流传的谣言顿时转变了风向。起初还存在不信之人,但人们看到封国西南军队伍时候,立刻相信了。
那队伍简直是一条气势磅礴的长龙,一排接一排地往前行进,就是军貌军风,也是咄咄逼人。
百姓啧啧称奇,传言传到军中,更是振奋军心。
西南军起先听到宫少赫的传令还有疑心,但越靠近京城,他们的心就越坚定。
无论这次行军果然是皇帝亲自号令,奔赴京城。
能在护国将军帐下冲锋陷阵,正是每一个奔赴疆场上的士兵的梦想。
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们还想再见识一下护国将军天降火器的神威!
行军到半夜,钟夙命人安顿扎营,将马驱使到一颗树下,慢慢扶着树干下马。
若是在白天,旁边的人定能看到这位将军的脸已经苍白成一片,额上沁着冷汗,一滴一滴沿腮边滑落。
隔了好久,钟夙才慢慢缓了一口气,直起身板。
宫少赫在远处看到钟夙身影,微微皱了眉头,快步是上前掺住钟夙的手,道:“将军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钟夙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
他十分庆幸成风楠没有在身边。如果那个太医在的话,必然会督促他按时服药,多到马车里待待,不能连夜行军,行军的时间肯定会延长很久。
宫少赫听钟夙如此说法,也不好再问,只是站在一边看钟夙情况。
钟夙环顾四周一眼,命人拿上附近地段的图纸。
很快魏一清拿着图纸兴高采烈地行上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钟夙。
尽管他看到钟将军很多次,但是他怎么也看不厌。
钟夙翻开图纸,仔细观摩了一盏茶,随后道:“宫将军,我想改变行军路线。”
宫少赫一愣道:“将军每次路线都是经过商讨制定……”他说到这,立刻打住,反而问道:“将军是想改何路线?”
钟夙沉吟片刻,才慢慢道:“西南军不去京城,直接去昌河界。”
宫少赫一愣。
魏一清立刻拍手道:“钟将军可是想直接去前线与六国交锋?”
少年的目光透露出兴奋的颜色,只要一听到打仗、尤其是前线作战,他整个人都是异常激动的。
很快,他的激动的火苗就被钟夙接下来的话泼了一盆冷水。
“不是。”钟夙否定道,“六国虽然有西北军放道,但却犯了兵家大忌。”
魏一清嘴角一撇,道:“孤军深入,难道将军是想截那些人的后路?”
他话说得突兀,听得宫少赫一愣。
钟夙点头道:“确实如此。”
魏一清瘪了嘴巴道:“那不好玩,也不刺激。”
“……”宫少赫在旁边真想堵住这个少年的嘴巴。
钟夙道:“战场不是儿戏,必须要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果。”
魏一清还想嘟囔,立刻被宫少赫扯了下去。
此计一出,钟夙召集了其他将领,进行商定,随后将决定吩咐到各个兵营。
西南军就此改道,往西北方向折去。
皇城遥遥,仍未见踪影,但是钟夙心里明白,若是这场战胜利后,他和龙羿很快就要见面了。
西南军一路而行,自京城的西南方向折向西北。
与此同时,皇上下令召集的昌河军已经在昌河界与六国盟军展开第一波交战。
昌河河水水宽,江水滔滔而涌,一天内的正面相接,呐喊战鼓声尚在江面上回荡,千里长堤战场上,血染一片。
此处地形乃是天堑,昌河军人少,也可在一时间抵挡敌军汹涌来袭。
在前方线上,夜鹰也从西南军这回,到达昌河军的军营之中。
他一路进了主帐,看见帐中之人,跪拜道:“皇上,淮北军已经抵达昌河界。”
帐中的人正是龙羿。
龙羿听罢,若有所思地看着帐中地图。
见皇帝没有发话,夜鹰又道:“皇上,钟将军已经带领西南军已经北上,在丰和亭渡过昌河。”
消息落入龙羿耳里,龙羿脸上忽然绽开笑容。
“没有告诉他让他出兵?”
“没有,臣只是将京城围困的消息告诉钟将军。”夜鹰道。
龙羿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随后夜鹰的一句话又让他龙羿听得心神动摇。
“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启禀皇上。”
“说。”龙羿道。
“皇上,臣那日去西南军中,并没有看到成太医。”夜鹰顿了顿,知道皇上挂念钟将军,索性一口气说得干净道,“据说钟将军是连夜骑马赶路的。
“……”龙羿听罢,立时起身,脸上神色瞬间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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