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应该是阿曼斯基正与警方合作,协助逮捕她归案。她花了一点时间浏览阿曼斯基的电子邮件,但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正打算离线时,无意中发现他发给米尔顿安保技术部门主管的一封信,指示他到他办公室里安装隐藏式监视录影机。中了。
她看看日期,是在一月底她前去问候之后约一小时发出的。也就是说下次再度造访阿曼斯基办公室前,得先调整自动监视系统里的某些程序。
第二十二章
三月二十九日星期二至四月三日星期日
星期二上午,莎兰德进入警方的刑事记录搜寻亚历山大·札拉千科,没有这个人名。她倒是不惊讶,因为据她所知,他从未在瑞典犯过罪,就连公开的记录上都没有这个名字。
她使用马尔默警局局长道格拉斯·席欧尔的密码进入刑事记录时,微微一惊,因为电脑忽然被敲,选项工具列里的一个图标开始闪烁,显示ICQ聊天程式里有人在找她。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拔线关机,接着冷静一想,席欧尔的电脑里面没有ICQ程式,年纪较大的人几乎都没有。
也就是说真的有人在找她。可能的人选并不多。于是她点进ICQ,打了一行字:
〈瘟疫,你想干吗?〉
〈黄蜂,你还真难找。你从来不看邮箱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
〈席欧尔。我也有同一份名单。我想你应该会使用某个拥有最高权限者的认证码。〉
〈你想干吗?〉
〈你在查的那个札拉千科是谁?〉
〈关你屁事!〉
〈发生什么事了?〉
〈瘟疫,滚蛋。〉
〈我以为我真的像你说的是个社会低能儿。但如果那些文件可信的话,跟你比起来,我好像正常得很多。〉
〈凸。〉
〈也回敬你一个。需要帮忙吗?〉
莎兰德迟疑了。先是布隆维斯特,现在又是瘟疫。前来救援的人会络绎不绝吗?瘟疫的问题在於他是个一百五十公斤的隐士,几乎只靠网路与人沟通,相较之下莎兰德的社交技巧便显得出奇高超。见她不响应,瘟疫又打了一行:
〈还在吗?需不需要人帮助你出国?〉
〈不用。〉
〈你为什么射杀他们?〉
〈你很烦那。〉
〈你还打算杀更多人吗?如果是的话,我该担心吗?我很可能是唯一能追踪到你的人。〉
〈少管闲事,也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有需要的话就上热邮找我。武器?新护照?〉
〈你还真是反社会。〉
〈你是说跟你比吗?〉
莎兰德从ICQ离线后,坐到沙发上细想,十分钟后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到瘟疫的热邮邮箱。
负责初步调查的李察·埃克斯壮检察官住在泰比,已婚,有两个小孩,家有宽频连线。我需要进入他的笔记本电脑或家用电脑,需要能即时浏览他的电脑。用硬碟镜像备份恶意接收。
她知道瘟疫本身很少离开松比柏的公寓,因此但愿他已培训出某个乳臭未乾的小夥子可以进行现场作业。这封信无须签名。十五分钟后有了答案。
〈你会付多少?〉
〈给你一万外加支出费用,给你的助手五千。〉
〈再联络。〉
星期四上午,莎兰德收到瘟疫的信,里面附了一个FTP位址。她很惊讶,本以为至少得等两个星期才会有回音。即使有瘟疫的杰出程式和特别设计的硬碟,进行恶意接收仍相当费时,必须一点一滴将信息输入电脑,每次只能输入一KB,直到建立起一个简单的软体程式为止。能够多快完成得视埃克斯壮使用电脑的频率而定,接下来通常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将资料传到硬碟镜像。因此四十八小时不只是出类拔萃,而是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莎兰德深感不可思议,马上敲他的ICQ:
〈你是怎么办到的?〉
〈他家里有四台电脑,你能想像吗?--全都没有防火墙。零防护。我只需插上电脑线上传即可。我的费用支出是六千克朗,你付得起吗?〉
〈可以,外加一笔绩效奖金。〉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通过网路将三万克朗转到瘟疫的户头。她不想汇太多,以免吓坏他。接下来她便舒舒服服地坐在宜家家居的革力克山办公椅上,打开埃克斯壮的笔记本电脑。
不到一小时,莎兰德便将包柏蓝斯基巡官送给埃克斯壮的报告全看完了。她感到怀疑,照理说这种报告是不能离开警察总局的,而这也再次证明任何防护系统都敌不过一个愚蠢的员工。通过埃克斯壮的电脑,她蒐集到几项重要信息。
第一,她发现阿曼斯基派了两名手下,无偿地加入包柏蓝斯基的调查团队,其实就表示米尔顿安保在赞助警方追捕她。他们的任务是尽一切可能协助逮捕莎兰德。多谢了,阿曼斯基,我不会忘记的。看见他派出哪些员工时,她皱起了眉头。波曼,她认为这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而且先前对待她的态度也非常庄重。贺斯壮,根本是个不足取的败类、曾经利用在米尔顿安保的职务之便,敲诈某个公司客户。莎兰德的道德观是有选择性的。她本身完全不反对敲诈公司客户,只要他们是罪有应得,但假如是签订了保密协定接下的工作,她绝不会违约。
莎兰德很快便发现向媒体泄密的正是埃克斯壮本人,某封电子邮件便是明证,他在信中回答了关于莎兰德的精神监定报告以及她和米莉安之间的关系的后续提问。
第三个重点是洞悉了包柏蓝斯基的团队对於该上哪找莎兰德毫无头绪。她颇感兴味地读一份报告,看他们采取哪些措施,又不定时地在哪几个地点监视。地点不多。伦达路是一定有的,但还有布隆维斯特的住处、米莉安在圣艾瑞克广场的旧住处,以及曾有人看过她们一同进出的磨坊酒吧。我干吗非得把米莉安扯进来?真是大错特错!
星期五,埃克斯壮的调查员们也发现了她和“邪恶手指”的关系,这样看来警方应该又造访过更多地点了。她不由得皱起眉。以后乐团的女孩也会从她的朋友圈中消失--尽管回到瑞典后,她都还没有和她们联络。
她愈想愈糊涂。埃克斯壮暗中向媒体胡扯一通,目的其实很清楚,就是为了出风头也顺便打好基础,迎接正式起诉她的那一天到来。但为什么不泄漏一九九一年致使她被关进圣史蒂芬的那份警察报告呢?为什么要隐瞒那件事?
她重新进入埃克斯壮的电脑,仔细研究里面的文件。看完之后,点了根烟。他的电脑里,完全没有提及一九九一年的事件。很奇怪,但唯一的解释是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份报告。
她一度感到茫然,接着瞥向她的强力笔记本电脑。这正是王八蛋小侦探布隆维斯特会咬住不放的那种事。她再次启动电脑,进入他的硬碟,建立了名为“麦布2”的文档。
检察官“埃”向媒体泄漏消息,问他为什么没有泄漏昔日的警方报告。
这应该就足以让他行动了。她耐心地等了两小时直到布隆维斯特上线。他先看完电子邮件,花了十五分钟才发现她的文档,接着又花了五分钟才以“隐秘”文档答覆。他没有上钩,反而坚持要知道是谁杀了他的朋友。
这样的理由莎兰德能够理解,于是态度软化了些,以“隐秘2”回应。
如果是我,你会怎么样?
这原本只是个私人的问题,但见到他“隐秘3”的答覆,她吓了一大跳。
莉丝,若真知他们所说,你的确发疯了,那么或许你可以请彼得·泰勒波利安帮忙。但我不相信你杀害了达格和米亚。我希望也祈求自己是对的。
达格和米亚正打算揭发性交易的丑闻,我想这可能才是他们遇害的原因,但却没有任何追查的依据。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你曾和我讨论过友谊。我说友谊建立在两件事情上:尊重与信任。即使你不喜欢我,还是可以倚赖我、信任我。我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你的秘密,就连温纳斯壮那数十亿的下落也不例外。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麦可布隆维斯特提到泰勒波利安,她起先很愤怒,后来明白了他并非有意挑起战火。他不知道泰勒波利安是谁,很可能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以为他是个负责任、享誉国际的专家。
但真正令她震撼的是他提到温纳斯壮那数十亿,不知他是如何打探到这个消息。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没有出错,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封信她反覆看了好几遍。
提到友情那段让她不太舒服,不知该如何作出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建立“隐秘4”。
我会考虑。
她离线后,走到窗边座位上坐下。
莎兰德库存的比利牌厚皮比萨以及最后一点面包屑和奶酪皮,都早已在几天前吃光,这三天来,她只靠着一盒即食燕麦片充饥,当初是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吃得健康一点,才会心血来潮买这盒燕麦片。她发现半杯燕麦片加少许葡萄乾再加一杯水,放进微波炉加热一分钟后,就能变成一份可以下咽的热粥。
但她之所以采取行动,不只是因为缺乏食粮,还因为得去见一个人,可惜这不是躲在家里就能做到。她从衣橱里取出一顶金色假发,和奈瑟的挪威护照。
真实生活中确实有奈瑟小姐这个人。她的外貌与莎兰德相似,并於三年前遗失了护照。后来多亏瘟疫,护照落入莎兰德手中,每当必要时她便使用奈瑟的身份,至今已将近一年半。
莎兰德取下眉环,到浴室里面上妆,然后穿上暗色牛仔裤、滚了条黄边的暖棕色毛衣,脚上则穿着有跟的登山靴。盒子里还剩下几罐梅西喷雾器,她拿出了一罐。另外还找到一年没用的电击棒,便顺便拿出来充电。最后在背包里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命案后第九天,星期五晚上十一点,莎兰德离开摩塞巴克的公寓,走到霍恩斯路上的麦当劳,比起斯鲁森附近或梅波加广场上的麦当劳,来这里比较不会遇见以前的同事。她吃了一个大麦克,喝了一杯大可乐。然后她搭上四号公车穿越西桥前往圣艾瑞克广场,下车后,朝欧登广场走去。来到毕尔曼位於乌普兰路的公寓大楼外时刚过午夜十二点。她预料此时应该没有警员在此监视,但因为看到同一层楼某间公寓还亮着灯,便继续走向瓦纳迪广场。一小时后再回来,灯已经熄了。她没有开楼梯间的灯,蹑手蹑脚地摸黑上楼,用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割断警方贴在公寓门上的封条后,无声无息地打开门。她打开门厅的灯,知道从外面看不见,然后旋开笔式手电筒照路前往卧室。百叶窗帘紧闭着。她让光束对着染了血的床,想起自己曾在这张床上濒临死亡,忽然对毕尔曼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感到深深的满足。
她到犯罪现场来是为了解答两个疑问。第一,她不明白毕尔曼与札拉之间的关系。她深信两人之间一定有关联,却无法从毕尔曼的电脑中找出蛛丝马迹。
第二个问题始终令她困扰不已。几个星期前夜访时,她便注意到毕尔曼已将她的资料从他保存所有监护文件的档案盒中取出。失踪的那几页是监护局给他的简报的一部分,其中非常扼要地简述了莎兰德的精神状态。毕尔曼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有可能是清理出来丢掉了。但话说回来,案子尚未了结,律师绝不可能丢弃相关文件。何况这几页原本是放在关于她的档案盒中,但找遍他的办公桌或附近各个角落就是找不到。
她知道警方拿走了关于她的案子和其他一些资料,但仍花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