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昔置若罔闻,闭目靠在椅背上,享受非常的样子。铭烟佳人见状,眯起眼,手下狠狠一捶,令燕大神医呼痛,委屈的瞅她,她还以怒瞪,拖把椅子挨着燕昔坐下,道:“说!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夕影门?”见其点头,眼一转,惊道:“那和你见面的是。。。那个?”“我有幸得到了目前江湖最神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夕影门门主大人的青睐。”燕昔凉凉自嘲道。“他叫你去做什么?还是……”铭烟凑近逼视她,“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咳。”燕昔轻咳下,无辜道:“怎会?我这人从不做多余事的。只是不忍心那‘天殒第一美人’香消玉殒,替她治病罢了。”“就这样?”铭烟有点不信。“当然。”不过治的是心病,治法也较奇特就是了。“那个门主既然盯上你了,怎会这么容易让你全身而退?”“容易!?”燕昔高声呼道,瞪大眼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可是心计费尽还摆脱不得,最后……”不顾铭烟的磨牙声,再抿口茶,狡黠笑道:“最后一局定胜负。”“一局定胜负?”铭烟佳人不解道。“就是对弈一局。”燕昔放下杯子,悠悠道。“你精通棋艺吗?”铭烟疑惑的打量她,“咱们从小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你学过下棋?”
“下棋讲的是天赋。”燕昔好心提点道。“这么说你赢了?”真气人,从小学什么都快,居然连下棋都能无师自通!
“那个……”燕昔有些心虚的支吾道:“其实我输了。”“什么!?” 铭烟佳人惊吼道。“呵呵,是真的……”输一子,那人。。。确为此生首遇之强敌啊。。。。。。* * * * * * * * * * * * * * * * * * * *深夜寂静,无人的阁内男子手轻抚过棋般,忽然开口幽幽道:“随影,你出来吧。”
音落,一黑袍,绑着深蓝腰带的青年,如精灵幻化般悄然无息的现身于男子身后,沉默不语,只是一双与腰带同色的,如海水般深蓝的眸瞳静静望着他。“呵呵,虽则你明明时时在我身侧,可还真想说声许久不见了呢。”男子轻笑,语带调侃。
“主子今天似乎玩得高兴。”低沉的嗓音,无谓的语调,再激动人心的事,仿佛只要由他来说都不会有一丝情感。“嗯,确实是从未有过的愉悦阿。”男子微笑道,欣长的食指点点几案另一侧,随影会意,掬一礼,绕至与其对坐。男子始终低头看着棋盘,待其坐定后,开口问道:“你觉得燕昔如何?”
随影蓝眸掠过精芒,犹如大海波涛涌动,冷冷道:“危险。”危险吗?盘上白子看似散漫无章,却锋芒暗藏,就如执棋者一样,燕昔……我还是小看了你……
* * * * * * * * * * * * * * * * * * * *“那人的棋路阿……”“怎样?”铭烟佳人看着一脸沉思的燕昔。“三个字,快,准,狠1燕昔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笑,秀目微合,一手卷着散落下来的乌发,另一手有节奏的叩着桌面。 突得,拉发的手一紧,敲桌声亦是一顿,缓缓启唇,补道:“尤其是狠。”那人只为不以和棋收场,竟不惜自毁一片黑棋打破僵局,这等决绝,这份自傲,还有……这般狠心,着实可怕,令人生畏阿……“听着不像在说棋,倒像是在谈武功招式。”唉,自己从小就不懂这些,会的也就武功了。
“呵呵,武功吗?”燕昔呢喃道,那人武功固然高深,却依旧比不上他的心来的难测阿。
但凡一心求胜者,举手间必会多加斟酌,而心有大志,或者说野心的人,如齐斐智就必得行事谨慎小心。那人却气焰张扬至此,每下一步皆不犹豫分毫,自己已是随性之人,可亦不如他一般,就像…就像是……无论是输还是赢,甚至无论结果为何,都不在意,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场游戏,一场无须顾忌任何后果的游戏……狠心决绝,又不计后果,像这样的人…这么一个人……是否无弱点可循,无机可乘?那自己这次脱身是否有一半是因了他的玩兴?哼!竟敢将自己做玩具0你。。。怎么了?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呢。”铭烟好奇的上去摸摸她的脸,这家伙骗尽世人的表相下,玩心顽性有多恶劣自己是清楚,可几时显过山露过水来着?能把她逼到这份上,夕影门门主果非常人!这也是当然的,否则怎会要……“啊1随着一声惊呼,铭烟手下也不觉用力。一阵剧痛袭来,燕昔赶忙挥开魔掌,揉揉自己受伤的脸颊。今个儿怎的人人都欲置自己伤残?
“燕昔1“干吗?”燕昔没好气道,先一捶,后一拧,还是在自己身心俱疲之时,圣人也要生气了!
“哎呀,不是阿。你刚才不是说与那鬼门主定约,输了得留一物吗?那…… ”铭烟上下仔细瞧个遍,没少什么啊?“你没履约?”这人做得出,只是那门主能容她耍赖吗?
“别瞎猜,我可没毁约。”燕昔横了铭烟佳人一眼,她这人品德没这么差好吗!以前那些不过是不拘泥世俗,免得作茧自缚罢了。“哦?”铭烟狐疑的再次瞅她,托腮端详了会儿,仍是一无所获,赔笑问道:“你究竟少了……不,是留下了什么呀?”“如此明显,亏我们相处了这么些年,你竟看不出?”燕昔故作惊讶道,一副讳莫如深之态,“我留下之物就是……”“到底何物?”铭烟的笑脸也快撑不住了。“就是……”燕昔笑着指向耳际,悠哉道:“一缕鬓发。”* * * * * * * * * * * * * * * * * * * *“神医之棋看似不按章法,随性所至,实则自成一格,令人防不胜防阿。”
“呵呵,门主过誉。倒是门主隐讳至深,虚虚实实让人不知如何事从为好。”
“可惜神医防多攻少。”“唉,谁让在下素不是主动惹事生非之人呢。不过以守为要,未必不能攻其不备。”
“以攻为守岂非更好,无需随他人而动。”“门主果是性喜操控全局之人。”“神医你就要输了。”“未必。”落下一子。“好,当真出其不意啊,神医想将这棋局转为和?”“门主当记无论胜负皆是一局而定,即使和棋也不得纠缠。”“呵,怕不能如神医所愿了。”“唉,门主弃废子当真毫无犹疑,在下佩服阿。”“无用之物本不该留,神医胜负已定。”“一子错满盘皆输吗?”“非也,神医是败在心不够狠。不然今夜我亦无机缘得见神医,不是吗?”
“呵呵,也许这就是在下与门主最大的不同。燕昔自认绝非心慈手软的良善之人,但不会如门主一般,将这世上人人皆作掌心之子摆弄、丢弃。”“既如此神医便如约而行吧。”“好。”......之前那一幕似犹在眼前,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小束系着纤细缎带的墨发。呵,结果那人注气于指只割下这缕发来。“咳,门主,人之发肤授之父母,自然也算与所约相符,可是?”漫笑温言,明眸青睐,却隐着藏的极深的暗讽与近乎淘气的得意,只是一般人决看不出罢了。燕昔,激将之计,原来激得只是‘一局而定,再不纠缠’这个承诺,是胜是负你皆早有脱身之策。早该想到,这约定所护得乃是你身边之人。毫不迟疑的提示自己可对齐家堡,何家出手,却为一丫头身赴险地,你果然只顾心有所念之人,其余人对你纵非棋子,也同花草无异吧。温尔的神态,优雅翩然的风度,绝尘而立的身姿,机芒锋锐于温婉雅笑下,智谋算计于漠然平和间。分明通达世事,非是无邪之人,那双眼眸偏澈亮的逼人,那笑亦分明雅淡毫无魅惑之态,却又让人移不开目,醒不了神……我失算了一步,可你又何尝不是,最终输的仍然会是你……“门主。” 随影见主子久不发声,只出神地瞧着那束发,遂低低唤道。
“呵呵。”男子依旧未移目,轻笑出声,兴意盎然道:“随影,我找到能添趣增彩的东西了呢,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一个约定就能摆脱我了吗?呵,以你之智,想来也不会如此认为才是……
* * * * * * * * * * * * * * * * * * * *“这么说,所谓得‘一局而定’是你一开始就故意设计的了?”真想看看这人心是否当真比常人多了一窍。“不过,既然你早有脱身之策,为何还非要下这盘棋不可呢?”直接割缕下来不就行了?
对铭烟佳人的疑问,燕昔有些无奈地低落道:“唉,以那门主的心性这次若不让他争回一气,即使我能脱身,也将麻烦不断阿。” 但没料到他也并不在意胜败,只欲一逞玩兴,如此今后怕是……
“再则。”语调一变,皱眉抚着参差不齐的断发处,无限忧伤的叹道:“人之发肤授之父母;一样皆不能有伤埃”铭烟佳人翻翻眼,忽略后面那句嘻笑,问道:“可万一你赢了呢?”那岂非火上浇油。
“呵,他若真连盘棋都赢不了我……”燕昔懒懒地打个哈欠道:“那就真要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该与我为敌。”当然,那是以正常人合理思量而言,至于那人嘛…难说……“好了,我瞧你也折腾了一宿,确实倦了,早些歇息吧。”铭烟佳人在好奇心得以满足后,温柔关怀道。燕昔一脸感激的点头,临走前留下句,“铃儿差不多快醒了,你在这儿照看着点,别睡死了。”然后不再理会身后佳人气恼与否,出门回房去了。谁让她是‘男子’呢?总不能与她们睡于一处。
何况,自己是真的累了,从未有的疲困。。。。。。切须安稳得睡会儿,如此,等明日再醒时,她依然是那飞扬洒脱,玩世无忌的燕昔神医。才有力气去应付将会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人。。。。。.
流水溯徊亦有源
夏季的帝都被油绿所覆,四处弥漫着浓郁的花草树木的芬芳气息。巍伟辉煌的皇宫更显得一片生意昂然。宫殿的金黄瓦已被几场大雨冲洗的亮白,杨柳随风徭役,松柏枝叶繁密。大殿外的巨石阶梯两旁,卫士们昂挺著魁梧身躯,手中握着笔直的尖矛。“暄儿,你回来了?”九龙金座上,头戴金冠,身披黄袍的华贵男子开言带着已成习性的威严之气,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却藏着精光,然明明才过不惑之年,两鬓已然花白了。
“父皇。儿臣回来了。”二皇子祁洛暄此时一身金线银丝,盘领,窄袖朝服,更显尊不可及,贵不可攀。“嗯,暄儿,你这次做得不错,易雨竹,易郡主成了我皇室中人,再嫁于右相之子,由你亲自主婚,此…咳……此恩此情,将…将来…咳…。咳……皆可为你所用。” 龙座上之人边说,边不断咳着,一旁内侍不见慌色,熟练地将备好的药茶奉上,显是其病已久。“父皇,您的病又重了吗?” 祁洛暄愁眉担忧道。“太医们怎么说,还有那……”
话未完,被曦帝挥手示意打断,“朕这病如何,自己清楚哪些早没用了,暄儿,这世上病能治,命却难医埃”“父皇……”“好了,好了。这次你离开颇久彬儿,想你得很,先去见见他吧。”曦帝嘴角微翘,只是帝王之势使然难见慈态。祁洛暄似是还欲说什么,却又欲语且休,沉思着行礼告退。“二皇兄1一声高喊打破了御花园的宁静,亦惊醒了低头沉步在花岩石径上的祁洛暄。
“五皇弟。” 祁洛暄微笑着拍拍奔跑至起身前,约十三岁左右男孩的肩,“唔,近来似又高了不少。”“我不是孩子了1五皇子祁洛彬瞪着与他有六分相似的脸,强调道:“我快十四了!二哥十四时已开始学习政事了,不是吗?”“噢。” 祁洛暄了解的颔首,欣慰道:“五弟也想学政事替父皇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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