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说呢?”冰凝低头苦笑,“郡主素来波澜不惊,对什么都一般淡淡的。”突然得意地扬眉,“幸得我察言观色功夫高深。”再加上箫吟被自己缠着,逼着所透露的,“咳咳,总之钨启韶是坏人1看着她小脸上满是意气,仿若写着‘我说得没错’几个大字,蓝眸浮上一丝笑意,可转瞬即逝。
钨启韶是坏人么,但钨启昊与郡主她的仇怨又何曾浅?唉,也不知她心里盼望何人得胜?
* * * * * * * * * * * * * *秦昕眯眼盯着沉思半晌一声不吭的人儿,瞧她愁眉苦脸,好生为难的样子。
“你……”“我想到了。”栖雁蓦地展颜朝向他,“送给大美人和文书呆的贺礼,那个最合适了。”
秦昕一愣,随即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是在想这个?”“怎么了?”栖雁不觉得自己有错,看懂他眼里的含义,不在意的挥挥手道:“钨启韶也好,钨启昊也罢,与我不是有怨,便是有仇,理他们做什么,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两败俱伤更好,“总之,经此一役钨启必定元气大伤,至少十数年内无力在对中原有任何困扰了,不是么?”
“你……”倒想得开,可万一不能如你所愿呢?不自觉地摇摇头,秦昕轻笑,看来她对这些亦非极在意呢,却未留心栖雁撇过头去眸中划过的一抹异色。* * * * * * * * * * * * * *“三郡主。”侍女为难地瞅瞅根本不朝自己姐姐看上一眼的楚暮莞径自回房,怯怯劝道:“您也早点回屋休息吧。”楚暮荷苦涩一笑,轻轻道:“我还不想歇息,陪我四处走走吧。”侍女还欲说什么,终是噤声默默跟在了后头。瞟了眼静默的侍女,楚暮荷有些失神,是小峨的话这会儿就不会如此听话,定还要喋喋不休一阵,可是她以被自己嫁出去了,现在正怨恨着自己这个主子狠心吧?不过,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庆幸自己的好运了……思绪不由回到七日前——“大哥,二哥你们…你们说什么?”楚暮莞不敢置信地秀目圆瞠,带着几分怒意撇了眼一旁安静垂首掩饰着诧异与不安的楚暮荷。“暮莞,长幼有序。”楚亲王说的一本正经,“暮荷比你年长,自该先行婚配。”
楚暮莞还欲再说什么,楚亲王却已转首朝向楚暮荷,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亲切,“暮荷,陛下传诏中说待等公主大婚后,便会正是下旨赐婚,你就留在帝都吧。”在楚亲王,楚将军的殷殷注视,与楚暮莞的怒视下,楚暮荷只垂眸,柔顺道:“是。”长长密密的眼睫遮去了复杂的眸光,是疑,是惑,是猜忌,是不安……暮莞摆袖而去,楚将军笑笑随后前去安抚,留下楚亲王与揣揣不安的楚暮荷。
“大哥。”无言思虑半晌,楚暮荷深吸口气,而后似试探着道:“你…你和二哥是否作了什么决定?”“暮荷?”楚亲王意外的挑眉,犀利的目光射向这个自己忽视已久的妹妹,探究着紧紧锁视她。
......“你说钨启使者有意与我们合作?”“是,将军。可如今二皇子他……”“哎,就算暮莞当真作了皇子妃,甚至成了皇后又如何,想想秦家!前车有鉴,自家财大势大,才是最重要的……”“这么说来,将军是预备答应钨启了?”“我来之前已与大哥商议过,全看他们能给出什么条件了……”“大哥,福城那儿曾出了事吧。”“你知道了什么?”话音透着严厉与惊疑。“我?”几乎带着自嘲,楚暮荷牵动唇角微微笑了笑,“我能知晓何事?但我知道大哥,二哥素来视暮莞为珍宝,比起她来我便如外人一般,今次却……”“暮荷。”楚亲王尽可能将声音放柔,“你太多虑了。”“是么?”大哥,你们…准备舍弃我了是么?可就算知晓又有何用?自己终究得按着他人布得局走下去。暮莞她现在恨着自己吧?或许像她这般简单爱恨不知就里反而是种幸福,可她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她在大哥、二哥心中也不过比自己有些分量罢了。清冷的月华仿若能透过胸腔,直射进心里,使心也寒凉起来。纤手有些颤抖抚上胸前,里面藏着气味幽淡的香囊。临行前的那日,自己在供奉爹娘灵位的灵堂哭了一夜,向他们无言哭诉,向他们拜别,却不料……自己竟会无意中发现这样的秘密!该怎么做才好,如何才能使这个秘密成为自己护身的盔甲,而非夺命的凶器?
* * * * * * * * * * * * * *“不愧是公主大婚。”“可不是,那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文二公子,好福气埃”“是埃”“是埃”……朝贺之人纷拥而至,钦羡议论之声不断,红绸红缎一片喜气。红妆络绎岂止十里,金银玉帛无上珍宝,莫不显示了皇家对这位外姓公主的重视。
目睹着一箱箱昂贵贺礼被抬入文府,紫衣华贵男子缓缓摇了摇头,对身旁少女喟叹道:“你确定不需要另备份贺礼。”少女奇怪地挑高一眉,凝睇他:“昕公子认为我的贺礼有失仪之处?”“呵呵,怎会?”秦昕绽笑,“燕郡主之礼与众不同,独现高雅,无一丝世俗之气,不过当此时节,准备些雅俗共赏的礼物或许更亦被我等俗人接受不是么?”“嗯。”栖雁颔首,似赞同道:“譬如昕公子的那幅本该早已绝世的名画?果然,是雅俗共赏埃”雅者,赏千古名画,世上难求;俗者,惊千金难买,无价之宝。“郡主的那一支竹笛可是别有深意?”秦昕不免想起往事。栖雁悠笑:“若雨竹公主与文驸马知晓昕公子曾对公主的婚事有何‘助益’,费了那许多心思,明日那千古名画怕当真要作古了。”也不想想自己曾做什么好事!秦昕笑了笑,未答其言,转首瞧着空前盛大的典礼,喃喃道:“果真费了不少心思呢。”
栖雁闻言直直看向他,神光不定,秦昕却低头换上副嬉闹的面孔,调笑道:“成亲果然费事,将来……”狠狠瞪了眼某人不怀好意的笑容,栖雁正欲反唇相讥却突闻炮竹齐鸣。雨竹公主在左右侍女的搀扶下莲步轻移,婀娜步入喜堂,今日天殒第一美人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飞凤的华绸喜衣,腰束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闪闪坠饰,两臂挽着长一丈的红纱锦帛,迤逦于地,头戴精巧凤冠,细细的珍珠流苏摇曳在绝世容颜之前,却掩不住那从内透出的喜悦娇羞,晃了人眼,迷了人心。“以花为貌,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秦昕悠喟:“天殒第一美人果真不假。”言罢瞟瞟身边的栖雁,似期待她对自己溢美之词的反应。不料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新人,听了自己的话连亦未分神朝自己看上一眼,只连连颔首道:“说得不错,最难得的是这样的美人外柔内刚,自有风骨。”“这是你当初帮他们的原因?”秦昕皱眉,摇头道:“你的心,果然还是太软了。”
栖雁一怔,偏首与他对视良久,复而又移了目去,勾起唇角,笑得缥缈,轻轻道:“或许我只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吧,她与我一般生来就不由己,就算怎么避,呵,只怕还是逃不掉。”
话出换秦昕一愣,怔怔看着栖雁,却无言可答,无语可慰。两人失神间大礼已过,栖雁突然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抬头望去,远远瞥见了一人,皇子高领服饰,发束得一丝不苟,依旧尊贵非常,只是……黑眸盈着忧虑,却又带着几分热切,灼灼地望着自己。祁洛暄,栖雁蹙额,他何以憔悴了那么许多?秦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哼了一声,轻得连离他最近的栖雁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脸上却现出抹笑来。“周郡主与秦世子同来么?”祁洛暄徐徐走近,扫了二人一眼,言辞温婉,不失礼仪。
“正是。”秦昕淡哂,仪态合宜。栖雁却不由一旁微讶,祁洛暄知晓自己前赴钨启,当此敏感之期,他怎不说些推委之词,犹如当日遇易雪松般?栖雁自顾想着未留意祁洛暄闻言眸色黯了下,但也只电闪一刹,待栖雁看向他已雅笑如常。
“听闻郡主送了一支竹笛为贺礼。”祁洛暄笑道:“皇妹定然欢喜。”“嗯。”栖雁大力点头,然后瞟了眼身旁的秦昕神情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秦昕自然领会了‘竹笛’定与昔日易王府招亲有关别具意义,但看眼前二人似有默契,心中怫然不悦。祁洛暄瞧出一月光阴栖雁神态中多了些什么曾没有的东西,而让她有次改变的…是秦昕么?
笑着拉出与他人无法逾越距离的她,也终于愿意如此靠近另一个人了,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捏了下腰间玉佩,栖雁忽而抬首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祁洛暄一愣,点点头。栖雁对紧盯她的秦昕笑笑,拉了一下他的手而后离去。秦昕有些忿忿地看着二人背影,突闻一人从背后轻唤:“世子。”秦昕转身,愕然道:“秦管事?”他怎会在此?秦管事躬身道:“属下替王爷前来送上贺礼。”“哦?何时送贺礼竟要劳动父王的心腹管事了?”秦昕笑道,那笑却只停留在唇际。
扫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堂,秦昕拂袖道:“这人多闷得慌,陪我出去走走吧。”
* * * * * * * * * * * * 前堂人来人往,宾客云集,相较之文府后院,就显得宁静不少。风掀袖摆,银色衫裙映着冬日稀淡日华,祁洛暄怔怔看着栖雁,适才一进文府他第一眼就望见了她,在这喜气蓬蓬,热闹非凡之地,更显静雅脱俗,遗世独立。可惜,她却直到大礼已完才注意到了自己。见她秀眉微颦似不知如何开口方好,祁洛暄启唇先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郡主,这些日子还好么?”以他的武学修为纵然不是精通医理,也瞧得出她身形单薄,状若大病初愈,但以她的内力深厚和高明医术怎会突然染上这么重的病?怕是曾受了重伤……“我还好。”栖雁微笑安抚他莫名的焦虑,将玉佩解下,摊在祁洛暄面前,“多谢殿下赠此玉佩相助,如今该原物奉还。”祁洛暄却没有接,只是似若自嘲地勾唇,令栖雁有些不安。自相识起,祁洛暄始终温婉如玉,将真实情绪掩得很深,栖雁当然知晓能令百官诚服的皇子不是简单人物,但……不知为何,虽无法全新信赖,但对他的防备之心却素来不重,似乎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不会伤害自己。故而此刻他的异常,令自己有些困惑,有些不安……许久,祁洛暄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才牵唇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郡主不喜欢就丢了吧。”栖雁心一紧,面上却玩笑道:“谁说的,这样难得的宝玉我自是要留下的,就怕殿下日后反悔。”祁洛暄环顾四周,这院内栽种了不少新竹,横条交错,迎立风前。自己与她几次独处似乎皆有竹伴。竹本无心,是否冥冥中早有天意?“那文书…咳,文驸马倒颇有心思。”栖雁顺着祁洛暄的目光看去,感慨道:“这些竹子立根未稳都是新栽的呢。”定是书呆知晓大美人爱竹特意种上的。“立根未稳……”祁洛暄却低头轻轻念道:“确实,立根未稳就难免要多多费心。”
栖雁一惊,偏首捕捉到他眼中一抹精光,心下暗叹:再如何他终究是二皇子,轻易便联想到天殒亦根基不定,所以自己始终不曾想接近,即使他温润如玉看似毫无锋芒。转念又想,那秦昕呢?秦昕……
回首当年恨无穷
“怎样,与二皇子殿下是否相谈甚欢?”低沉声音震动耳膜,栖雁瞟瞟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也不挣,没好气翻翻眼,道:“还能怎样?你又希望怎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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