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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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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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诧异的看了柳卿一眼,徐长州看向同是面有异色的其他几人,点评道:“确实不错,既是善意的劝诫,又没有诲涩感,压韵上面……倒是有点不一样,明明不算齐整,却又让人觉得就该如此,希及,你真是把整个京城人都蒙在鼓内了,在京城两年,居然没漏出一星半点,外人说你名不符实你也能忍下,换做是我只怕早就丢出一首诗去让他们惊艳去了。”
    能流传下来数百年,不好才是怪了,柳卿在内心合了合十,希望老天这会什么都看不到,可以选择的绝好的诗句有很多,她选了这首不是特别出采,但是带着劝慰味道的明日歌,也只是不想太出风头罢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除了做学问,可以玩的事情有很多,不是非得和他们死磕着分庭抗礼才叫本事。”
    “说得好,你这酒我是真看上了,若是再出了更好,记得给我送上几坛过来,这里便是我府上,把路记熟了,有时间了常过来。”
    这是认同了吗?一首诗而已,柳卿低声应了喏,对这个从一开始便对她散发着善意的男人,她有着感激,看他和方熙锦的互动,两人应该是关系不错,所以才这么轻易就接纳了她吧。
    其他几人传阅着竹简,仿佛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就算是心里仍然带着审视的魏南庆也不得不承认,这首诗真是挑不出毛病来,他都不肯定自己能做出这种水平的诗,更何况是在柳希及那个年纪。
    “希及,你这首诗……是不是还有后文。”一直没有说话的韩靖之反复思量了一会,道。
    柳卿有些意外的抬头,这确实只是上半阙,但是下半阙和前边的格式不一样,她只是想顺着他们的意意思意思而已。
    看柳卿的表情,其他人也明了了,方熙锦眼睛一瞪,“把后面的写出来,真是好大的胆子,还唬弄到我们面前来了。”
    说完他自己也有些想笑,换做其他人面对他们,要么是战战兢兢,要么就是拼命表现自己,他这个学生倒反过来了,藏着揶着,好像生怕表现得太好让人吃了似的。
    没法,柳卿只好又提起笔,在那四句下面接着写道:“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又是一阵沉默的传阅,几人的眼光时不时的落在低垂着眉眼跪坐着,看似恭顺的柳卿身上,就算接触不多,在京城这样一个地方,早就修练成精的他们哪会看不出这人真的就只是表面的恭顺而已。
    柳卿提心吊胆的竖起耳朵,就担心这些人又问出什么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来,有明日,便有今日和昨日,这些人精千万别想到这上头来才好……
    “既然有了明日歌,那是不是还有今日歌和昨日歌?”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柳卿无奈的看向提问的徐长州,这人的脑子太活了。“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自己写。”
    徐长州大笑,“看你这样子就是有的,快快写来。”
    柳卿看向方熙锦,眼里带着些求救的意思,不过这会方熙锦也对这个学生是不是真有昨日歌和今日歌感兴趣,非常自然的无视掉了她的求救,还在一边附和道:“若是有就一并写来,这又不是丢脸的事。”
    “学生写得不好,就这一首明日歌能拿得出手。”柳卿垂死挣扎着,她是需要攒自保的资本没错,可是也不用出这风头,总得留点东西好下次发挥不是,盗得多了心里真会发虚。
    “哈哈哈,没事,若是你首首都有这么精彩,我们才要吃惊了,希及啊,你就当是拿出来让我们一起检验检验,若是真有不好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总能给你提点提点。”
    假,笑得真假,这个长胡子老头就是个笑面虎,从她进来开始他就是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把那情绪掩得死死的,这里面他年纪最大,估计也是最不好唬弄的一个。
    “先生……”看方熙锦的表情,柳卿就知道她是避不开了,也就不再矫情,重新铺开一个空白竹简就要落笔。
    “等等。”徐长州扬手制止了,“把竹简换成丝帛,希及,用你自己的字体。”
    好吧,这里她最小,只需听从就可以了,任书童换好丝帛,重新提起笔把今日歌和昨日歌写了上去,中间没一点停顿。
    她无比庆幸自己几十年的书没有白读,也记住了些东西。
    “昨日歌: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好!昨日过去了,今日徒烦恼。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觉今日又过了。水去汩汩流,花落日日少。万事立业在今日,莫待明朝悔今朝!”
    “今日歌: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今日又不为,此事何时了?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任人拿走去传阅,柳卿端起杯子轻抿了几口茶,若是你们能挑出毛病,那也是你们本事,这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五言七言,你们若要从这上面找毛病,那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这些人既然都是真有学问的人,应该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觉得如何?”听得秦柏春说话,柳卿竖起耳朵,带上点洗耳恭听的神情,看得方熙锦只想笑,这哪里还可以挑出毛病来,还说写得不好,这都叫不好,让他们情何以堪,身为人师,他都不见得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诗句来。
    其他几人有志一同的摇头,再同时把眼光落在那个始终只是低垂下眉眼,头却没有下落一分的年轻人,连最尖锐的魏南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大才,却能不理会那些虚名,被人怎么传都能把自己的本事藏着,不露分毫,今天要不是被这么一逼,大概也把他们给蒙过去了。
    “恒休,我都有点嫉妒你了,随手捡个学生都有这水平,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很有压力?哈哈哈。”徐长州的大笑声很快就把略显凝滞的气氛给带开了,其他几人也转移了视线,带着调笑看向方熙锦。
    方熙锦摇头晃脑了一番,“这样的学生再来个十个八个我也不嫌多啊。”
    “你倒想得美,希及这样的能再出一个我都愿意去自荐为师,你还想十个八个,贪了点吧。”
    “哈哈哈。”
    柳卿悄悄松了口气,她是有点担心的,方熙锦既然带她来肯定是希望她能有好的表现没错,但是很少有哪个先生能容忍得了学生完全盖过自己,出尽风头,好在,这方熙锦好像很是心胸宽广。
    下意识的拿出扇子扇了扇,旋即想到这里不是那些世家子面前,这套风流把戏还是收起来为好,不过既然拿出来了马上收回去反而显然失了从容,干脆再扇了一会,然后顺手放到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接下来的时间,话题没有再围绕着柳卿转,虽然那眼光还时不时的会落到她身上,不过相比较前面,她已经非常适应了。
    晚膳时间,柳卿敬陪末坐,食不知味的吃了些东西,直到他们尽兴了才跟着大家一起起身告辞。
    
    第一零八章又丢一把扇子
    
    “希及,有时间就过来,这徐府随时欢迎你。”徐长州醉意吟吟的看着柳卿,眼里满是喜悦,不止是因为今天的朋友聚会,也因为这个满腹才华的年轻人。
    柳卿恭顺的俯身施了一礼,“喏,只要徐先生不嫌希及,以后定当常来叨扰。”
    “哈哈,好,好,好。”连着三个好字,足够表达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其他几人也习惯了他率性而为的样子,纷纷摇头失笑,互相拱了拱手便钻上了自家的马车。
    柳卿辈份最小,在一旁送别了其他人才能上自己的马车,好在她今晚喝得不算多,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秦府的马车停到柳卿面前,秦柏春掀开窗帘,露出胡子飘飘的笑模样,“有时间来秦府看看我这老东西,顺便带点孝敬,你那个家具店里的椅子挺不错。”
    “……喏。”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哪能不明白,还不能厚此薄彼,总不能只送这一人,而不理会其他几人,这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目送着秦府的马车走远,方熙锦才踱步过来,明明一步一步走得有点飘,却又稳得很。
    “今天表现不错,呵呵,岂止不错,好得出乎我意料,希及,我也没想到你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柳卿笑语晏晏的扬起眉,“先生,我可就这么点存货,被今天这一逼就什么都没存下了。”
    “信你才怪,回吧,有些事自己要处理好。”语毕,扶着书童的手上了马车,今天喝得有点多了。
    “对了,酒出来了送几坛来我府上,味道不错。”
    “喏。”
    看着瞬间就空了的徐府门口,柳卿轻吁出一口气,这一天总算是完了,真像是战斗了一场。
    “回吧。”
    “喏。”旁观了大半天的颜青也知道自家公子累了,扶着柳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徐府中,徐长州闭着眼睛任使女按摩头部,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脑子里都混浊了。
    “启禀大公子,柳公子落下了东西。”
    “哦?”徐长州睁开眼,看着管家手里的扇子,这东西京城最近好像是人手一把,不管有没有柳卿那风韵,派头是出来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第一个使用扇子的好像就是柳卿。
    还真是个尽摆弄新鲜玩意的人,徐长州接了过来,随意打开看了看,打算明天派个人送到柳府去。
    可是……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大概是因为字数过多,字写得较小,很明显是柳卿的字迹,一笔连一笔,缠绵得像是这诗里泄露的感情,究竟得是怎样的痴才能写出这样的诗?这个柳卿表露在他们面前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远远不是她的底限。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脑子泛晕,竟然隐隐的被带入了这诗的情境里。
    “明天你亲自去趟柳府,就说这扇子,我留下了,他要是不舍得割爱……那就拿把新的来换,要题了诗的,新诗。”
    “喏。”这分明是逼着人家再写一首新诗,管家心里腹诽,今天他在一旁从头伺候到尾,自然见识到了这名满京城的柳公子的才华,外面时有人说柳公子名不符实,哪里知道人家只是根本不屑与他们争辩罢了。
    第二天一早,柳卿就知道自己把扇子落下了,就一把扇子她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不过那上面的诗有问题啊,那是她很喜欢的一首,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了,不管是句式还是其他方面都和古诗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挡不住她喜欢啊,以后一定要戒了这毛病,喜欢的诗就往自己的扇面上提,一丢扇子就连同上面的诗也要曝光。
    打起精神上了半天课,等待饭菜上来的时间,柳全禀报道:“公子,徐府管家上午来过,说是您的扇子落在那里了,徐府长公子说您若是想要拿回来,就拿把新的去换,并且……要上面题了新诗的。”
    一听这要求,饥肠辘辘的感觉都不见了,她是想拿回那扇子没错,不过是在没人发现上面的诗之前,现在既然都已经被徐长州发现了,她再去换才叫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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