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光慌忙丢开手,捂住鼻子。
鼻血透过指缝汩汩冒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你……你敢打我!”
我趁他不备,霍霍一脚踹上他命根子,将他踹翻在地,扑上去一通拳打脚踢:“打你怎么了?老娘就是要打你!怎么着!老娘就不去,斗吧你们!他妈斗死一个少一个!”
他终于醒过神来,稍一用力便扣住我的双手:“死女人!你冷静点!”
“我就不冷静!”手脚都不能动了,我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狗啊你!”他疼得吸溜一声,反手想要给我一巴掌,哪知高高扬起,却是缓缓落下,最后再度封住我穴道,随着我坐在地上。
低头望着地板,又举目望了望天花板,他挂着两绺鼻血,长叹一声:“唉,其实我也讨厌这些阴谋诡计,老子只想打江山,不想坐江山,可我母后非逼着我……一边是我亲娘,一边是我亲哥,可皇家的亲情啊,去他妈的,根本连婊·子都不如!”
我愣了愣,小屁孩还真小屁孩,这么容易被人感染情绪。
耶律重光拎着我的领子,拎鸡崽子似的将我拎起来,叫嚣道:“但是眼下,你非去不可,我耶律一族无论如何斗,那都是家斗,绝不许姓萧的插手!”
言罢,他将我甩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迈出密室。
我倒挂着,脑袋一阵一阵的充血,这狗血的命运啊,敢不敢再狗血一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天下英雄苦逼累,一入JJ岁月催……唉,我多想一夜写完结啊……
第四十二章
直到被耶律重光扛上佛堂,又一跃出了神剑山庄。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天两夜,我与玉兮禾,竟是在那座双手结印的释迦金佛之下。
待我们落于后巷子中时,许是我太重,耶律重光停下步子,一手扶墙喘起了粗气儿。
思量一番,我忍不住道:“耶律禽兽,你……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他偏头望我一眼:“恩?奇怪什么?”
“你说,以玉兮禾那般滴水不露的心思,怎会教你如此轻易,便将我救了出来?”
我深深蹙起眉,和腹黑待久了,对于阴谋,早已培养出一定敏感度,“往日吧,神剑山庄虽然也没有太多守卫,可偌大后院,总不至于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吧,这、这还不奇怪?”
耶律重光怔楞了下,旋即一拍脑袋,如梦初醒地道:“呀!我方才来的时候,后院还有诸多守卫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见了啊??”
我翻了个白眼:“笨蛋,你的计划,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也深深蹙起眉,转头望着我。
我嘿嘿一笑,挖苦道:“你也不想想看,连我都能猜到,玉兮禾会猜不到么?就算他猜不到,还有萧朴那只老狐狸呢!唉唉唉,想将别人当成傻子耍,也要看自己是不是足够聪明啊!”
耶律重光嗤之以鼻:“哼,教他知道了又怎样,老子还会怕他不成?还有你,少在老子跟前儿唧唧歪歪的,老子一旦听见哪个女人话多,便会忍不住想要宰了她!”
我打了个寒噤,乖乖闭嘴。
耶律重光遂将我向上提了提,纵身跃上对面的屋顶,哪知一只大脚将将踩在瓦片上,但见他身形一颤,趔趄着便向后倒去。
待我反应过来,心中登时一阵恐慌!
我的老天,我的脸又要着地了啊!
亏他小子还算仁义,即将落地时,蓦地一个咸鱼翻身。于是,变成他的脸与我的后脑勺“啪嗒”着地,霎时,我们俩齐齐摔的鼻血横流。
他甩甩脑袋,挣扎着爬起来,可还没站稳,再次半跪在地上。
而我眼前,全是小星星在一闪一闪亮晶晶。
待灼灼的疼痛感渐渐过去,我才将眼珠儿转了转,瞄上他的脸。只消看上那么一眼,我便忍不住大呼一声:“别在催动内力了,耶律禽兽,你中毒了!”
他脸色青紫,半响不曾说话,蓦地吐出一口黑血来,“你……你下毒……”
我嘴角一抽:“我靠!我他妈一直被人囚禁着,哪里来的毒药啊?!况且,我还被你点着穴呢!”正辩解着,一个极坏的念头倏地闪过脑海,我急道,“你快快解开我的穴道,我略懂些医术,而且,咱们有危险!”
他吃力的望向我,眸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快些啊蠢货!”我急的脸红脖子粗,“再晚可真就来不及了!”
他掀了掀唇,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下,伸出一只手指向我肩膀戳来,软的跟面条似的,戳了五六次才总算解开我的穴道。
我一翻身坐起,忙搭上他的脉,这一诊可不得了,立时震的我浑身一哆嗦。
再一手搭在自己脉上,我彻底懵了。
他将狐疑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怎么,这毒是不是无药可解?”
我讪讪道:“这毒啊……”
玉兮禾,你可真毒啊!
知道我这人一发火就爱乱咬人,你之前咬我那么一口,便是将此毒种在我体内。眼下,我已然是个重症狂犬病患者,咬谁谁倒霉!
耶律重光不耐烦的推我一把:“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放心,这毒死不了人的,”我搀住他的胳膊,费力将他架起来,“咱们先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耶律重光面色一沉,冷冷道,“出来!”
我心头一惊,以我的耳力尚且听不出有人潜在附近,看来此人的武功,必定高至一定境界才是。片刻之后,果见一人从后院一飞而出,稳稳落在我们面前。
来者是个青衣男子,相貌极为清秀,而且……似曾相识。
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我登时瞠目结舌,指着他尖叫一声:“啊啊啊!你是欢喜?!”
他面色寒如霜雪,冷冷道:“多谢姑娘,数月过去,竟还惦记着奴婢。”
我倒抽一口凉气,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若说可怜人,我觉得吧,玉兮禾也好,杀连城也罢,谁也可怜不过欢喜。
他当真像极了上辈子的我,没得选,没得挑,只懂得一味服从。
“可是萧朴派你来的?”耶律重光借我之力强站着,恨恨道,“他想造反不成?”
“不是萧朴。”我抢过话来,“玉兮禾料到你会前来劫我,早布下了陷阱招呼你。不过,若我猜的没错,那些隐在暗处等你毒发的高手,此刻,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我望向欢喜,凝声道:“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欢喜沉默。
耶律重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讷讷道:“你因何要救本王?难道不怕玉兮禾要你的命?”
“他不是救你。”我幽幽长叹一声,“因为连城姐姐那桩事儿,玉兮禾现在八成对他下了天涯追杀令,天大地大,他早已无处容身了。”
提及杀连城,欢喜千里冰封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耶律重光似是恍然大悟,倨傲的挑了挑眉,“那,你可是前来投靠本王的?”
“当然不是,猪脑子么你!”
我鄙视的剜他一眼,本想趁机在挖苦他一番,但想起他身上中的毒,又忍不住和缓下语气,“他是来找我的,兴许是挂念他儿子,想以我做人质,从花容月那里换回小刀……”
欢喜依旧沉默着,睫毛却在不自觉的微微颤动。
看来,我猜对了。
久久,他抽出腰间软剑,“咝咝”作响:“把孩子还给我。”
我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他脸上骤然阴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信不信,我会先剜掉你的双眼送去给他,若他依旧不肯还我,我就再砍了你的双手、双脚……”
耶律禽兽暗暗掐我一把,低声嘱咐:“你先顺着他点儿,他是药人,没人性的!”
我无视他,拢了拢头发,站的直挺挺:“哦?纵是我将小刀还你又能怎样?你能给他什么样的生活呢?教他终日与你东躲西藏,餐风露宿,时刻提心吊胆的亡命天涯?”
欢喜猛然一怔。
我稍打量他一眼,续道:“连城姐姐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刀,才将他托付与我,着我好生照拂他。欢喜,倘若你自认能给小刀更好的生活,那无需你要挟,我自当亲手将他送还给你。”
欢喜冷冷道:“可如今,花容月已是四面楚歌,并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摇了摇头:“难道你方才不曾看到么?我是被你眼前这位耶律小王爷扛出神剑山庄的!与你讲句心里话,我并不想去,因为我对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有信心,因为我相信他在任何处境下,皆能扭转乾坤、逢凶化吉,再为我点燃一盏指路明灯,等我回家……”
话未说完,发觉他正直勾勾的盯住我的双眼。
我莞尔一笑:“欢喜,你知道么,这才是家,这才是幸福呢。”
他持剑的手终于缓缓垂下,黯然道:“可他终究是我的孩儿,你们……”
吁出口气,我再接再厉:“想来你也知道,我本是一品堂的大小姐,更是一品堂未来的女主人,我曾向连城姐姐发过誓,此生会将小刀视如己出。如今,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小刀跟着我们夫妻二人,会学到最上乘的武艺及医术,并且,他将成为一品堂的唯一继承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连城姐姐她信我。”
欢喜不可置信的将我望着,蓦地,他冷冷道:“华小昭,你与我说了半天,只是想要我为你做事,去救花容月吧?”
我淡淡一笑:“不是救他,是救你儿子,以及你儿子的未来。”
他神色一荡,低头沉吟。
我也不再多言,转眸望向枝头几只云雀。
耶律重光拽了拽我的衣袖,我低头,见他挑挑眉毛,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瞪他一眼,回头对欢喜道:“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欢喜豁然抬眸,竟是单膝跪地,定定望着我:“好!只要你记得今日所说的话,我愿认你为主,一生一世任你差遣!”
一生一世,又是一生一世。
想当初,我是不是也曾跪在义父面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呢?
望着天边一抹红霞,我心底哀戚一片,这就是身为棋子的命运么?永永远远,掌控在别人手中,致死方休?
阖目敛了敛涤荡的思绪,我稍一弯腰将他扶起:“眼下,假扮我的人还在客栈里吧,你有没有把握,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我与她调换?包括,避过狄青和宣于墨……”
耶律重光不解道:“死女人,你究竟想做什么来着?”
我再剜他一眼,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真没素质!
看看人家欢喜,不愧是魔鬼训练出的职业棋子,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只要主人配合,此事不成问题。”
我展颜一笑:“那咱们走吧。”
“是。”
“喂,那我呢?”耶律重光拽住我,“我中毒了啊?”
“你的毒,只要不与女人接触,便不会有事儿的。”我试图拨开他的手,讪讪道,“你先坐下调息一会儿,然后哪凉快待哪去!”
“不和女人接触??”他嘴角一抽,怒道:“你给说清楚,老子究竟中的什么毒?”
“专治你这种禽兽的毒!”我眉毛一挑,冷哼一声,“欢喜,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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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赶得及。
小客栈门外挤满了凑热闹的人,如我所料,狄青寸步不离的跟在赵祯身畔,相信宣于墨也在附近隐着。假扮我的人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