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风缓慢的继续说道:“但是我面前有一个相反的例子。我知道有另一个女孩子,快30岁了,无家可归,住在办公室里,两次被年轻漂亮的女孩夺走未婚夫,每天工作16个小时,长时间拿一千元一月的底薪,拼命工作却不知道下个月可以拿到多少。当一个人告诉她,别人单靠一张结婚证,就可以月入15万,而且还只是零花钱时,她表示无限羡慕,我真不觉得她的反应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洪深脸红,多少有气急败坏:“张南风,你别忘了,林蓉并不穷,她很有资产,收入不低。”
“对,她自己挣的,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和很大的代价,甚至是尊严和**。所以这个践踏过她**和尊严的看不起她。”张南风冷冷的说。
“你胡说,我从没践踏过她的**和尊严,我从没看不起她,那只是做游戏。”徐洪森恼火,但是转眼声音低了下去,“我是说林蓉爱的是我的钱,不是我本身。如果有一天我没钱了,破产了,她就不会要我了。”
张南风盯着徐洪森看:“哎,徐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病入膏肓。你自己缺德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你脸皮真厚啊,胡子还能长出来,真是个奇迹。”
“你居然说林蓉不爱你,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你明明知道她爱你,非常爱你。而且她爱的是真实的你,她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并不完美,她并没有因此不爱你,她爱你的本来面目,她爱的就是你本人。你的不忠让她多么痛苦,但是她太爱你,所以她忍受着你。你却还反过来用这点指责她。亏你说得出口。”
“你两次背叛抛弃她,她可从没说过你一句坏话。她说起你只有爱慕,只有温柔,只有深情。她爱你有多深,你伤她就有多深。而你居然诋毁她,污蔑她,这些也算了,你居然说她不爱你,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天理难容。”
眼泪涌上了徐洪森的眼睛;徐洪森压抑着,恼羞成怒的说:“你错了,林蓉从来没有爱过我,她只是想嫁给我,因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小心谨慎,逆来顺受……她就是爱我的条件,我的钱。”
………………………………………………………
张南风回到自己家,却发现林蓉没在二楼起居室加班,但是笔记本打开着,档案袋也没收拢——这跟林蓉平时的作风不符。张南风走到各个窗口往外看,发现林蓉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张南风明白了,林蓉是想离徐洪森卧室的灯光近点。
张南风打开后院的落地门,慢慢走到林蓉身后,把一件真丝衬衫披在她肩上:“虽然是6月底,晚上还是有点凉的,不要对着风吹。”
林蓉把衬衫拉拢点,依旧默默无语的坐着。林蓉最近话越来越少,简直惜字如金。
张南风心里痛得难以忍受,他倒是宁可林蓉大哭大叫大骂大吵,可惜林蓉的表现却是面无表情,沉默少言,日渐消瘦。
张南风在林蓉身边坐下,跟她一起呼吸北京夏夜浑浊不堪的空气,无数的尘埃携带着无数的细菌病毒在潮湿闷热的夜风中漂移。
“林蓉,问你个问题。”张南风慢慢的说,“一个蠢问题。如果徐哥现在破产了,落魄了,一名不文了,你还会爱他吗?”
林蓉一愣:“为什么这么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哎,你先回答我吧。”
林蓉转头看着他:“南风,你问的这种假设性问题,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洪森他是做实业的,他人又精明踏实,潮起潮落是会有的,但是忽然破产,不太现实。就算这事真有一天会发生,在没发生前,问这种假设性问题,有什么意义呢。任何女人都会回答:当然我会继续爱他,不管他有钱没钱。”
林蓉一字一顿的说:“其实我们说的,未必是我们真的想的,而我们现在心里想的,并不见得事情真发生时,就会这么做的。”
林蓉思考着,慢慢的说:“但是我知道这点,我前未婚夫陈江,不过是个月入5000的公务员而已,我从没觉得他条件不够好,事实上,跟他分手后,像陈江这样条件的男人我都找不到,在婚姻市场上他们比我紧俏的多。”
“而洪森他,条件太好,使他对我来说高不可攀,有时我确实在想,如果他没这20亿,只是个高管,即使薪水很高,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放荡了,是不是就能属于我了……。不过,这么想也不对,陈江才挣那么点,还不是一样被比我年轻漂亮的女人抢走了。”林蓉叹了口气,“哎,无所谓了,不管有钱没钱,都不是我的男人,他们发财也好,破产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南风心痛难忍,终于慢慢的把刚才跟徐洪森的对话告诉给林蓉听。
林蓉叹气:“哎,你真是,去给我当说客,要他回头么?这怎么可能呢?你自己想想,你有过多少女人,你跟她们分手的时候,别人来劝你,你会改变主意么?其实辩论我爱不爱徐洪森有什么意义?这里唯一有意义的一个问题是:他不爱我。他不要我了,我再爱他也是白搭。”
张南风默然。
林蓉看他这么难受,倒安慰起他来了:“南风,你不用为徐洪深的话生气,其实他这些话,分手那天就跟我说了,谴责我不爱他,我一句话也没跟他分辨。他的那点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不就是不想要我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非得找点借口出来嘛。无所谓,我人都没有了,还在乎他这么几句话。”
“其实他这一手做的并不漂亮。他完全可以这么说:林蓉,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可爱,最善良的女孩,而且天下第一爱我,你好得我都觉得配不上你了。所以我要跟你分手,好让你能遇到更好的男人。
林蓉说得笑了起来:“你看,这么说多漂亮。”
张南风强忍住泪水,结果噎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林蓉却陷入了沉思中,上弦月慢慢的升上了中天,树叶在夜风中婆娑。
忽然林蓉笑了起来,“哈哈”的笑声在夜的寂静中显得十分突兀:“南风,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洪森他的终极性幻想是什么,他一直在等待的是什么,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跟我结婚,为什么会对我厌倦。”林蓉声音里忽然有一种兴奋。
张南风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身体:“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洪森他,哈哈,我们都被他蒙蔽了,以为他的性幻想真是**,错,性算什么,低级**而已。洪森他,真正的性幻想是:出生贫寒,一名不文,完全靠自己能力,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翁,并因此而被女人仰慕,崇拜,被爱,所谓的男人征服世界征服女人。”林蓉哈哈大笑。
林蓉扭头看张南风,目光闪烁,“南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你告诉我,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洪森的终极性幻想跟性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一个男人来说,靠自己的才华,实现自我,艰苦创业,事业成功,步入辉煌,才是最性感的。什么女人,什么**,比起来,太低级了,简直不值得一提。”
“南风,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么要好吗,因为你就是他终极性幻想的现实版。他希望他是你——当然,一个更好的你,连品德都无懈可击。”林蓉分析道:“洪森他,出生就叼着银汤匙,亿万财产,最高职位都是现成摆在他面前的,这些是不需要他做出任何努力的。但是他又一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但是他太年轻就展示了他的才华,他爸太需要他……。于是他一直就有遗憾,出生剥夺了他自我展示的机会。”
“于是他一直幻想如果他有一个不同的出生,是不是就能有一个不同的人生。而且你我都知道的,洪森他,虽然看上去高傲自诩,目中无人,其实对自己特别不满意,尤其是对自己性格特别不满……不过我倒是过去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的放荡品性也这么唾弃……” 林蓉声音暗淡下去了,“怪不得每次我一说女人爱他是因为他有20个亿,他就气得跳起来,因为这是对他本人最彻底的否定……”
张南风对于这种感情上的追根究底一贯十分回避,这么被逼着思考,十分痛苦:“哎,林蓉,我都不知道徐哥在搞什么。每个人都对自己不满意,都想要个更好的自己,正直正派,高尚伟大,自制自控……但是现实是,我们卑鄙怯懦,贪财好色,寡廉鲜耻……而且我们不可能变得更好,要变也只会变得更糟……白菜变不成牡丹花,只会变成烂白菜……。”
“而且,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徐哥真是脑细胞过于发达,跟赵楚有个屁关系?他怎么会觉得赵楚这么拼命往他身上贴,是因为慧眼独具,欣赏他的才华,爱上他的优秀品德。活脱脱上演一场富家女爱上穷吊丝?这都哪跟哪啊?”张南风困惑不已,“赵楚才认识他几天啊,知道他个毛,最知道的就是他是上市公司副总裁,有20个亿。”
林蓉叹气:“哎,南风,洪森他,跟我玩**,又是捆绑,又是鞭打,又是强…暴的,里面有哪项是真的,只要这些能在他脑子里引起化学反应就行了。幻想本来就是人大脑的产物,如果你去较真,那还怎么玩啊。”
林蓉思索:“不过,赵楚确实能跟他的幻想挨点边——虽然有点牵强。赵楚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过,没有挣过自己的生活费,没有为了结婚而恋爱过,所以她说她不爱钱,不爱地位,只爱真感情,确实令人信服……我们,洪森接触过的所有别的人,都年龄太大,经历太多,受污染太严重,怎么洗都不会白了。”
张南风冷笑一声:“那是她太年轻,没阅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的真实含义。”
“这有什么关系,洪森爱听。”林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算了,何必这么殚思极虑的去揣摩洪森在想啥。世界上爱一个人是最不需要理由的,爱上一个人自然会去找爱她的理由,她长得讨自己喜欢,她说的话自己爱听,连她的呼吸都可爱。同样厌烦一个人更不需要理由,一个男人厌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说话也是错,做事也是错,呼吸也是错……都过去了。我有工作有收入,又不靠男人生活。”
林蓉站了起来,回房子继续加班。
☆、84病中时光
徐洪森毕竟经常锻炼;身体机能好;过了两天就行动自如了。林蓉却生起病来。
张南风搞不清楚是不是那天晚上在后院被风吹的,反正林蓉第二天起就喉咙痛;越来越痛,直到话都说不出来,第三天喉咙忽然不疼了,但是开始发起烧来;上午还硬撑着;到了下午,两腮都红了,被张南风死活拉到了医院。
到医院一量体温,已经超过了39度。医生给开了打点滴;然后跟张南风说:“病毒性感染,这两天非常多,今天晚上可能会发高烧。给她开了阿司匹林,但是最多只能每4小时吃一粒,别的就要靠物理降温了。你用温水给她擦身,特别是关节那里的动脉血管那,如果还不够,就用毛巾包了冰块放她额头上。如果体温上到40度以上,可以用酒精棉球给她擦血管,这样散热快。42度以下不用再来医院。”
张南风吓了一跳:“42度以下,怎么,热度这么高。”
医生点点头:“这次流感的特点就是高热,昨天还有个病人半夜送进来,42度5,都产生幻觉了,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