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了。或者这么说吧,您要是觉得我欺骗了您,十恶不赦,那也由您。虽然真话总是让人无法接受,但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您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情感和时间,所以我现在明白告诉您,我无法做到您对我的期待,就这样。”
女大公的神色微变,终于慢慢站了起来,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忽然扭头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安娜觉得自己长长舒出了堵在胸间好几天的一口浊气。
————
卡列宁是几天之后的晚上九点多回家。谢廖沙已经去睡觉了。
他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先问候了安娜的身体,知道她已经完全恢复健康,露出愉快的表情。让她早点去休息后,自己就上楼去了。
安娜回到房间后,既没有心思写作,更不想睡觉。躲在门后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知道他进了书房,定了定神,开门跟着往书房去。
推开门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忙着整理这趟卡辛之行带回来的工作笔记,说是明天要在国务会议上做汇报用。
“哦,你忙吧。我来找本书。”
安娜随意拿了本书,就挨着书桌的边缘,慢慢朝他蹭了过去,最后停在他边上。
“您好像很忙,需要我帮忙吗?”
“哦不必。”他笑了笑,“还有事吗?”
他没有抬头,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只这样问了一句。
安娜决定现在就和他坦白。把女大公来访的事讲述了一遍。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当时本来也不想和她撕破脸的,但是那些话,要是当时不跟她说清楚,以后怕更麻烦……但我又有点担心,怕会影响到你……”
卡列宁忽然停下笔,抬眼看了下她。
“你做得很好。”他说道。
安娜一愣。
“……很好?”
“是的,”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会影响到你吗?毕竟……”
卡列宁注视着她,忽然说道:“安娜,老实说,我很高兴。涉及这件关系到你个人尊严的事,在做出正确举动的时候,你还为我感到顾虑。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
“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他重复了一遍。
安娜一愣。
“……”
卡列宁微微一笑。
“明天,女大公就会收到由沙皇亲自签发的限令她三天内离开彼得堡的命令。也就是驱逐令。”
安娜惊呆的时候,卡列宁朝她笑了笑,手中的笔重新开始动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安娜终于回过神。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安娜冲着他嚷了起来。
卡列宁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面带微笑重新说了一遍。
“不可能!好端端的,沙皇怎么会驱逐她出境?”
安娜压抑不住兴奋之情,在卡列宁身后走了好几个来回后,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依然十分淡定。她在他身后走来走去的时候,他自顾埋头工作。
“一定是你!是你对吧?”安娜几乎是扑到了他边上,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卡列宁神情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眼睛里开始有笑意闪动。他终于投下笔,往后靠了靠,靠子椅背上后,望着她,慢吞吞说道:“也没什么。我恰巧知道列莫涅夫的一点陈年旧事,而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他愿意帮我这个忙。就这样。”
安娜定定地望着他。
她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也知道官场历来就是勾心斗角的一个角斗场。有时候,手里握有的底牌,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凭直觉,她知道卡列宁口中轻描淡写的第三厅厅长“列莫涅夫的一点陈年旧事”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废牌。但他现在就打了出来,仅仅只是为了替自己解决掉这笔烂桃花。
对于一个把官场当职场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就算用牺牲来说,应该也不为过。
“啊!实在是抱歉……”安娜又激动又高兴,“我没想到,您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您之前为什么一句也不提呢?还有,对您为我做的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感激,也感到非常抱歉。因为我,给您带来了这样的麻烦。第三厅厅长的那张牌,说不定您原本是打算留到什么关键时刻才用的吧?现在却因为我,就这样浪费了……”
卡列宁微微一笑,“我们这种人,被人称为政客。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听的称呼。既然当了这么多年政客,谁的手里都握有几张牌,就看谁的更大,用得更巧妙而已,没有所谓的浪费。我只是有点遗憾,自己只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何况……”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凝视着安娜。
“何况,只要你能感到安心一点儿,在我看来,它已经获得了最大的价值……”
之前在彼得高夫庄园的那个晚上,负伤的他让她卧在他胸口时,当时他的表情和语调,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表白?
安娜心跳立刻加快,避开了他的视线,抓过刚才放在桌上的书,顾左右而言他:“哦,谢谢您……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拿着书的那只手被身后的卡列宁抓住。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她的手,把书拿开,放回到桌上后,轻轻一扯,她就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泛出红晕了,稍稍挣扎了下,表示出自己抗拒的意思,但没十分用力。
卡列宁的一只手搂住她肩膀,另手手背轻轻抚过她垂下来的如缎长发,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安娜,要是你真的感谢我,那就一直留下来,不要走了,行吗?”
耳畔响起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窗外此刻的那片月色。
安娜说不出话,被动地仰头看着他。
他的脸慢慢地朝她靠近,一寸一寸。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从外被人推开,一脸惺忪的谢廖沙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
“妈妈,刚才我醒过来,忽然想到白天我们下的那盘棋……哦,上帝啊!我的妈妈好像不在这里,我得回去睡觉了……”
忽然看清父母现在的样子后,谢廖沙的眼睛睁成滚圆,象个小机器人一样,火速直挺挺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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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刚才的气氛已经消失了。
安娜脸有点热。急忙从他膝上站了起来。
卡列宁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并没有再继续勉强;顺势放开了她。
“我去睡觉了。你事情做完,也早点休息。晚安。”
安娜没敢看他眼睛,道了句别;转身就匆匆走掉。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卡列宁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重新靠回在了椅子上。
————
安娜这个晚上睡得异乎寻常得好。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居然快八点钟了。
一下从床上起来,去穿晨衣时,卧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她以为是谢廖沙;并没回头看,低头系着晨衣的衣带,笑道:“哦;宝贝;妈妈今天起晚了,你爸爸要出门了吧,你去送送他……”
她转过身,撞到一双眼睛,一愣。
卡列宁站在门口,脸上微微含笑地望着她。
一看到他,安娜顿时想起昨晚后来的那一幕,顿时又有点不自在。
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非常抱歉呀,”她停在原地看着他,“早上居然起晚了,沙沙也没来吵我……您要出门去了吧?祝您今天一切顺利。”
“是我让谢廖沙不去吵你的,”卡列宁顺手关上门,朝她走了过来,“他已经和我一道吃了早餐,现在应该回房间了。”
“您昨晚睡得怎么样?我睡得倒是挺好……”
眼见他越走越近,安娜也越来越紧张,赶紧找了个话题。
卡列宁停了下来。
“安娜,我昨晚睡得并不好。”
出乎意料,他居然这么接了一句,凝视着她。
“我一直在想你后来还没有来得及答复我的那个问题……虽然之前,我曾经被你拒绝过。但我希望这次,我能从你这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安娜被动地望着他,屏住呼吸。
“要是得不到你的答案,我想我今天大概也无心工作……你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这样而完全无动于衷吧……”
他的声音低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安娜觉得自己连耳朵根儿开始发烧了。
她该怎么回答?
不,卡列宁阁下,我对你依然没什么感觉。看不到我们非要生活在一起的必要性……
这好像有点残忍。她一向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哦,亲爱的部长先生,我非常高兴地告诉你,我觉得我对你好像已经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感觉,既然你再次问到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好像也不反对和你再继续试着在这座房子里一起生活下去……
这样说,可以吗?
哦上帝,谁来拯救一下她?
上帝仿佛听到了她的祈祷,下一秒,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钻进来一个小脑袋。显然,他刚刚就趴在门外偷听,因为一直听不到后续,生怕自己的妈妈拒绝,急得不得了,忍不住就现身,决定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帮父亲一把。
“妈妈!”他热烈地嚷道,“据我所知,城堡里的公主在接受骑士的求婚之前,总是会给他设下一个考验的。如果骑士能通过她的考验,那么她就会爱上他!妈妈,您也可以给爸爸一个考验,要是爸爸通过了,那您就答应,好不好?”
卡列宁刚才一直看着安娜。发现她的脸有点红晕,并且垂下眼睛,仿佛不敢和自己对视。
这应该是一个好征兆。和上次她拒绝自己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就在他决定再次表白一下,好促使她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谢廖沙居然在这时候又冒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卡列宁就知道坏事了。
他扭头,盯着还洋洋自得的儿子,眼皮忍不住,跟着跳了跳。
安娜一下放松了。暗暗呼出一口气。朝谢廖沙招了招手,谢廖沙立刻象小鸟一样跑了过来。
“那么……该设什么考验呢?”
安娜绷着快要笑出来的感觉,故意不去看卡列宁此刻的表情,状似认真地向谢廖沙发问。
“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爸爸要是能在半个月里学会拉小提琴,到时候您就答应他,以后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谢廖沙说完,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冲父亲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在帮他。
安娜呃一声,看向卡列宁。
卡列宁被从儿子嘴里蹦出来的话给吓了一大跳。
拉小提琴?还半个月内学会?
开什么玩笑!
他天生就缺乏艺术细胞。此前既没兴趣,也没什么时间去接受这方面的情趣陶冶。现在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学会小提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哦,不,不,谢廖沙,你赶紧出去,我正和你妈妈在说事……”
卡列宁果断拒绝,伸手压在儿子的脑袋上,预备把这个专门帮倒忙的儿子给轰出去时,安娜的唇角翘了起来,看了眼神色略微紧张的卡列宁。
“沙沙,”她叫着谢廖沙的爱称,“你的这个主意真不错。那就这么定了。要是你爸爸在你暑假结束之前能学会拉一支完整的曲子,妈妈就答应留下来。”
卡列宁呆住了。
“太棒了!”
谢廖沙以为父亲高兴坏了,上前抓住他的手,“爸爸,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