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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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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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太君见状忙打圆场道:“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打便打了,有什么要紧,请个大夫瞧瞧就是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郡主又何必上纲上线,夸大其词呢。”

    雨霏冷笑道:“老太君这话错了。荫松虽然随侍郡马左右,但卖身契却是一早就赏给他的。他肯留在府中是顾念与郡马自小的情分,却并非家奴。四弟、六弟不问青红皂白就殴打于他,传扬出去,只怕会有人议论咱们侯府仗势凌人欺压良民,白白损了祖宗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怜老惜贫的好名声。”

    安老太君恼羞成怒,厉声斥责道:“闲话少说。这人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雨霏连连冷笑着,斩钉截铁地驳斥道:“不放本宫今日定要将其他们绑缚官府才罢。”又满眼鄙夷地撇了撇嘴,道:“怎么?老太君瞧了这票子许久,竟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吗?”

    安老太君将两张银票狠狠地拍在铁梨木雕鹿鹤同春纹桌案上,厉声斥责道:“还瞧什么瞧?老身方才不是说了嘛,这银票是我贴补他们的,郡主揪着这一丁点小事儿不放,究竟想做什么?”

    雨霏幽深冰寒的眸子里射出隐隐肃杀的光芒,柔软如柳枝般的玉手下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都泛白了。见满屋人或是置身事外,或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或是同情,或是愤慨。便长长吸了口气,嘲讽道:“都说老太君眼明心亮,本宫瞧您如今真是被蒙了心智了,连这点子简单的小事儿都瞧不清楚。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

    因瞥见众人脸上都浮现出疑惑难解的神情,便正色道:“这银票一张盖着顺通钱庄的红印,这另一张呢。。。。。。”略顿了半刻钟,接着道:“另一张可是出自恒晟钱庄。京城无人不知这恒晟钱庄可是杜家的本钱。杜家与咱们侯府势同水火,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老太君又怎么会有他家的银票呢。难不成这吃里扒外的另有其人?”

    安老太君听雨霏话里话外都在向众人暗示她便是陷害念远入狱的内鬼,顿时失了分寸,再也顾不上护着王念义两兄弟,只想着如何将自个儿摘出来。忙辩白道:“我真是老背晦了,给义儿礼儿的各都是一千两顺通钱庄的银票,那五千两老身确是一无所知。”

    又没轻没重地给了王念义一个耳刮子,横眉怒目,厉声叫骂道:“下流种子,一天到晚没事做就只知道闯祸。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得的?你,你怎么又会跟杜家扯上关系的。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你,你快说呀。要不然旁人就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了。”

    雨霏不屑地冷笑道:“老太君方才就说记岔了,这会子又记错了,看来您的记性可真不大好呢。”

    转眼犀利如刀的寒光死死地盯着王念义,声音如同在寒潭中浸过一般透着刺骨的冰凉:“是你自个儿乖乖地招认呢,还是让本宫用板子替你说话?”

    王念义身子抽抖得更加厉害,如同秋日纷纷扬扬的落叶一般,瞬间与死气沉沉的泥土归为一体。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儿来。只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听不清楚的音节。屋内顿时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昏黄摇曳的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闪闪烁烁仿佛群魔乱舞。良久,阔朗的正屋中方才回荡起雨霏的冷笑声:“怎么?说不出口了。也对,要是本宫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阴险之事,干脆一头碰死算了,哪还有脸活在世上呢。”

    又换了语调,疾言厉色道:“你不说,那换本宫替你说。肖氏死前体己私房都被你输了个精光,连贴身的首饰也被你教唆丫鬟偷去还债,早已是捉襟见肘。你素日大手大脚惯了,自然心怀不满,这口渴偏遇挖井人,杜阁老恰巧找到你,不知许了你多少好处,教你将那封假造的信函找机会放进青棠轩内,再向圣上密告说郡马通敌卖国,锦衣军来搜正好弄个人赃俱在,教郡马百辞莫辩。是不是?”

    缓了口气,用尖细的指甲直抵王念义的胸口,似乎要将他的心肝挖出来一般,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立时烧个干净:“你真行啊。生为王家子孙,却听外人撺掇为了区区五千两来陷害自个儿的亲兄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养出什么样的胚子。”

    王念义不由自主地出声辩白道:“不是五千两,是一万两。”还没说完,见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轻蔑不满的神情,这才觉出不对来,忙用手捂着嘴巴,满眼惊怕,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昨夜喝多了,说醉话呢。”

    可话已出口,再多说也只是越描越黑罢了。

    雨霏转脸死死地盯着安老太君,冷冷道:“老太君听见了。这可是四弟亲口承认的。就请您做主,大义灭亲吧。”

    安老太君还没说话,就听王念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什么错?一万两白银搁在你们谁身上谁能不动心。”

    又指着雨霏,满脸激愤地吼道:“就是这个女人,削减我们的月例,害的我这个正经主子过得连个管事奴才都不如。处处被人嗤笑。我不过是自个儿想法子挣点外快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正文 233:世态炎凉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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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世态炎凉甚(十)

    安老太君还没说话,就听王念义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什么错?一万两白银搁在你们谁身上谁能不动心。”又指着雨霏,满脸激愤地吼道:“就是这个女人,削减我们的月例,害的我这个正经主子过得连个管事奴才都不如。处处被人嗤笑。我不过是自个儿想法子挣点体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雨霏一指王念义,冷冷道:“大伙都听见了,这可是四弟亲口承认的。这样勾结外人为祸亲族的不孝子孙还留着做什么?要么就绑缚官府秉公处理,要么就依照族规家法,一百二十大板割断亲缘逐出宗族,老太君是一家之长,就请您做个抉择吧。免得让这匹害群之马继续为祸全府。”

    安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王念义,重重地一顿拐杖,恨声啐道:“胆大包天的孽根祸胎,这银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赶紧招来。难不成真要我动用家法你才肯说实话吗?”

    王念义见一向维护自己的老太太也变得疾言厉色,不留情面,心中一颤,腿脚不由自主地软了,噗通一声跪倒,满面惊惶地结结巴巴道:“老,老太太,真的不关我的事哪。这五千两银票不是杜家给的,是,是孙儿一时手紧,输了几个钱没的捞梢,便拿了御赐的宝刀出去典当。原说一时半晌就赎的,因总未捞过本来,就迟住了。老祖宗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安老太君脸色煞白,用满是鸡皮的手颤颤巍巍地直指王念义,嘴唇不住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听不太清楚的音节:“你。。。你。。。你不要命了”

    王念义浑浑噩噩地抬头,不解道:“我不过是一时借用罢了。大不了赎回还给他们就是了。只不过另外五千两已经输光了,就算我借老太太的,先过了这一关,以后一定不差分厘地还到您手里。”

    雨霏闻言冷笑道:“四弟说的好生轻松。借银子赎回多简单的事儿。可你别忘了,本朝律法,偷盗御赐之物等同于欺君谋逆,可是要诛灭亲族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

    安老太君心中一颤,到底是先皇亲封的县主,自然听得出雨霏话里的暗示。偷盗御赐之物要诛九族,而陷害皇亲顶多不过将王念义一人就地处斩罢了。孰轻孰重,心中略一掂量便能清楚明白了。难道,难道真 要将义儿推出去抵罪?

    想到这里,安老太君脸色青中泛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抖,揉着酸痛的额角连连摇头,好一会似乎下了决心,咬着下唇低声叹道“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家和万事兴。如今远儿还在狱中,节外生枝只会使事情愈发雪上加霜。”

    雨霏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安老太君,声音仿佛划破天际的响箭一般犀利尖锐:“都这个时候了,老太君还这般是非不分。王念义是您嫡亲的孙儿,难道郡马就不是了吗?这样偏执护短,难道就不怕众人议论,污了您公正慈爱的好名声?”

    雨霏一句嫡亲孙子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安老太君心中冰封已久的伤痛,那血淋淋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四肢百骸,教人痛的心都绞做了一团。那女人笑颜如花幸福甜蜜的脸庞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与无数个不能成眠的黑夜浮现在帐顶窗扇和镜中一模一样。渐渐与面前的人儿融为一体,若是手边有一把刀,安老太君一定会冲上去直接捅入她的心脏,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牙关咯咯作响,口腔里蓦然有了甜腥的味道,游离的魂魄这才慢慢回归本体,神志也渐渐清明起来:没错,不管是正儿、远儿还是义儿都是那女人的骨血,自个儿这样惺惺维护不过是养了一头头白眼狼罢了。只有义儿和智儿才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旁人要斗要争就随他们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好他们斗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好呢。义儿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名正言顺地继承侯府了。

    略一沉吟,再抬眼时,半眯不张浑浊的眸中射出一道寒凉的精光,语气也变得冷淡漠然:“顺得哥情失嫂意,义儿和远儿都是我的孙子,我这个做祖母的两不相帮。既然义儿有错,要杀要剐都随郡主。只有一条,智儿大病未愈,是万万动不得的。况且那夜老身也在场,还没有老眼昏花,那跳窗而出的背影绝对不是智儿的。郡主若连这样一个可怜无辜的孩子都容不下,那老身也只有与郡主抗争到底。”

    缓了一缓,接着半是威胁半是训诫地冷冷道:“还有一事,老身想提醒郡主,那杜家一向和咱们不对盘,而且此事背后未必没有东宫的授意。远儿已经深受其害,即便将义儿交出去,难道他们就肯罢休不成?只怕是一个没救出又倒贴进去一个。君心难测,你再这样授人以柄,说不定会将我们全府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雨霏闻言,淡淡一笑,声音虽轻一字一句却如同砸在众人心上,那样沉重有力,不容置疑:“这就不劳老太君操心了。一切自有圣断。皇上英明自然能明辨是非,还郡马一个清白。如果真有万一,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本宫一人陪郡马下黄泉就是,绝不连累老太君。”

    安老太君撇了撇嘴,不屑地冷笑道:“郡主这会子为了救人自然说的好听。将来真有事还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没有郡主那样大的靠山,到时候还不是任人鱼肉。”

    雨霏似乎看穿了安老太君的心思,转了转耳下的碧玺珠坠,背对着众人凝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冷冷道:“那依老太君的意思,本宫要怎么做您才能将四弟交出来。”

    安老太君面容轻松,漫不经心地笑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要郡主现在就写下绝亲书,无论您和郡马爷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能牵连到老身和正儿一家。白纸黑字的写清楚,大家也就都能安心了。”

    雨霏虽然隐隐猜到这一点,却还是如同从高高的悬崖直直坠落到了冰冷彻骨的深潭中,四肢百骸充斥着肆意横行的冰寒。不由地激灵灵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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