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的……
“闻听,我想让铁匠做点东西出来,会不会有麻烦?”
“虽然现在京城形势是有些紧张,但是还没到这种小心翼翼的程度,外头开的铁匠铺就是为民众做些东西的,不少游侠也会找他们打些武器之类的,这些都在朝堂允许的范围内,只要不是大批量的就没问题。”
“那就好,这京城中哪家铺子的手艺最好?”
卫孚戏谑的上下打量他几眼,“还非得挑个手艺最好的?说说看想做什么,要是太精巧的工艺,只怕是满足不了你的。”
对比了下这个年代的工艺技术,柳卿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真正厉害的匠人应该是被皇家搜罗走了,她需要的东西一般匠人真的做不出来。
“我需要做个蒸锅,酿酒用得上的。”
“蒸锅?什么样的?”
脑子转了几个圈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形容,干脆靠近卫孚,蘸了点水在两人间的桌子上画起来,修修改改的没了形状,等她自己全部想明白了才抹掉重新画了一幅。
卫孚撑头看了半晌,待水渍都干了才道:“图样我记下来了,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来,我说希及,为了饱口腹之欲你倒是舍得花心思,这桌椅刚做出来,又起别的心思了。”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活得舒服点吗?我又不是没这条件满足自己,再说了,不想这些,还天天想着怎么去争权夺利?我也没战场啊。”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找个战场。”
“谢了,这日子我过得挺好,闻听兄,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因为你自己活累了,就想让我也不痛快。”
“我看你就是太痛快了,让我看得不痛快。”都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争权夺利,他也没战场啊,可是,就算没战场他也脱离不开,谁让他挂着那个姓呢?他要是有希及这样的洒脱倒还罢了,可惜没有,他也只能羡慕羡慕了。
两人有志一同的端起酒蛊喝了一蛊,为了卫孚无法言表的无奈,也为了柳卿只求活得快活的自在。
终于又找着目标的柳卿开始细细整理脑子里关于酿酒方面的知识,一点点写出来,再对比,删删写写的,写满了一整张丝帛,在脑子里把那些程序演习了无数遍,就算如此,她也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这天下也只有一个杜康不是。
在东厢辟了间房出来,把里面的家具全挪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没过两天便被大大的酒缸塞了个半满,好在无尘居院子不小,又只住了她一个主子,东西厢房基本都空着,柳卿干脆把整个东厢房都清空了,准备装东西。
卫孚手脚快,已经派人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送了不少粮食过来,堆满了一间屋子,若是用来吃,这柳府三个月的口粮都有了。
做这个需要帮手,不止全婶整天跟在身边伺候着,无尘居里伺候的人只要完成了手上的活也自觉的过来帮忙,当然,更多时候,她们是来凑热闹的,在什么都还停留在柳卿脑子里的时候,她们也只能根据公子的指示做些小活,清理清理之类的。
柳卿倒是没忘了养在府里的另一个人——红玉,与其把她禁锢在屋里胡思乱想,还不如一起来做点什么,安安心也不错,那个聪明的女人很有分寸。
第一零二章自保的资本
红玉确实是聪明的,在看到柳全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柳公子是那幕后之人也没能让她太过吃惊,反而有些心安,若是他的话,就什么都想得通了。
第一次进柳公子的无尘居,原本以为柳公子是要和她摊牌或者分析利弊,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么一番忙乱的景象。
伺候红玉的使女是第二批入府的,这些人虽然不是从柳家主家送来的,但也是在京城打理柳家产业的那些家仆的家人,就算不知柳家,也明白自己是有主家的,这样的人,忠心方面自然不用担心。
再说只要在府里呆得几天便都看得明白,这府里只有一个主子,若是别家可能还得担心会一不小心被公子夺了清白,在柳府,她们从来就不担心这样的事,公子在这方面干净得让她们都想不明白,哪家公子不是左一个美姬又一个宠妾的,自家公子倒好,他那无尘居除了那些伺候他的人,其他人不得召唤根本没机会入内。
不说红玉是第一次来无尘居,名唤香如的使女也是第一次来,看着温润如玉的公子带着笑意看过来,就算明知不是看她,心依然不争气的跳得快了些,若是公子有意……就算是没有名份她也甘愿。
“红玉,过来。”
还是这般明朗啊,红玉觉得提着的那股气被这么一声喊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轻施了一礼,“公子。”
柳卿用扇子扶了下她下沉的身子,“免礼。”
红玉识趣的就势站起来,柔而不媚的浅声问道:“公子召红玉来可是有事吩咐。”
“没什么大事,你天天呆在那院子里也无聊,不如来帮我做点事,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公子吩咐就是。”
柳卿把视线调回她身上,好像自打进了柳府,红玉身上这良家妇女的气质倒是一天天见涨了,眉目依旧,却少了些风尘之气。
“我打算试试酿酒,不过我也只知道大致的流程,没有动手试过,你就来替我打打下手好了。”
“……喏。”饶是红玉心中千回百转,也没想到柳公子居然只是说这样一件事,让一个妓女来帮忙酿酒……柳公子果然与众不同,换了别人,不都是让她去伺候谁,来达成什么目的吗?
指挥着仆从把清洗干净的粮食浸泡好,再加入她挑选好的酒曲,接下来就是要等发酵好才能走下一步了,恩,前提是这第一步没有出差错。
两天后,卫孚领着两个手下抬着一个千奇百怪的东西找上门来,柳卿看得嘴角直抽抽,“和我想像中的相差很大,闻听,是你画错了图还是匠人自由发挥了?”
指着桌子让人把东西放下,卫孚径自到一边坐下来,疲累的揉了揉眉心,他又是两个晚上没睡了,“我可以肯定图样就是按照你画给我看的那样画给他们看的,这还是他们做出来认为最好的,你若是不满意就再等等,我让他们琢磨去了。”
柳卿凑过去左看右看,这东西太大了,又笨重,和她期望的相差太远了,哪有铝合金做出来的轻便,可惜她当年偏科偏得天怒人怨,数理化完全就是靠着一口气硬撑过来的,一出校门就如数还给老师了,对那些化学方面的东西完全没折,不然弄个玻璃啊香皂什么的出来也方便了自己不是?
“要是不麻烦的话你还是让他们继续研究研究吧,这个我先将就着用……闻听,多谢你了。”这么累,还是把她的事记在了心上,这些好,她都看在眼里的。
轻松了几分,被柳卿带得坐没坐相的人懒洋洋的笑,“我们之间何用言谢,也就是在你这里我能自在点。”
有时候想想,若是能长住在柳府多好,至少在希及面前,他是轻松的,不用去遮掩什么,也不用去刺探什么,就只是坐着说说话,喝喝茶或者酒都可以,当然,若是没人来打扰就更好了,看着外边进来的人,卫孚调整好坐姿,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一贯的云淡风轻。
“希及,什么事让你这般高兴。”刘礼行笑着和卫孚见了礼,眼睛便落在了柳卿身上,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一点给卫孚,卫孚挑了挑眉,忽略心里腾起的那一点不舒服,依旧笑眼看着,只是那笑容里的温度淡了些。
“私塾那边放学了?”柳卿看了眼时辰,确实是这时候了,自己倒是说了废话,招招手让他上前,指着桌上那个大家伙道:“我打算用这东西来酿酒,闻听兄刚给我送来的,离我想要的差了不少。”
卫孚眉眼一挑,“还嫌?”
“不嫌。”柳卿回得又坚定又肯定,“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匠人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我会把这句话带给他们的。”卫孚笑得不怀好意,“柳公子的期望,相信他们定会竭力达成的。”
柳卿哼哼两声,不搭理他,若是这一句话能让她想要的东西出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介意。
“希及,你真打算酿酒?这要传出去,肯定又得说你不务正业了。”刘礼行对这个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妹妹头疼的很,人家为个名声什么都顾着,她倒好,时不时给自己抹点黑。
“我连酿个酒都得向其他人请示?那我一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是不是都得向他们交待才行?”柳卿冷嗤,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传成怎样都与我无干,务不务正业也是我自己说了算。”
“你就这么肯定你酿得出来?这酿酒的流程我也知道点,但是知道不等于就会酿酒,你有这些心思,不如多琢磨琢磨学问上的事。”
刘礼行是担心妹妹的,柳家规矩太多,方方面面的束缚虽然让家族少出纨绔子弟,但是同时,也扼杀了他们心里的各种想法,只能循着那一条道往前走,他非常担心这样的妹妹会不被族里所喜,更担心她的特立独行会引起家族里那些兄弟姐妹的排斥,没有哪一个大家族是干净无垢的,柳家又如何能例外,只是在对外时显得格外齐心而已。
柳卿有些莫名的看了刘礼行一言,她酿个酒而已,还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看这架势,还是真心替她担心的。
就因为她感觉得到他的担心,所以无法责怪,“礼行兄,我不知道你的人生会如何安排,世家子弟再妄为,真到了一定的时候却是必须牺牲一些东西的,家族利益大于一切,这些我都懂,但是,这些和我无关,我只知道我叫柳卿,连表字都是别人帮我取的,我不知道我的家族在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放在外面独自求生,在小的时候也许会难过痛苦,但是,这只限于小时候。
我没有野心,也没想过要依靠家族去获取什么,更谈不上为家族牺牲自己,说穿了,我和柳家也只是比陌生人多出来点血缘关系而已,柳家若是拿这点来要求我,我想我一定会大笑一场,然后放空身上的血,把这些全还给柳家。
若真要说亲人,全叔全婶更像是我的亲人,他们陪伴我的时间最久,他们谨守本份,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但是他们对我的关心比什么都要真,这就是我要的,比血缘更亲厚。
名声算什么?从古至今,多少人为声名所累?为了名声把自己陷进那个怪圈才是傻子,我现在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我想做的,和名声无关,和家族无关,开书局是因为能把书册的作用最大化,做桌椅是因为我的膝盖受不住跪坐的姿势,酿酒是因为我想喝更好的酒,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做其他事,但是,绝对不会因为是被逼迫,而是我心甘情愿,成全别人牺牲自己不是我的性格,我不是圣人。”
一字一句,柳卿都说得很是平淡,甚至都没有高低起伏,只是望着刘礼行的眼神明亮得像是点了一把火,刘礼行甚至觉得,卿儿这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在通过他的口传达给族里。
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卫孚闭着眼睛,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只是眼球的急剧转动还是泄露了他千翻百转的心思,这刘礼行……该查一查,先前因为是刘捕头的族弟,他也就没当回事,可是看这样子,有点不对,刘捕头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柳卿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突然腾起的无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