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品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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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品咸妻-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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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瞪着他:“哦?那教你长见识了!”
  他也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我:“小狐狸,别太嚣张,这世上一报还一报,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加诸在别人身上的伤害,将会悉数由你自己来承担。”
  “谢谢提醒,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不再与他废话,转身离开。
  *****
  半个月后,我收到义父邀我相见的密函。
  原因很简单,因为郭萱那一巴掌打在赵祯脸上,足以撼动朝野。
  宰相与郭家素来不和,便联合诸多大臣上书请求废后,即使有范仲淹、欧阳修等人冒死觐见,但赵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臣子,通通被他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
  这是他自大权在握以来,做的第一件大事。
  也教义父明白,他与赵祯之间,叔侄依旧是叔侄,然,君臣亦是君臣。这只小绵羊早已长成猛虎,再也不是谁能操控的住。
  一早,我扮作小太监,来到福宁宫。
  福宁宫乃是赵祯是寝宫,也是我待了九年之所,实在想不明白,义父怎么会在早朝前约来我此地相见。莫不是,今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然……
  义父望着东方天幕上一轮朝阳,淡淡与我说:“小昭,你可知受益一心废后的原因?”
  说来话长,于是我长话短说。
  哪知我才起了个头,义父便摇头道:“以受益的个性,厌恶郭皇后如何会是他劳师动众的理由?为父以为,他是想将这后位,送来给你吧……”
  我浑身一抖,即刻便要跪下:“义父,其实……”
  “你也不必急着辩解,我知他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义父扶住我,反手拍拍我的手背,“女儿,一年前,我不该逼你回来,眼下你的去留,怕是连义父也做不得主了。”
  我苦笑道:“义父,其实我早已无处可去了。”
  “那你是想做皇后?”义父望我一眼,“给你重新安排个身份,倒也不难。”
  “不想。”我怎不知他在试探,忙诚惶诚恐地道,“义父明鉴,小昭只想得到自由!况且,小昭早已出嫁,花容月从未给过我休书,我便还是他的娘子。”
  “你还在等他?”
  “是。”我回的斩钉截铁,“从小义父便教导于我,女子理应恪守三从四德,丈夫当比天大!而小昭一直再等,等我的夫君消了气,前来接我回家。”
  义父脸上终于现出些许宽慰,
  我暗暗舒了口气,却瞧见他对着我身后道:“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我吃了一惊,转过脸,果真有人从假山后绕了出来。着一件天青色儒袖长袍,玄色锦缎腰带,唇红齿白,面色极为难看,正是赵祯。
  义父说的是“你们”,那另一个……
  我豁然僵直脊背,可始终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走了。”赵祯冷冷开口,“他说,他在宫门口等你。”
  义父拱手道:“皇上,可是愿赌服输……”
  赵祯再是冷冷剜我一眼,久久,他道:“小昭,你先回去收拾细软吧,待下了朝,你来殿上一趟,朕有东西送给你。”
  我心里一个咯噔,唯唯诺诺应了声“是”。
  ……
  可我想不明白,我还有何细软好收拾的?
  死过一次的我表示,黄泉路上,根本什么也用不着。
  坐在藤椅上,我抚着手中出嫁那日,玉兮禾送我的小木盒。这里面,盛着一颗亮闪闪的人鱼小明珠,是留下还是带走,我纠结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终,在我起身离开之时,还是将明珠从盒子里取出,塞进荷包,藏在小衣之内。
  黄泉路上黑,正好照明。
  我这样告诉自己。作者有话要说:一章太长,断开发~

  第五十章

  当我去到文德殿,赵祯已经等了我很久。
  四下无人,想来他早已屏退了左右,我将脸上的束缚撕下,端端正正的跪在殿上。感受到他迫人的视线,我愈加眉眼低垂,谦卑恭顺。
  便是如此,我依旧惹火了赵祯。
  他冷笑一声:“你连看,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了么?”
  我忙道:“小昭惶恐。”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道:“朕命令你,抬起头,看着朕!”
  我心下一颤,踟蹰半响,只得缓缓仰起头来。
  与他视线相触那一瞬,恍惚间,我好似回到了十年前,自己第一次与他相见的场景。那天,也是在早朝之后,义父牵着我的小手缓缓走上大殿,他也如今日这般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上,眼眸中充满戒备。
  那年我三十一岁,他年仅十三,名义上我是他的玩伴儿,实际上确是他的奶妈。彼时我母爱泛滥,一度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儿一样疼惜着,所以,实在难以接受这种变态且畸形的爱。
  更何况,我已经有了花容月。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诸多诱惑。一个好女人,不是不被这世间诱惑所侵蚀,而是在于她能否自控。很多时候,忠贞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责任,不该因为任何狗血理由而动摇。
  理由=借口,真真的。
  “你过来。”赵祯微一扬手,和缓道,“来我这里。”
  “是。”我毕恭毕敬的躬身行至他面前,却始终不敢迈上那象征王权的高台。所谓咫尺天涯,就是他在高台之上,我在高台之下,中间隔着一道万里江山。
  赵祯苦涩一笑,也不在逼我,兀自掀开桌上的澄黄娟布,露出两方檀木托盘来。
  我好奇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定定望着他。
  赵祯却不敢与我对视,垂下眼睫,他指着右边托盘里的锦盒,淡淡道:“这里面所盛,是掌管六宫的凤印。小昭,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凤印,你将是我赵祯的皇后……”
  我愈加好奇,指着左边托盘里的琉璃耳杯问:“那另一个呢?”
  他微微阖了阖目,方才道:“那里面所盛,是天下无解的剧毒之物,你父亲和玉兮禾已经死了,以花容月现如今的能力,纵是想要为你渡毒也不可能……”
  我点点头,笑道:“也就是说,饮之必死。”
  “是——”
  他将双臂交叠搁在桌案上,垂下头,有气无力地道,“小昭,我也累了。”
  和煦的阳光穿透窗棂,映在他半个侧脸上,描过他俊秀的眉眼、英挺的鼻梁,也将他极想隐藏的深深悲凉,悉数暴露在我眼前。
  一时间,我竟觉得微微有些心疼。
  敛了心思,我走上前几步,打开锦盒,小心翼翼的捧出那枚凤印。
  细细打量一番,我不由啧啧叹道:“果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引得无数美女尽折腰啊!”
  叹罢,我将它放回去,毫不犹豫的去端毒酒。
  甫一碰到琉璃耳杯,赵祯快我一步,按住我的手。
  他的手,竟比我的还要颤抖几分:“小昭,你就……你就如此爱他么?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莫不是,当真比不过他与你短短几个月的情分?”
  我不松手,也不使力,提醒道:“您答应过我的,会还我自由,身为一国之君,您不可以言而无信。”
  “答应你的是八王叔,并不是朕。”他固执的摇了摇头,斟酌许久,才道,“况且,身为皇室一手培养出的暗人,你知道这宫中太多秘密,早该明白……”
  我笑着打断他:“小昭自然明白,对于我们这些棋子来说,唯一得到自由的方式,只有死。”
  他微微愕然:“那你当初,为何回来?”
  “为了等。”我望着赵祯,鼻翼酸涩,却强自忍住,“等花容月不再恨我,等花容月前来接我,更是等花容月再度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彼时,他用情至深,如今……”
  “你道他如今,便能接受了?!”
  “接受不了也再无所谓,时隔一年,他已然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
  我拨开赵祯的手,仰头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他跌坐在龙椅上,脸上颓败一片。
  我颇享受的咂咂嘴,将酒盏放回原处,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如一曲高山流水,行至高亢处戛然而止的遗憾,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那种锥心噬骨的痛楚,我舍不得他独自承担……”
  不再多说,我跪在森寒的地板上,毕恭毕敬的嗑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
  他在我背后喃喃道:“小昭,你真的,好傻……”
  傻么?我不觉得。
  他是我的君上,更是我的主人,他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因为生为皇室暗人,首要的思想觉悟就是绝对服从。或许,你会觉得我很迂腐,那是你不知,我一直是个迂腐之人。
  在我的观念中,一条狗,一辈子只能认定一个主人,否则,就是连狗都不如。小玉也好,我也好,可能越是绝望之人,信仰越是比较多。
  深吸口气,我疾行而出。
  迈出殿门那一刻,我与同样疾行的狄青撞了个满怀。
  如同撞上一块儿铁板,我痛的“咝咝”倒抽几口冷气,想了想,似乎从未见过小青师兄如此莽撞,不由笑道:“呦,师兄,你这么着急作甚?”
  “你……”他蓦地拉住我,从头打量到脚,焦急的问,“你可还好?”
  “我?我有什么不好的?”我挣脱他,双手摊开,就地转了个圈圈,泯着小嘴轻轻一笑,“师兄,小花来接我了,义父和官家也答应放我出宫,我终于自由了啊!”
  他好似长舒了口气,俊脸随之绷起:“眼下还在宫里,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偏不!”我执拗的撅起嘴,扑上去抱住他,感受到他脊背豁然一僵,我两手抓的更紧,“时间太急,小昭不能亲自向师父告别了,烦劳你代我向师父说一声,小昭谢谢他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之恩。”
  “恩。”他低低应了一声。
  “师兄,小昭也谢谢你,我知道你表面虽然冷漠,却是实实在在心疼我……”
  他呼吸蓦地有些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之后极快恢复平静,淡淡说,“你是我唯一的小师妹,我这做师兄的,有责任照顾你。”
  我松开他,心口阵阵泛着酸,视线隐隐有些模糊。
  “师兄,你可不可以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你说。”
  我深吸口气,嘱咐道:“如今在这宫里,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小蛮丫头,她毕竟心思单纯,皇上有心拿她做枪,她也欣然受之,这其中缘由,你不会不懂。”
  狄青身子再是一颤。
  我黯然道:“这世间,并非只要有情人便能终成眷属,更何况人情凉薄,感情能够由浓转淡,更可以由无转有,只要你肯给别人一个机会,便是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沉默不语。
  我拾手轻拍他的肩,忱挚的将他望着:“师兄,愿君惜取眼前人,莫将一颗真心暗付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否则,那个给不起你幸福的人,将会愈加内疚。”
  不待他回答,我拢了拢鬓边乱发,向着夕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转身那一刻,心若磐石碾压而过,痛入脏腑,眼泪再也积忍不住,簌簌落下。这里,曾是我安身立命的家园,如今,却是我拼死想要逃开的牢笼。
  皇宫何尝不是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
  任谁,也只是一介匆匆过客而已。
  临近宫门时,盛夏的夜空竟然飘起了稀疏小雨,我终是忍不住转身,再望一眼身后那连绵不绝的巍峨宫宇。别了,那些纷纷扰扰,别了,那些是是非非。
  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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