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哪天我们出了什么事,就留下你一个人。”何母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昨天我看到你快要坠楼的时候,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醒过来后我还在想,要是我的儿子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打算活下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
“你先听我说完。”稳定了下情绪,何母继续道:“妈知道你对那个陆依萍还余情未了,妈也不想逼你,但倩倩是个好孩子,张老爷子刚才又苦苦哀求我和你爸爸,希望我们让你和倩倩履行婚约……妈想着,你和那个陆依萍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所以你要不要,先和倩倩这孩子相处看看?如果到时候真的觉得不合适,我们和张老爷子也无话可说,到时候绝对不会再提这件事。书桓,你长这么大,妈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妈求求你,答应妈妈好不好?”
何母的脸上,满是祈求。
何书桓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不舍和犹豫,却终究是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母亲,尤其,他的脑海里,又再一次浮现出前几日张爷爷痛哭流涕求他照顾张倩倩的画面。
紧紧抿了抿嘴唇,何书桓狠狠闭上双眼,终究是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应下了母亲让他和张倩倩相处看看的请求。
何母的心,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她要去做的,是另一件事。
这天晚上,在探望过张老爷子后,何母拿着从杜飞那要来的地址,在路上等到了正放学回家的陆依萍。
在道明自己是何书桓的母亲后,何母如愿和陆依萍一起来到咖啡馆,进行了一场气氛平和的短暂谈话。
谈话的主要目的有三,一是想来见见陆依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二是告知陆依萍何书桓和张倩倩的婚约;三,则是告诉陆依萍,书桓已经答应和张倩倩先交往看看的消息。
何母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很好,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对陆依萍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因为书桓和她分手的事情,对陆依萍表示歉意。
陆依萍在后来,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何母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反反复复在重复着一句话——书桓竟然答应和张倩倩交往了,他是真的真的不要她了!
张倩倩是最后一个知道,何书桓竟然答应和她先交往看看的这件事情。
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为此,她甚至特意在第二天下课后,去找了何书桓,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书桓此时也有些自暴自弃,“还能是怎么回事?我母亲知道了我和依萍已经分手的事情,我就更没有理由不履行婚约了,不是吗?”
张倩倩诧异地看着何书桓,“你和陆依萍分手了?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
“这件事,说来话长。”何书桓长长叹了口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打算履行婚约?”张倩倩觉得有点不敢置信。
何书桓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爸妈还有张爷爷都是如此希望的,况且确实像他们说的,我和依萍已经分手了,我也的确没有理由,不履行这份婚约。”
张倩倩气得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她也确实笑了,“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打算放弃陆依萍了?”
何书桓听到她的问题,忽然沉默了下去。
张倩倩看着这样的何书桓,眼底的讽刺几乎快要满溢出来,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外公一直以来的期望,她其实十分清楚。
只是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弄的泥人儿。
当初定下婚约的是外公和何家父母,毁约的却也是何家人,而现在,这些人竟然又以何书桓已经和陆依萍分手了这件事为借口,再一次提起婚约的事情,还让她和何书桓交往看看!
从头到尾,这些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来问问她,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张倩倩看着面前那个容貌俊秀,骨子里却比女人还要优柔寡断的何书桓,慢慢垂下眼睛。
她从来都知道,对有些人,任何言语都是说不通的。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到她真正孑然一身的那一天……
想到外公那一日比一日更加衰弱的身体,张倩倩心底的疲惫感不禁更深。
就当她这是,为了还外公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吧。
在外公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她索性就先陪何书桓来演一场戏,来让他老人家心安。
不过,有一件事,她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那就是,陆依萍今天去哪了?
今天她们专业可是有专业课的,陆依萍事先并没有请假,却也没去上课。
也不知道陆依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何书桓答应和她交往的事情……一想到陆依萍那个炮仗脾气,张倩倩就觉得脑仁都开始疼了起来。
陆依萍今天确实没有去上课。
从昨晚何书桓的母亲找她谈过话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以至于她昨晚回到家的时候,把傅文佩给吓了一跳。
而在陆依萍把书桓琵琶别抱的事情,告诉给妈妈之后,一直以为书桓和依萍只是和以前一样闹别扭,并不会真正分手的傅文佩,终于忍不住抱着依萍失声痛哭起来。
陆依萍自己也十分难过,确切地说,她觉得自己已经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但是,一想到她在这里这么难过,何书桓却或许正在和他的新欢你侬我侬,陆依萍心底就又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深深的怨恨。
她一刻不停地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一遍又一遍擦洗所有的碗筷,柜子、地面。井水寒凉,一整个晚上下来,她的双手都冻得红肿不堪,傅文佩跟她抢了一晚上抹布,天亮的时候,也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陆依萍现在的状况有些奇怪,她并没有哭,反而一直一直一直在做事情,整理家务,傅文佩被她这副反常的样子吓得几乎哭出来,只能一直跟着陆依萍絮絮叨叨,反而把陆依萍搞得烦躁不堪。
最后天一亮,陆依萍就打开家门,丢下一句“我去找可云”,就头也不回地奔出家门。
因为天色尚早,所以当陆依萍一路跑到李副官家的时候,李副官还没有出门。
见来人是昨天才闯了大祸,差点害死可云的陆依萍,李副官和李嫂的脸色,都不太好,却因为傅文佩对他们有恩,而不得不对陆依萍喊了句“依萍小姐”。
陆依萍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脸色,进门之后就问道:“李副官,李嫂,我来看看可云,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本来已经好多了,偏生昨天闹出那么一出,这段时间以来的治疗,全都白费了!”李副官没好气地道。
李嫂到底心软,而且骨子里对陆家的人有一股敬畏,见李副官如此对陆依萍说话,赶忙打圆场道:“依萍小姐,正德他,他也是因为可云的事情心情不好,并不是在生你的气,你千万不要介意。”
“没事的,李嫂,我不会介意的。”对李嫂笑了笑,陆依萍转而却道:“李副官,可云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之前我们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过,如果想治好可云的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当初那个负了可云的人来配合。到了现在,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依萍小姐,我早说过,可云的病不需要那个人来配合,那个人也早就死了,你还提起那个人做什么?!”听陆依萍提起那个害了可云的人,李副官不禁有些怒不可遏,却因为说出这话的是陆依萍,而不得不选择隐忍。
“我们都知道,那个人还活着,而且一直活得很好,不是吗?!”以往因为有何书桓拦着,所以陆依萍一直不想逼李副官,但今天,反正书桓已经不管她不要她了,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依萍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李副官咬牙道。
“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李副官,你是爸爸身边的老人,又是军人出身,脾气耿直得很,按理说,可云遭了这么大的难,你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还离开爸爸独自一人生活这么多年。而能让你这么打碎牙齿活血吞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爸爸身边的人,也或者,那个人和我们都有血缘关系,甚至就是爸爸的孩子,所以你才没办法对爸爸求助,我说的对不对?!”
终于把心底一直的怀疑倾吐而出,陆依萍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却在下一刻,看到李副官满眼通红,目眦欲裂的可怖模样。
“依萍小姐!!因为你是司令的女儿,是夫人的孩子,所以我才允许你一直在这里大放厥词!但是我告诉你,你的猜测都是错的!你不要再问我们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我李正德虽然没有用,却还有一身力气,如果那个害了我可云的人还活着,我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不用你来管闲事!”
“可是,如果真的和陆尓豪没有关系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找爸爸帮忙?李副官,可云是你唯一的女儿,她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你难道就不想帮她讨回公道吗?我认识的李副官,可从来都不是这么窝囊的人!”
“哐当——!”李副官猛地掀了屋里的桌子。
陆依萍第一次见他这副暴躁得仿若野兽的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一直发热的头脑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呐呐地不敢再出声。
却见李副官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嘎的低吼,仿佛垂死的野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哀鸣。
他整个人,都仿佛在那之后,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泛着沉沉的暮色,对李嫂道:“是,我李正德就是这么窝囊的一个人,明知道害了我女儿的人就在那里,还还一直活得好好的,却没办法为她报仇。”
他看着陆依萍,“依萍小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窝囊。你是司令的女儿,是夫人的孩子,你对我们家有恩,我李正德对你无话可说。慧珍!收拾东西!我们走,我们现在就搬家!”
李嫂和陆依萍,顿时都懵了。
“正德,这好好的,我们搬什么家啊?”李嫂焦急地问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收拾东西,你就快点给我收拾东西!我说搬家,就要搬家!我们今晚,不,立刻,马上!收拾完就搬!”
“李副官,李副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搬家,你们要去哪里?!”陆依萍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依萍小姐,我李正德虽然窝囊,但我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改变。我也奉劝依萍小姐你一句,以后脾气不要再这么倔。夫人那边我就不去打招呼了,拜托依萍小姐和她说一声吧。我们收拾完东西立刻就走,多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
说完,李副官把陆依萍推了出去,狠狠甩上了门。
陆依萍看着李家紧闭的大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李副官一家就这么走了!
而现在,全世界能阻止这件事的,就只有一个人!
“铃铃铃……”清早的陆家大宅,正在楼下张罗早饭的王雪琴,忽然接到一个等了许久的电话。
挑着眉毛听完对方的话后,王雪琴这才微笑着挂断电话。
恰好陆尓豪此时也已经洗漱好了,正从楼上走下来。
王雪琴见此,对儿子招了招手,在陆尓豪走近的时候,才低声对他道:“李家正在准备搬家,陆依萍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
陆尓豪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清晨,陆家的早饭时间。
十二个冷菜热菜摆了满桌,穿戴整齐的陆家老小正在用餐。
陆尓豪在吃过饭后要去上班,陆如萍、陆梦萍和陆尔杰则各自都要去上学。
陆老爷子吃着热乎乎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