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几人面露不满,柳逸旭赶紧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绝无其他意思,只是希望能未雨绸缪,做好准备,最大程度的减免对家族对卿儿的损害。”
柳松君摸了摸胡子,示意他坐下,笑道:“逸旭这个问题提得很是时候,确实,我们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我之所以安排人入朝为官,也是希望真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们能说上话,不至于让朝堂上呈一面倒之势,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能做更多了,只是有句话我在这里放下,你们都要给我记住,要是卿儿的身份曝出来的不是时候,族里必定将尽一切力量保下卿儿,到时候,容不得你们任何人阻挠。”
“喏。”众人齐齐起身应喏,对他们来说,不牺牲族人这一条家规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并不觉得族长这话有何不对,若是一到危险时候就抛下族人,这样的家族还有什么可为之拼命的。
待其他人都退尽,柳松君才稍显松卸姿态的靠向椅背,按了按鼻梁,对另外两老道:“你们说说卿儿现在是不是在想独立?族人和家族是息息相连的,我以为她知道这点。”
接话的是向来话少的柳松智,“大哥,以我看依了卿丫头也没什么,她这么做我觉得不是想摆脱家族,而是不希望事事依赖家族,那会让她有受制于家族的感觉,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别看她年纪不大,但是她每走的一步都算稳当,也不曾冒进过,就让她这般自由发展吧,对家族只好不坏,她其实是个很懂感恩的孩子,只要家族不做危害她的事,她对家族也会是善意的。”
“三弟倒是懂她。”喝了口冷掉的茶,柳松君笑得跟个狐狸似的,那是他亲孙女,又关注了这么久,哪可能不懂她。
“哈哈哈,三弟,上当了吧,大哥这是在讹我们呢大哥,你也别动那些心眼子,那丫头是怎样的禀性我们都知道,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好在平时她也知道把这缺点藏着揶着,知道的人不多,除了那定王爷也没被其他人利用了去,让逸时去帮着点也好,我们放心些,反正离得也不远。”
被拆穿了用心,柳松君也没觉得尴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谁还不懂谁,不过装个样子罢了,“是啊,心太软,到底是女娃子,不过要真是犯了她的忌讳,她也狠得下心,为了那个书局,她不就间接把那王家小子给收拾了?行了,这样就好,其他事有我们看着,她要真是心狠得六亲不认,我反而要多加提防了。”
“六亲不认的族人我可不敢认,卿丫头这样就挺好。”
得三弟这么说,柳松君是看出来这三弟是真挺喜欢卿丫头的了,不然哪能从他嘴里听一个好字。
第一六六章谁给他的胆子?
从前三甲出来伊始,柳卿便知道她这府里要热闹了,不管中举的没中举的,只要逮着了机会便会登门拜访,当然,她不是谁都会见,有那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了,但是,有些人,却必须得见。
没想到最先找上门来的却是关研之,这实在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第四名是最不爽,也最尴尬的一个名次,这关研之以往一定也是个被人捧惯了的人物,真本事也有点,但是想混官场,会做人才更重要。
“柳公子安好。”随意的微一拱手,敷衍之意连一个丫头都看得明白,不说柳莲柏皱起了眉,阿未阿落都眼露不满,她家公子何曾被人这般轻怠过。
倒是柳卿微一挑眉,没因他对自己的怠慢生气,反倒对他对她的这种态度的原因来了兴趣,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人了?
“请坐,奉茶。”
关研之大大方方的落座了,挺直的脊梁有着士子的风骨,光这一点,柳卿就决定一会对这人留点情。
“不知关公子今儿个登门拜访有何事。”
“在下一芥草民,哪里能得柳公子一声公子称呼,柳公子这不是折煞了在下吗?”
给台阶还不下?柳卿收回了半伸出去的友善之手,很是顺着他的意改了口,“那不知你求见我有何事。”
“有人告知在下,在下之所以沦为第四名是因为柳公子从中做梗,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把他剔出前三确实有她的意见,但是知道这事的并不多,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世家从中挑事?就一清高书生,能帮得上他们什么忙?
柳卿揭着茶杯的盖子,轻轻的,一拿一放,眼睛却斜望向关研之,“敢问,我和你可有仇?”
关研之愣了一下,回道:“在下今天是第一次见柳公子,以往并无恩怨。”
“再敢问,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可有任何利益关系?”
“在下身无几两银,哪敢和柳公子牵扯上利益关系。”
“既如此,那我为何要针对你?前三甲中更无一人是我相识的,捧上他们三个,压下你一个,于我有什么好处?”
关研之不满的起身,“柳公子把这些问题全推给在下,是要在下怎么回答?在下又怎么知道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柳卿冷笑出声,“京城之中,处处浑水,不够聪明就好好的呆在你的房间里等着御宴之日的到来,稍有点头脑的都知道不能给人当枪使,你还是第四名,今日一见,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名次的。”
关研之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在下并没如柳公子所言般被人煽动……”
“哦?那你倒是告诉我,没人煽动你,你一脸理直气壮的来我府上兴师问罪是何道理?你又凭借什么来我面前张牙舞爪?这消息是真是假你都不知道便如此做,我还该赞你一句聪明不成?”
看他一脸的不服,柳卿继续打击,打不痛你这么几年在京城她就白混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科举考试排名更多时候是按照阅卷官的喜好来的,还要结合目前朝堂上的需要,若是朝堂上群臣太过急进,那么再选拔官员就会更多的选一些稳重些的平衡,反之也是如此,你的考卷我看过,是有几分新意,但是言词太过锋利,不知收敛,你这样的人一旦入朝堂,不管入哪个位置都只会招祸,你当朝堂和菜市场一样?菜市场还会因为一个摊位打架,朝堂上为着各自的利益,更加只会下狠手,官场,是个兵不血刃的地方,你以为,凭你这样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捧上三甲真能给你个锦绣前程?送命都未可知。”
关研之一脸的不信,“皇上是明君,又以这种方法选拔人才,官场怎么可能会如你所说那般恐怖,柳公子,你别因为要推卸责任就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我关研之没那么好骗。”
柳卿哭笑不得,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我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你本就不该管这些,管他是不是会折在官场里,你操的心够多的了,别再给自己找事。”柳莲柏看都不看关研之一眼,这样的人,他看不上,更因为他对妹妹的态度而不待见他。
“你们……别欺人太甚。”关研之更显恼怒,更有被轻忽了的不悦,哼,到他飞黄腾达后,他一定会给柳卿好看的。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眼里有着些微的怜悯,“全叔,送客。”
“喏,关公子,请吧。”
关研之也识趣的不多留,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柳卿看得瞠目,带着点不解,“这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来我府里撒野,就算不论我身后的柳家,光我这柳府也没有惨到让一个刚从底层爬上来的士子轻视的地步吧。”
“十年寒窗,一朝飞天,迷失了自己的心也是正常的,这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这批中举的人里还不定多少人现在在打着主意,卿儿你无需理会。”
柳卿想到了一个词,暴发户,还真是像。
略一沉吟,柳卿吩咐道:“全叔,派个人跟着他,看他最近和哪家接触得多,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在挑事,应该没几个人清楚科举排名有我的意见才对。”
“喏。”
看妹妹又开始东琢磨西琢磨,柳莲柏扯开话题,“卿儿,你真确定要给那些孩子放两个月的假?会不会太久了些?要是过了这两个月,他们把以前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那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不会的,学了这么久,让他们多消化消化也好,大哥,他们不是公子哥儿,逮着机会就去疯玩,能有个入学的机会他们便非常珍惜了,就算放他们假,他们也不会丢开手去玩的,我不求他们一个假期后有长进,只要消化了以前学的就行了。”
想起自己年幼时放假的雀跃心情,柳卿现在想起来还是愉悦的,偶尔能让脑子休息一下也挺好,“再说,我最近有事要忙,总不能经常叫你去代课,我既然办了这个私塾,自然要对他们负责,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柳莲柏一想也是,要是把上午的半天也用起来,卿儿就不会那么累了,放假就放假吧,“行,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你随时开口。”
“忙倒是没有,不过大哥,这次的宴会,你以柳家公子的身份参加吧,柳家该开始融入京城了。”
柳莲柏知道族里也有这样的决定,只是在等待机会,卿儿准备的宴会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她头一次开宴,接到贴子的必定没人会缺席,没接到的也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到时候,只怕是得有半城的公子哥儿得在这儿聚齐了。
“好,我会做好准备。”
“公子,老爷夫人来了。”全婶听了门房的来报,赶紧禀报道。
柳卿讶然,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赶紧起身迎了出去,远远的便看到一行人往这边行来,前面两人正是这具身体的爹娘。
“卿儿见过父亲,母亲。”
文语菲扶住要行礼的女儿,看她气色还不错心下宽慰,脸上自然就带出笑来,“自家人,哪用得着见礼,身体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全婶不放心,还逼着我多喝了好几天的药,弄得我现在想来嘴里都泛苦。”扶着柔弱的母亲往里走,柳卿边似真似假的抱怨,带着点撒娇向母亲告状。
拍拍女儿的手,文语菲向全婶笑着点头,感谢她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得这么好,“全嫂子是为你好,有她照顾你,娘也放心。”
“是,卿儿一直很好,府里的人对我都非常尽心,您不用挂心。”
“你一直都乖。”就是太乖了,让她反倒有股不真实的感觉,这女儿真的这么轻易就认回来了?也没和她闹脾气,甚至都没让她多解释几句,就那么乖巧的冲她喊母亲,每每午夜梦回,都觉得像是做梦似的,总要向夫君一再确认才能肯定女儿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对了,你平时上午不都在私塾那边吗?我还担心打扰你,特意晚一点来,想和你一起用午膳。”
跨进无尘居,早有人在小花厅里布置好了,温度也比外面要低上一些,没有了那股挠心的躁意,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在一边相陪,这才回道:“我给他们放假了,最近忙顾不上他们,与其没准备的教他们些没用的东西,不如让他们回去好好消化以前学到的,巩固一下,顺便也让他们休息休息。”
柳逸时听得连连点头,先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若是不能做到全心全意,便不要做了,免得毁了那些孩子。
“娘,您这心也太偏了,儿子我在这里杵了半天了,您就一眼都没瞧过我,您可不能有了妹妹就不要我啊”
文语菲好笑的白那个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