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花容月这边已经收到了确切消息……更恐怖的是,从李顺容咽气儿到现在,中间不过相隔两三个时辰,信息居然从汴梁皇宫“唰”地传到洛阳城……靠,光速啊简直!
莫非,一品堂内某位穿越同仁发明了对讲机?
我在这厢绞尽脑汁,玉兮禾便在那厢幽幽转醒,我忙倒地装晕。
听他低声呻吟一声,以他的武功,必定估摸着哪里不太对。真搞不懂小花脑子里想些什么鬼东西,为毛要逼迫玉兮禾服下十香软筋散?将他搞成个废人也就算了,为毛还告诫我留在玉兮禾身边是最安全的?
一只拔了毛的金凤凰,他分明连我都不如。
耳畔传来浅浅脚步声,我急忙收敛心神,再次紧了紧眼皮儿。
陡然身上一沉外加眼前一黑。我喉头一紧,一个鲤鱼翻身蹦起来,戒备道:“姓玉的,你又想干吗呢?!”
玉兮禾被我唬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地上寒凉,我为你披件衣裳而已,你瞧瞧你,像只刺猬一样,至于如此大反应么?”
我狐疑垂目,果见脚边躺着一团月白衣衫。
再将视线向上移,小玉身上依旧是件月白长袍。
我起先一阵尴尬,旋即好奇起来:“咦,进来也没见你随身携带细软,哪儿来的衣裳啊?”
“无论做什么,玉郎总是喜欢置备两份儿,以备不时之需。”杀连城的声音蓦地传来,透着几番哀怨,透着几丝凄凉,听上去酸了吧唧,极不是味儿,“背负神剑山庄的名望,背负无缺公子的头衔,你当活的如此轻易?”
我无语,敢情他是穿了两套衣裳啊!
难怪他和花容月竟会结成狐朋狗党,简直一对儿精神分裂重症患者。
玉兮禾望向我,墨黑瞳仁笼雾翦水,莞尔一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笑个毛啊笑!
我无端烦躁,掉过脸冷冷看向杀连城:“夫人,你可知凶手已经抓到了,正是你家夫君屠少堡主,他夜袭刘大人,现正在衙门堂上接受刘大人夜审呢。”
杀连城原本哀戚的颜上登时煞白一片,“霍”的起身:“这……这怎么可能?”
我理了理袖筒,又拨了拨头发,弯下小蛮腰将地上的月牙白拾起来递给玉兮禾,唇畔不由勾起一抹冷笑:“如何不可能?徐瑾不知从何处得来三张药单拓本,并以此来要挟屠少堡主,屠少堡主一怒之下便杀了许瑾,如今罪证确凿,您与屠万里屠堡主的事儿……”
我冷哼一声,“我想其中缘由,不必小昭为您细说了吧?”
狠心抛弃青梅竹马,跟了新欢屠龙刀也就算了,居然还红杏出墙和自己的公公搞在一起。如她这般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别说生在北宋王朝,即便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也不值得我华小昭同情她半分。
如我所料,杀连城的脸色由煞白瞬间转为死灰,如遭雷劈的向后连连趔趄着。
我不由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张药单……你与屠堡主……是什么意思?”玉兮禾深蹙眉峰,转眸望向杀连城,“连城,你……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杀连城嘴唇阖动几番,只字未曾说出口,眼泪却是扑簌簌的落。
自古美人,就他妈泪多!
既然有胆子做,怎么还怕别人说?
我极为不屑地瞟她一眼,走上前拍着玉兮禾的肩膀,开始循循善诱:“小玉啊,诸如她这种不知自爱的女人,亏你当初还为她要生要死的,真真好笑的很呢,你可知道,她与屠万里两人……”
“翁媳乱伦”四字未曾说出口,脖颈猛然被人紧紧攥住。我讶异的紧,玉大公子不至于那么没品,因为我诋毁他的青梅竹马,便要将我“咔嚓”了吧?
“连城,你做什么?快些放开她!”玉兮禾大惊失色,平素极好听的音色好像跑了调。
我费力的将眼球翻啊翻,终于看到想要“咔嚓”我的正是杀连城。
悲了个催的,我一时忘了杀连城武功不弱,而且玉兮禾现下完全没有武功!
只听杀连城在我身后声嘶力竭:“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要出去,我要见我夫君!我要见刘大人!”
不管你要见谁,先放了我啊,若是我死了,不是这样也变这样了!
胸口极度窒闷,压根儿提不上气来,我几欲去见上帝,而杀连城的尖叫声却刮的我耳膜阵阵作痛,时刻提醒我还活着:“快来人啊!速去堂上禀告刘大人,速速放我出去!如若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她的威胁明显很管用,但见几名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跑出,终是开了牢门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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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功夫,杀连城便拗着我的脖子冲进了衙门大堂。
堂上高坐的是伪大人赵祯,堂下跪着的是屠龙刀。
当赵祯看到被俘虏的我时,贴着人皮面具的褶子脸瞬间变了几变,那锐利的眼神儿分明在说:六扇门的脸,都他妈给你丢尽了!
我惶然的斜目向小青师兄瞟去,他云淡风轻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完了,看来今年的年终奖金肯定打水漂了。
此时,屠龙刀正欲说话,赵祯却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勃然大怒道:“大胆屠杀氏!竟敢劫人越狱,要挟本府!信不信本府砍你脑袋!信不信本府诛你九族!”
我正想以眼神儿纠正他,你一介小小洛阳府尹实在没有权利诛人九族,杀连城却蓦地松开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人请明鉴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丐帮副帮主徐瑾和少林惠恩大师皆是死在连城手中,与我夫君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救我心切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我夫君!”
“连城,你……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自从杀连城踏进衙门大堂之后,屠龙刀的视线便一直绞在她脸上,这会儿听她连珠炮似的一席话,看她的神情愈加奇怪,似是恐慌中带着极度疑惑。
再看堂上众人,除了赵祯和狄青以外,人人皆是瞠目结舌。
竟连平素淡定自若的屠万里亦是愕然不已,表情如同吞了几只活苍蝇一般。
咦,这气氛怎么不太对劲儿啊?
我蹲在一旁抚着胸口剧烈咳嗽着,脊柱骨阵阵发凉,不自觉的站起身向玉兮禾靠近些,却见他垂目悲悯的望着杀连城,许久之后,竟是别开脸去,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很明显,杀连城才是最茫然的一个,呆呆跪着,动也不动。
举堂无话之时,但见屠娇娇跳出来,诧异道:“嫂子,什……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哼……”赵祯嗤笑一声,一手托起尖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儿起惊堂木来,“杀连城,你夫君方才正以先皇御赐的龙门令为你作保、替你求情呢,你急冲冲地跑来拆台,也忒不给你夫君留面子了吧?”
杀连城豁然大惊,“唰”的转头对我怒目而视,目色血一般赤红:“华昭,你阴我!”
我摸着喉咙,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望着赵祯讷讷道:“大人,什……什么情况?”
赵祯慢条斯理的望了狄青一眼,眸子中满是戏谑。
狄青素来不喜在群众面前发言,憋了半天,终于结巴道:“没……没什么情况,只是刘大人半夜忧国忧民……忧的睡不着觉,难得武林人士齐集洛阳城,便召集大家前来衙门大堂聊聊国计民生,顺便探讨一下私盐泛滥,官盐涨价,大宋子民没有盐吃的情况应当如何解决……”
我的天!
我震惊的指着狄青,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突然想到什么,蓦地回头瞪着玉兮禾。
只见玉兮禾眉眼之间沁满忧伤,再次幽幽叹了口气。
滚你丫的,我还没忧伤,你忧伤个屁啊!我怒发冲冠,颤颤指着杀连城,颤颤道:“你别冲我吼!我不是故意阴你的,我他妈也被人阴了!”
第十九章
杀连城猛地一怔,继而惊愕的望向玉兮禾:“是你与花容月联手算计我?方才在大牢中,是你故意告诉小昭屠家人要去刺杀刘大人,然后她才会迷晕你我,去寻赵……刘大人!”
算她聪明,倘若揭穿赵祯的真实身份,她刺杀的便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当今天子。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玉兮禾微微颔首,如玉清透的容颜依旧溢满哀伤:“连城,一开始花神医告诉我真相时,我断然不敢相信,可在小昭离开以后,你却跟着飞身而出……你教我……”
我想,我彻底明白了。
花容月早已怀疑杀连城,那包证据明明是他故意交在我手中,故意引得杀连城去抢。待他确定之后,便去找玉兮禾相商,哪知小玉选择相信自己的旧情人,小花便与他打赌,令他服下十香软筋散,目的是为了麻痹杀连城。
之后在牢里,玉兮禾诱导我越狱,其后,杀连城便尾随我来到赵祯住处。
因她自知不敌狄青,且完全不知虚实,以为天子出行身旁不可能没有十个八个暗卫,便想借我之故看个清楚明白。
很有可能,她此番只为探路,并不打算出手。
结果,当我与狄青在房外争执时,却突然冲出一名刺客将狄青引走。
此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便在电光石火一瞬间,她情感胜过理智,认为此乃天赐良机。
却不知,此等良机完全属于花容月人为制造,引走狄青的刺客,分明就是玉兮禾。想来,他的十香软筋散早已过了药效,方才在死牢中,他完全是在演戏给杀连城看。
之后,花容月借机对我进行一番洗脑,构架出一幕幕豪门伦理大片,令我笃信凶手乃是屠龙刀无疑。待我回到牢中,正义感作祟便开始大肆攻击杀连城,并告知她屠龙刀已然落网。
当时,门里门外一片黑灯瞎火,杀连城根本看不清刺客所用的武功。经玉兮禾之前的分析,以及我回来以后言辞凿凿一席话,她的大脑开始陷入混乱。
连她也开始相信,屠龙刀为了救她,想到去刺杀刘大人转移视线。
于是,她彻底疯魔了。
她不爱她的夫君,但她的夫君竟肯为她如此牺牲,所以她愈加不忍,愈加感动。这就是女人的通病,总认为自己无比重要,重要到男人一旦爱上你,便会为你放弃所有原则,甚至放弃生命。
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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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众人之后,偌大的堂上只余下我们四人,赵祯揭下人皮面具,沉声道:“杀连城,你究竟与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置朕于死地不可?”
杀连城垂眸不语。
赵祯又道:“你不怕朕杀了你?”
我晒笑接口:“她现在活着,比死了更惨。”
赵祯剜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多话。
蓦地,杀连城道:“皇上,这件事,我只想告诉小昭一个人。”
我讶异的望着她,她缓缓抬起眸子与我对视:“怎么,你很害怕我?”
一股强大气压迫的我别开脸去,思量一番之后,一咬牙,我凛声道:“官家,请让我与她单独谈一谈吧,她若不想说实话,你就是辣椒水老虎凳也没啥用处。”
“不行!”狄青率先开口,“杀连城武艺不俗,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不会跑的。”我摆摆手,“我相信她。”
狄青瞪着我:“她肯定跑不了!但我的意思是,她若一出手,你死定了!”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不会的,方才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她都不曾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