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比,一色一子觉得,面对白兰,泽田纲吉还是嫩了些。
所以这一战彭格列恐怕是赢不了了。
作为一个外人,她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与其添乱,不如独身其外。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家国大义责任担当。无论是云雀恭弥和白兰杰索都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一直都将她排除在这一切之外,就连入江正一,和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后都知道家族里的事务找她没用,尽管她还顶着BOSS的名号。
一色一子觉得自己很自私,因为相比这场所有人都在关注的大战,她更担忧的是自己怎样离开,以及离开后自己的父母家人该怎么办。
站在密鲁菲奥雷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一色一子再次检查了随身带的东西:笔记本,血液淀剂,一张银行卡,没有了。
“真不像是去旅行的样子呢。”白兰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本来就不是旅行。”一色一子瞪了他一眼,也意识到自己东西太少,就连那张银行卡都是她考虑了再三才留下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手指上戴着的那个和白兰一模一样的戒指,银色的翅膀中间的宝石看起来圆润剔透,越发显得她手指纤长苍白。她下意识地看向白兰,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居然也定在戒指上。
……当初说要还回去的戒指,最后还是被戴在了手上。
“呃,要不还放你这里?”她尴尬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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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白兰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色子如果不喜欢,扔掉就是,我给你换另一种宝石哦。”
“……”等于没说。
戒指的图案和密鲁菲奥雷的旗帜并不完全相同,却和白兰手上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中间的晶体材质不同。按照白兰的说法,这戒指有一套七个,之所以没给她其他类型的,是因为其他的是给守护者的。
换句话说,她手上戴着的是赝品,正品在白兰手上。
不过即便是赝品,也是价值连城的赝品,是象征密鲁菲奥雷BOSS的标志,全世界只有他和她有。
“这个叫玛雷指环。”白兰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将人拉过来摁在身边,半揽着她解释道,“戴在我手上的,是大空属性。”
“不懂。”一色一子很茫然。
“没关系。”白兰把头放在她肩上,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道,“其实戒指的真正作用我也没完全搞清楚呢,和我的能力一样,属于未开发领域。”
“为什么要给我戴一模一样的赝品?”一色一子低头,满眼都是他蓬松的银发。
“难道色子想戴其他属性?”白兰伸手在柜子里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放的好好的六个戒指,“随便挑,亲爱的。”
一色一子抽了抽嘴角,“收起来吧,我才不想成为守护者。”
守护者这个词,她只听桔梗说过,还是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她才刚和桔梗相识,当时对方以为她也是白兰的守护者,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便也再不提“守护者”这个词。
不管这个词代表着什么身份,至少是为白兰服务的。单凭这一点,她就做不到。
白兰也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他心眼比马蜂窝还多,一色一子却仍然愿意待在他身边——白兰一直将她放在一个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
“就知道色子不会上当。”白兰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遗憾,就这么将戒指大咧咧地扔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慵懒地看向她,“正是知道色子不会成为守护者,才没有直接送真品……不然,多少经费都不够修办公室的呢。”
“……”你以为我只会砸你办公室吗?
“况且,我也不舍得色子成为我的守护者,但又想让你和我戴一样的款式啊。”白兰甜腻腻地说着,又腻过来抱着她的腰,头赖在她的肩窝,呼吸热热地喷在上面,痒得厉害,“那种宝石真的超难找的,我找了好久哦。”
一色一子看着手上做工精致的戒指,叹了口气。算了,戴着吧。“你今天没骨头吗?”嫌弃地推了推他,推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你昨晚忙通宵?”
“嗯啊。”白兰昏昏欲睡。
“那你还能不能送我走?精神撑的下来吗?”
“差不多吧……让我休息一下。”
“……”
面对着瞬间入睡的白兰,一色一子手足无措地在沙发上僵坐了一会,看了一眼墙壁上显示着上午8点的挂钟,索性也一闭眼,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她不知道昨晚白兰去做了什么,但从他的疲劳度可以看出,恐怕是动用了能力。
说到这里,一色一子不禁又想骂白兰两句变态。犹记得当初他最初摸索能力时,仅仅是试探阶段都能引起发烧两天,如今短短时日内他居然已经成功地将副作用压制在了疲惫阶段,却不会再对身体造成多大的负担。
恐怕是频繁使用能力的缘故吧,也不知他是不是将全部能力都开发出来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一色一子逆于常人的生物钟使得她很快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白兰无声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不知何时钻进自己怀里睡着的红发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差异,继而又变得柔和。他无声地下了几个指令,一道厚厚的遮光帘顺着落地窗悄悄落下,将透窗而入的阳光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了光,怀里少女的眉间微微一松,整个人放松下来。她动了动,白兰低下头,一色一子正因为身上冷而将冰凉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这个习惯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养成的,往往只要两人躺在一起,她就一定会被热源吸引,继而一点点挪过来,直到拿手贴着他才消停。
白兰无奈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少女,半晌无言。记得好像是自己先睡过去的吧,怎么就变成了她睡得这么香?
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银发青年陷入了沉思,狭长的眼睛暗得如同深夜的天幕,透不出半点光来。他一手揽着怀里的人,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在接触到她向来低于常人的体温时,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落在了她腰间,手指轻轻一捏,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抽了出来。
翻开,上面空无一物。
手指摩挲过粗糙的纸质,白兰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笔记本的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一色一子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带着这个东西,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笔记本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他的大脑一向好用,记忆潮水般后退,如定位般准确地定在了多年前,她刚被他从图拉多实验室里救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她发现这个笔记本不见时非常紧张,而当自己将东西拿给她时,刚一靠近,她就仿佛受到攻击般轰然倒地。
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多想,但是现在……
他怀里的人……已经不是人类了啊。
毁掉这个东西的话,会怎样?
实在是……太好奇了。
黑暗中,白兰杰索定定地望着手中一片空白的笔记本,手指在粗糙的边缘滑过,最后捏住了其中一角。只要他一用力,这个东西就会变成两半。坏掉的东西,色子就不会随身带着了吧?
不属于他的东西被常年放在她身边,怎么想都觉得非常的不爽啊。
想到这里,手上下意识地用力。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原以为一撕即裂的东西,却出乎意料地变得尖锐。指尖传来刺痛,引得他微微皱眉,低头,一抹血已然沾染在了纸张边缘,而他的指尖,一颗血珠正摇摇欲坠。
几乎是同时,白兰眼前忽然极快地闪过几个画面,每一张里都有一个红色长发的少女。
她卧在一个人脖间吸血。
她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她深情地望着一个削瘦却极为俊美的男人。
她绝望地对着笔记本开枪。
她将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哗啦。
身后的翅膀在一瞬间张开,几乎能够将空气挤压爆炸的气势瞬间从银发青年的身上散发出来。前前后后不过几秒,却让他的眼底情绪动荡至无以复加。一色一子倏然惊醒,强烈的危机感使她全身的神经在一瞬间紧绷,几乎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并指成刀,携着巨大的杀气直接挥向了眼前人。
白兰眼底的温度冷得令人心惊,望着她的目光冰凉如刺,身后的翅膀一抖,一股力道稳稳地架住了她攻过来的手上,帮她停住了攻势。
“白兰?”一色一子惊异地望着他。
结果刚开口,眼前人忽然双手一抄将她整个人拉近身前,低头毫不犹豫地压在了她唇上。一色一子惊讶地张了张嘴,对方顺势加深了整个吻。没头没尾的吻,没有丝毫的温度,几乎纯粹是冷冰冰的横冲直撞。
一色一子强忍住掰断他手腕的冲动,推开他,刚准备开口又突然停住,嗅了嗅空气中隐约飘散的血腥味。
“你流血了?”她惊讶地看向白兰。
白兰没有解释,突然俯□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声音暧昧地噬魂销骨,“色子……我们来做吧。”
一色一子抖了抖,压下了心中的悸动,望向他的深色的瞳孔里有隐隐的血光,“发生了什么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刚才的画面,白兰沉默了许久,放开了她。
一色一子赶紧坐起来,这才发现笔记本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捡起笔记本放好,回头看白兰,突然开口,“你看过这个吗?”
白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笔记本,不掩饰地点头,“一片空白。”
“哦。”
看到她松了口气的表情,白兰眼底的温度更低了些。安静地看她重新将笔记本放好,他开口,“很重要的东西?”
“算是吧。”一色一子有些为难。笔记本很重要,重要到不能离身,可只是这样放着毕竟不是个办法,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让笔记本不至于轻易丢失。然而一时又想不到好办法,只好先抛开不谈,转而对上白兰,“不说这个,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白兰轻飘飘地回答。
他突然凑过来,在一色一子惊讶的脸上轻轻落了个吻,轻声道,“色子,旅行的时间不要太长哦。”
“这不是旅……”少女怔了怔,停住话头。
他的意思是,还要她回来……
“我尽量吧。”一色一子心里不是滋味,皱眉,“白兰,我爸妈……”
“他们是密鲁菲奥雷的一员哦。”白兰知道她话中含义,淡淡道。
“谢了。”一色一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白色的翅膀将两人轻轻包裹其中,白兰半揽着怀中的少女,一手在她的发上拂过,眼底光芒乍起。一色一子再次进入到了那种奇妙的感觉中,开始用眼睛飞快地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已经找到,这次找起来毫不费力。一色一子很快就将目光定在了黑主学院夜间部标志性的灯塔上,感觉到身体逐渐脱离白兰的怀抱,她心中一松,想着应该是成功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也不知是白兰那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一直安安静静的笔记本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一色一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即将颠出去的笔记本,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周围响了起来。
“哦呀,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
周围的空间忽然动荡起来,一色一子心中一惊,身体突然急速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