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忍不住愤慨道:“一品堂的挑战书,三张药单的流出,惠恩大师的死,全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怎么能如此利用和欺骗杀连城?她是那么爱你啊!”
玉兮禾不置可否,宸妃得意笑道:“兮儿,快杀了他!”
“走。”玉兮禾紧了紧手臂,押着赵祯向花容月他们走去,沉声道,“娘,客栈附近全是朝廷的人,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说可好,这狗皇帝,跑不掉的。”
宣于墨冷冷道:“玉兮禾,你不配用剑。”
玉兮禾脊背一僵,滞了滞,继续反手握剑向前走。
宣于墨手中弯刀赫然一亮,我忙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宣于墨不懂,但他照做,狄青更不懂,急着便要冲上去,我另一手拽住他:“师兄,千万别冲动!”
“说到底,你还是护着你亲爹!”狄青甩开我的手,怒气冲冲。
我靠,我怒了,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我他妈天生天养,哪里来的爹!”
狄青被我打的目瞪口呆,望着我说不出话。
我平复了下心情,冷冷瞟他一眼,踮起脚附在他耳畔悄声说了几句话。
义父给我的密函中,千叮咛万嘱咐,倘若赵祯遇到危险,绝不要出手相救。因为义父在金陵安插的有人,且线人是个绝顶高手,必要之时,他必能一击即中。
听我简略言罢,狄青将信将疑的将我望着。
我也将信将疑的打量四周,赵祯已被押去了敌方阵营,这线人究竟在哪呢?
我晕,义父不会是在忽悠我,想害我背个弑君之罪吧?
我正纠结着,忽然听见玉夫人大笑一声:“我管你埋伏了多少人,今日非要你死在我手上不可!”话音一落,她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匕首,蓦地向赵祯胸膛刺去。
我吓出一身冷汗,狄青拔腿便要上前。
下一秒,在场所有人全都愕住了,因为太快,所以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玉兮禾攥住赵祯圜了一圈,因为他是反手握剑,旋身那一刻,手中君子剑直直刺入宸妃的心口。
一剑,穿心。
动作之快,即便霜秋白蓦地从梦中惊醒,即便他神功盖世,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在他眼前再度倒下。
眨眼间,玉兮禾已经带着赵祯返回我方阵营。
宣于墨和狄青还在继续傻眼儿的时候,我已经从震撼中彻底清醒了。
OMG!那个线人竟是玉兮禾啊!
原来,玉兮禾与我一样,竟是被义父外派十几年的一枚双面间谍?!
只是他远远比我敬业的多啊,下手这般冷血无情,想必不是出自六扇门的调教,而是在宸妃娘娘的铁血训练下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吧?
再说义父可真够狠的,他如何知道,年幼的小玉一定能从那一百名孩童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宸妃,望着她那张极度震惊的脸,本不该幸灾乐祸,却禁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自食恶果,大抵便是如此吧?
可花容月……
我略有些心疼的向小花投以节哀顺变的目光,然而,下一秒,我惊住了。谁来告诉我,小花唇畔那抹一闪而逝的笑意,究竟是怎么回事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赶榜单中。很纠结么,说清楚就不纠结了。PS;小花的智商,是小昭永远也达不到的……
第三十五章
心头无端发毛,难道他因受了刺激,疯了不成?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我很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盯的头晕眼花之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产生幻觉了?
宸妃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玉兮禾,费力的拾起手,颤颤指着他:“兮儿,你……”
玉兮禾手中长剑落地,缓缓跪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声音却有些哽咽沙哑:“我可以原谅您利用我,但您不该伤害连城,更不该,以小昭的性命要挟我……”
宸妃双眼瞪得更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薄唇掀了又掀,却只有鲜血汩汩涌出。
“羽宸……”伴随一声咆哮,迟钝的霜秋白终于醒过神来,踉跄着扑上去抢过她,一手搭上她的脉门,瞳孔骤然紧缩,“你不会有事的,你撑住,我现在救你,马上救你!”
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宸妃体内,可惜,被玉兮禾一剑穿心,即便华佗再世也是一样无能为力。宸妃攥住霜秋白,眸中似恨似怨,拼劲气力道:“杀……杀……”
话未说完,她的手便缓缓滑了下去。
唉,又死人了,真是罪过。
人满为患的小院儿静的有些渗人,我纠结的绕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主角才刚上场就挂掉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呢?
便在这恐怖的沉寂中,忽然又爆发出一声惊天咆哮,震得我耳膜剧痛,急忙抱住脑袋蹲□。
顷刻间,满园的树叶哗啦啦作响,小池塘内登时鱼跃蛙跳,鸳鸯炸毛。紧接着,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房顶褐红瓦片接二连三的炸裂,暗卫们无不滚落下地,抱头哀嚎。
这场景……
我心内剧震,大喝一声:“天啊!地震啦!大家快逃跑啊!”
说完,我抱着脑袋便朝场中空地跑去,才将将迈出两步,却被赵祯拽着领子拎回来,他又瞪我一眼,低声道:“震你妹啊震……”
我靠,我妹没震,我彻底震了!
史官来了没?快快记上,这大宋小皇帝竟然学习老娘爆粗口?!
“恭喜堂主,贺喜堂主!”燕绯红与欧阳春齐齐跪下,神情半是恐惧半是狂喜,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地震了,而是霜秋白悲愤之下,竟然突破了什么邪功的最高境界!
我的老天!这下我们岂不是全体死翘翘了?呃,我现在改换阵营还来得及不?
很明显,来不及了。
霜秋白缓缓放下宸妃,豁然站起身,那张原本妖媚至极的脸,仿佛一瞬间刚毅了许多,棱角分明,沉稳冷冽。
气氛不太对,四处杀机涌动,可似乎谁也不敢冒然出手。霜秋白的武功究竟可怕到何种程度,没有人知道,兴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狄青和宣于墨神情冷峻,不自觉的攥紧兵刃。只有玉兮禾一动不动的跪着,死人一般。
霜秋白手中惊现一道光波,纵身便朝小玉打去。我晕,打不打的死小玉我不清楚,但他好似核武器爆炸一样的气功,肯定能把小玉身旁的赵祯轰的灰飞烟灭。
罢了,顾不得那么许多,尊严又不能拿来当饭吃!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半途中挡下霜秋白,只听耳畔一阵风声呼啸而过,我展开双臂,极度恐惧的阖紧眼睛,颤声大叫:“爹爹!如若你想杀人泄愤的话,杀了女儿好了!”
额……风果然停了;我偷偷松了口气。
缓缓睁开半只眼睛,霜秋白一对儿黝黑眸子正绞在我脸上,不辨怒乐,不知悲喜。我骇了一骇,很小心的吞了吞口水。
“滚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我不说话,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花容月,既然你处心积虑的将他送来与我独处,我且相信你一次,就赌他尚有一颗慈爱之心。
“不要白费力气了。”他阖上眼,不再与我对视,“对我而言,你只是耻辱,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耻辱。看在你肯唤我一声爹的份儿上,我今天不杀你,即刻滚出我的视线之内!”
我冷笑一声:“别以为你今天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对我而言,你也是耻辱!”
霜秋白蓦地睁开双目,眸中波涛涌动。
我继续冷笑,一字一顿地道:“你这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小昭!别说了!”
几个紧张的声音交叠响起,却打消不了我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你瞪我做什么?我可屈说你了半分?谋害自己的结发妻子,将毒医门占为己有!养大别人的儿子,却要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霜秋白,你他妈也算个人?!”
“你给我住口!”霜秋白高高扬起手,踟蹰半响,却是一掌打在池塘中,一声爆破巨响落下之后,他怒道,“你要搞清楚!我之所以娶那贱人,完全是迫不得已!”
我也怒火滔天,喝道:“你才给我住口!这世上除了出生和死亡,从没有什么是迫不得已的!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忍辱偷生,那你凭什么痛恨我娘?!就许你为了你的爱人委曲求全,便不许我娘为了她的爱人心狠手辣?!”
霜秋白惊骇的望着我,见了鬼似的。
我向前一步,与他直视:“既然你不爱她,当初就不该答应她,既然答应了她,尔后便不该背叛她!她救了你爱人的孩儿,你以自己作为交换,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你情我愿,不是吗?”
他向后趔趄两步,愈加惊骇。
我睇他一眼:“霜秋白,你且说说看,我娘究竟哪里错了?倘若她真有错,就是不该瞎了一双眼睛爱上你!”
他已然呆若木鸡。
许久之后,竟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素……素心……”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我……我只是讨厌你的强势……”
我晕,他又开始神志不清了。
“我不能对不起她,素心……我从没想过要你死……可你为什么,那些男人……我……”
又是一声咆哮,白色晃了晃眼,霜秋白这神经病再次没影儿了。
耳朵“嗡嗡”作响,我跺着脚,使劲儿拍了拍脑袋。我靠啊,小马哥,我终于找到您祖宗类,真正的咆哮帝在这儿类!
“花容月,我们的交易结束了。”赵祯理了理鬓边乱发,双手再次伸进袖筒里,“当真够险,倘若一个环节出错,朕这条命,怕是赔进去了。”
花容月终于开了金口,语气颇为赞赏:“你果然很有魄力。”
赵祯淡淡笑了笑,却是眼风凌厉的扫过我:“华小昭接旨。”
我“噗通”一声跪下,只听赵祯沉沉道:“朕命你,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挡在朕前面,如有违抗……朕就杀了狄青!”
我狂晕,这算哪门子的圣旨啊?
斜眼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狄青,我撇嘴道:“小昭接旨。”
赵祯再不看我一眼,掉脸走人。
花容月也不看我,而是将脸偏向玉兮禾:“小玉,你……”
玉兮禾沉默着,撩开袍角缓缓起身,绕过脚边的君子剑,走到宸妃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我带她回去好生安葬,毕竟,也有十几年的相处情分……”
“嗯。”花容月微微颔首,“我知道,你现下需要安静,等等,我去陪你喝酒。”
玉兮禾苦涩的扯了扯唇角,点点头,向门外走去。我目送他离开之后,走过去捡起那把君子剑,掏出绢帕擦干净剑身上的血迹。
兴许,这真是他第一次杀人也说不定。
不消时,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院子里只剩下我与花容月。
“你怎么不问我?”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笑的像只狐狸,“我这次真没利用你什么,甚至连话也不曾对你说过一句哦。”
“……”妈的,我早就无语了,真的。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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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春风得意楼。
一进厢房,那名唤作青鸾的冷面美女便哭丧着脸迎上来,指着另一名美女怀中襁褓,期期艾艾地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一直哭一直哭,我们都没办法啊!”
小公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