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梳子上怎么会有狗毛?还不是有人拿它来给狗梳理毛发!”当她是傻子吗?“肯定是你们两个小鬼干的好事。”
“为什么是我们?”又是异口同声。
木筠冷笑:“因为你们家养狗。”
“可是养狗的人家很多呀!”长玉犬是本地特有的犬种,村子里的人都爱养,满村都是白色长毛大狗,跑来跑去,干吗这么肯定是他们兄弟俩?
“对!没错!”木筠身子前倾,恶狠狠道:“但是这么无聊拿我的梳子给狗梳毛的,只有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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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炉升暖,面若上红妆。
木筠斜坐在梳妆台前,身后鹤舞手持玉梳替她梳理长发。
“顺了么?”木筠伸手抚发。
“嗯。”鹤舞心不在焉答她,放下梳子。只看着她纤长色若白玉,覆盖乌发之上,不由心动,伸过手与她十指相扣。
木筠把手放回到胸前,也带着他的手靠在心窝暖着,急急问道:“有没有白发?”
鹤舞无声笑,誊出另只手,任长指穿梭在乌发间,指间滑过一片凉意,纠纠缠缠,他侧身坐下,占了凳子一角,俯身在她耳边轻道:“没有。”
“那就好……小红小绿这两个死小鬼……”
鹤舞好笑的看着她:“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生气?你羞是不羞?再说你不是教训过他们两个了么?”
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非要跟孩子争这口气,使计诈小红小绿的话,八岁孩子哪经得起诈,终于承认坏事是他俩干的,然后她阴测测一笑,看得他都有些抖,看着她把小红小绿带到客厅,折腾了半晌,才放人家走。
“教训?让他们每人做了二十个青蛙跳!这算什么教训?”已经是她格外恩赐了好不好?木筠翻番白眼:“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不是人?就是因为他小,做出来的事才动机单纯,小红小绿才多大呀就知道每天跑来捣蛋,心里一定很讨厌我,这么讨厌我的人,我干吗要喜欢他们?”
鹤舞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么点小孩子,好坏还分不清楚,能讨厌你什么?”
木筠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他们不讨厌我,也许他们认识的人中有人讨厌我呢?恨屋及乌,当然连带着讨厌我啦!”
鹤舞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谁?”
木筠慢悠悠道:“听小绿说,有个大恶人,总是惹他们家的阿兰姐姐伤心,害她每晚都偷偷哭……”
鹤舞警觉的退后两步:“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木筠点点头,指着自己鼻子:“是我!”
“……”
“话说在这陆家庄,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年方二八,貌美动人,情窦初开。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像所有闺中少女一样,期盼着一个如意郎君,来把她娶,然而少女眼光颇高,对村庄中的男子都看不上眼,惹得多少少年为她流下男儿泪……”
“挑紧要的说。”
“紧要的便是,某天,少女家隔壁搬来一户新邻,那日,少女终于遇到了心中良人,那新邻居,如闺中小书中所言,长身玉立,天姿秀出,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简直一个字不差!少女不禁暗生情愫,喜的是,良人对少女也是一见钟情,但是!”木筠一个转折,“苦于良人已有一位年近三十的恶妻,乃当年良人家人逼迫所娶,毫无情爱却被迫伴其左右,当恶妻得知良人与少女郎情妾意,便使出手段,残害良人,逼他不得……”
“打住。”鹤舞听得笑起来,“这是小红小绿说的?”
木筠本来还咬牙切齿,说着说着竟也觉得好笑,这两个孩子虽然只有八岁,却聪明异常,长得倒是单单纯纯,其实比人精还人精,什么事儿都要掺和,就比如他们大姐兰暗恋鹤舞那事儿,从这两个小鬼嘴里说出来,简直是……
“对!你若是不爱听,还有别的……听不听?”
什么黄家女儿春心萌动,李家姑娘暗许芳心,好桥段多着呢,都是从小红小绿嘴里诈出看来的。
他们搬来这一个月,鹤舞俊俏外表和温和的性子,别人都看在眼里,陆家庄有少女思春故事发生,木筠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料到有这么多,啧啧,被小红小绿绘声绘色一说,比言情还言情,听着还蛮过瘾的,只不过有一点不爽:这些段子里,无一例外有个恶毒女配——木筠!
在此定居后,鹤舞的多功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日常杂事他娴熟得很,六年苏珍不是白当的;
木筠那个与邻居友好交往的梦想也全靠他,讨巧在他脸上那抹微笑,谁都愿意与他亲近,不几天陆家庄的人都跟他熟络起来,顺带着认识木筠这个“长得就很高傲一看就不好相处”的女人;
就连木筠不喜欢室内的布置,自己说出理想的样子,改造的工作鹤舞也都全权负责。
如此白璧无瑕的男子,居然被恶妇霸夫,什么都不会做的老女人,占着茅坑不那啥,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鹤舞笑笑摇头,又坐回她身边,抵她额头:“浪费时间,不听。”
“你眼里就没有不浪费时间的事!他们私下都说我大你这么多,又什么都不会干……”
“谁说的?墙上饰画是你画的,每日的饭菜是你做的,对我说话,帮我整理仪容,没事就喜欢看着我笑一笑,我没有常人那么多的想法,这些对我来说足够了,何来什么都不会?”
“真的?”这么说她这个三十岁的女人还有点儿用了?
“真的。”鹤舞坚定的看着她,这些话他想了很久,却是第一次对她说,他喜欢的这些,并不包括外貌,不知道她懂了没有。
木筠看着他,心里安慰了一些,她眼中的鹤舞不是个话多的人,总是温温柔柔,嘴角含笑,好脾气的样子。离开王府那次,他对企图以伤她阻止她离开的檀夏冷眼相待,之后她再没见过他跟别人动怒。
鹤舞毕竟活了千年,见过的人多,然而多是与政客打交道,把那些抢夺天下的心眼学了来,可是对平常人,他了解得很少,了解女人就少,在她面前甚是单纯。木筠脾气大,又爱犯小心眼儿跟他较真,每到这时候,他单纯得简直有些软弱的意思了——比如,像刚才那些话,鹤舞从来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出口。
若不是知道他的本事,真的会以为他很好欺负,也怪不得村子里的人都这么看她了。
木筠眼睛突然热了一下,别过眼道:“陆人贾昨天跟你说的事,决定了么?”
昨晚陆人贾急匆匆跑到家里,面部扭曲,说要请鹤舞帮忙,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知道 了鹤舞的秘密,要找他杀人,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陆家庄只有一间私塾,教书先生是京城人,学文做得不咋地,京城呆不下去,只能到偏远地方教书混口饭吃。最近京里局势乱得很,先生急着赶回京安顿家人,他一走,这私塾便没人照料了,陆人贾想到鹤舞这样子不是普通人,必定断文识字,陆家庄主事的族长托陆人贾来拜托鹤舞,代一段时间课。
“嗯,我去。”
“那以后小红小绿不是得叫你先生?”
“怎么了?”
“严加管教!!!”
鹤舞笑出声:“你说,你怎么老是要跟孩子过不去?”
“谁叫孩子有个年方二八的姐姐呢……”
“年方二八?”鹤舞抬眼看镜中女子,看得一丝不苟,“我还是觉得你好看……”许久他突然笑起来,开口:“你这样……真是好得要命……”
木筠察觉这话耳熟,一时想不起,突然想到了,脸红,这话本是木筠为“苏珍”着男装那次,她对“苏珍”说的,当时说完之后她立刻垂下眼眸,不敢再与他对视,如今断不会再那般羞涩,只是那脸红,止也止不住的蔓延开来。
梳妆台前凳子本就不大,两人坐,便靠得格外近,鹤舞胸膛紧贴着她后背,一手环过她肩头,与她交握在她胸前,一手把玩她的头发。她能听到到他快速的心跳,感受随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身体。
木筠笑,主动回过头,与他吻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开,指着床:“抱我过去。”
“这么急?”
木筠争辩:“我是为你着想!憋坏身子多不好?”
“我不急,再坐一会儿。”鹤舞居然按下她身子,又让她坐下。
“你……”
“嘘……闭眼。”
木筠顺从闭上眼,感觉身后一空,鹤舞了起身,悉悉索索一阵轻响,似乎在拿什么东西,一会儿他又靠过来,撩开她长发,纤秀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感觉鹤舞的手指顺着她肌肤纹路缓缓滑动,口干舌燥,忍不住要睁眼,鹤舞察觉,吻在她眼上,挡住她视线。
突然脖间一阵凉意,一串冰凉圆润颗粒,紧贴上她肌肤,由体温煨着,很快便温暖起来。
鹤舞挪了挪身子,笑道:“睁开。”
脖间绕着两圈浅碧,是那串玉珠链子……她一眼就看中它温润色泽,却因为老板说话不合她意,坚决不要的玉珠链……他还是替她买下来了,替她绕在颈间。
鹤舞面上闪过一丝赧然:“今天去买书,看到珠链还在,顺便买下了。”
木筠眼角一湿,这里离县城不远,骑马大约一个时辰,但是此刻是风雪天,根本不通马车,只能用走的,来回要走一整天,私塾先生那明明有书,鹤舞说没有他要的,今天不亮就出门买……书呢?木筠扭头看看桌子,摆着纸包,里头露出薄薄一本书。
她又把头转过来。
傻瓜……
“谢谢。”谢谢他这么傻瓜!她定力再差一点点就要哭出来。
“你怎么没哭?”
“呃?”
鹤舞一脸无辜:“陆人贾说,你看到这珠链,铁定要嚎啕大哭一场,然后冲上来就……”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被面前的女子堵进嘴里。
室温骤然升高,眉目间春意盈盈,长袖轻舒,纤腰款摆,娇吟婉转,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一番长久温存,木筠不免抱怨劳累。
鹤舞一直说她身子虚弱,要小心静养,结果每次还不是他收不住,也不知道一冷兵器哪来这么多热情。
“该死的陆人贾,老鳏夫一个,还敢出主意教坏人……”
鹤舞低头吮吻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挑起眉梢,突然笑起来,笑得含蓄,没让木筠发现。
没想到回来路上会碰见陆人贾,他当真跑去买东西孝敬东街的王寡妇了?动作还真够快的……等他把扮猪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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