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从杀手门成立伊始,便把那里当作是根据地,百余年来,一直未曾受到较大的滋扰,可见当初选址于那里是明智的。
南宫卿随着君挽华来到那片荒芜的沟壑地带,极目之处不见一丝生命力。唯一呈现出生命力的反而是她所穿的湖绿色裙衫,做了那漫漫荒原的点缀。
“姐姐,我们当真要硬闯杀手门吗?”南宫卿望着身旁的君挽华,她依旧做男儿装扮,只是没有戴面具。毕竟面具那东西不同于肌肤,戴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
君挽华远远眺望那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复杂地形。“傻丫头,连杀手门在哪里都不知道,闯什么闯?”
“啊?姐姐还不知道杀手门在哪儿呢?”
“我只知道杀手门在这地带,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儿?而且也找不到入口啊!”
“那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一天等不到,第二天再来。第二天等不到,第三天再来。”
“我们等什么?”
“自然是等杀手门的人主动送上门来!”杀手门这样的组织之所以会选择窝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无非是怕人发现。一旦有人盯上了它,它必定会高度戒备。
“哦。”南宫卿不再多言,乖乖地陪着她一起等。
如此一等,便连续等了三天。
终于在第三天,南宫卿开始信心动摇了。“姐姐,杀手门真的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万一人家只是当她们俩是过路的小蚂蚁怎么办?连踩死都觉得浪费力气呢!
君挽华坐在那山丘上,屁股被磕得有些疼。“我也只是试试运气而已。”
“那姐姐试出什么心得没?”
“心得啊……看来我们果然没分量,入不了杀手门的眼。”君挽华脸色微沉。难道她要把这片沟壑地带翻个遍?即使是翻个遍也未必能够找到杀手门的所在吧!而且强闯杀手门的结果,怕是不大承担得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吧!”
君挽华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土。
谁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没有等来杀手门的人,却等来了一个最为想不到的人。
那是她们回客栈路上的事儿。彼时天色已暗,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吃晚饭,大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再加上君挽华停留的地方比较偏远,人烟本就稀少。所以那寂寞如斯的大街上只听得见马蹄声哒哒得响。
忽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遽然而止。
“怎么回事儿?”君挽华当时正闭目养神呢,这一突然停下差点儿让她整个人扑倒。她掀开车帘,声音戛然而止。
“夫人,有人挡了去路。”
君挽华看那背影,一时间心潮起伏。竟有恍如隔梦的感觉。“嗯,让我下车。”
南宫卿也探出头来。“姐姐,那姐姐是谁啊?”
“嗯,朋友。”君挽华跳下马车,缓步走过去。寂寞如斯的大街上,她的脚步声忽轻忽重,显然,她很忐忑。
那人站得很近,否则马车也不会如此遽然停下。君挽华很快便走到了她的身边,而她却觉得自己花了很长的时间。看着那人的侧脸,她迟疑轻唤:“柳丝丝?”
那人转过脸来,果然是柳丝丝。
“你没事?那龙亦轩呢?”
柳丝丝望着她,不语。
君挽华觉得柳丝丝好像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你怎么了?”
柳丝丝忽地笑开,依稀是从前模样。“君挽华。”她的声音一如从前地孤傲,在她面前,君挽华从来都不是皇后,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龙亦轩呢?杀手门为什么要对付你们?他们针对的是谁?”
柳丝丝定定地望着她:“君挽华,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吗?”
君挽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怔住。
“君挽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柳丝丝却执意地索取一个承诺。
“我……只是担心你们。”
“不劳你担心!”柳丝丝挺立于夜色中,漫漫夜色成就了她的薄凉,成就了她的孤傲。“君挽华,我此生所愿,唯你从此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已。”一句话,她将君挽华从此推开,但愿永不再见。
“只因为龙亦轩吗?”等里等来。
“对!为了他,我已付出了所有,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
君挽华微微颔首。“我明白,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情。如今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柳丝丝没事,那么亦轩也必定无事。这一点连君挽华自己也不允许产生怀疑。
“嗯。”柳丝丝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大可放心地将龙亦轩交给我。”
“好!”
柳丝丝望着她,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感激。
君挽华转身,脚却没有迈出去。她望向夜空,那轮将圆的月亮,光霰万里。“柳丝丝,我此生惟愿,他能幸福,你,也能幸福……”话音幽幽地飘荡在夜色中,却低低迷迷不肯散去。
马车已远去,大街上更加空旷幽冷。
柳丝丝站在原地没有动。幸福?如今的她,哪儿还敢奢望幸福呢?幸福呵,就像……
她伸手,看那月光流过指间……
幸福,便像这月光,她自以为收手便能握住,可是等到真正收手时……
她收手,掌心却是一片虚无,唯有指甲陷入血肉传来的痛楚,让她保持最后的清醒。
这便是她的幸福,其实从来都是如此飘渺……
章节目录 幸福在哪里?
更新时间:2012…6…25 21:43:49 本章字数:2257
马车已不见了踪迹。
柳丝丝依旧伫立在那大街上,任由月光将她笼罩。掌心的血,滴在她的脚边,在月光中泛开凄美的花儿,隐约间似乎还带着冷冷幽香……
“怎么学会伤害自己了呢?”邪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转瞬间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已走到她旁边,伸手执起那只犹在滴着鲜血的柔夷。
柳丝丝任由他执着自己的手,眉目间冷漠得堪比清冷月光。“师父……”她如此唤道。
那戴着狰狞面具的黑衣男子有那么微微一怔,然后抬起眼来,瞳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在我的记忆里,你只有当初拜我为师时,喊过我一声师父。”
“……是吗?”柳丝丝却像是不记得了。
那只手渐渐地松了她的柔夷,并没有对掌心的伤做任何处理。然后那只手换了阵地,抬起她的下颌:“丝丝,我永远记得当年的那个小丫头,明明怕我怕得要死,却还是咬着唇儿求我收你为徒……”
柳丝丝掩下长睫,除此之外不做任何反抗。
“为什么不敢看我?”面具男人的手上加了些力道。
柳丝丝掀起长睫,看着他,看着那冷冰冰的狰狞面具。“你常年戴着面具,不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真面目吗?”
面具男人不语,浑身逐渐散发出隐隐绰绰的寒意和怒气。不过,片刻之后,他收回手,连身上那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寒意和怒气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回去吧!”他执起她的手,恰恰好是那只受伤了犹在滴着血的手。
“好。”柳丝丝以一种温顺的态度应道,任由他牵着自己反身走去,走向背着月光的方向。那里,会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马车上,君挽华靠着车壁,轻轻地阖上羽睫。只是回客栈的路上,那么短短的时间,她却能睡过去,也许是因为在那片荒漠沟壑里等得太久太累了吧!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其实睡睡也挺好,这三天等在那里的日子的确不好受。如今似乎该结束了。既然结束了,睡睡也是好的。
可是君挽华却在睡了一会会儿之后便在冷汗中遽然醒来。
“姐姐!”南宫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君挽华,她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君挽华看了看她,仿佛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马车上,在回客栈的路上。她舒了口气,用袖子擦去额上的冷汗。“我梦见……亦轩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亦轩?不正是姐姐想找的人吗?南宫卿知道她没有说完,什么也不问,等待她继续。
“他的手脚全被粗粗的铁链锁着,好不狼狈……”
南宫卿握住她的手,发现那手心一片冰凉。“姐姐,你只是在做梦。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君挽华闭了闭眼,久久才张开眼来。然后她吐了一口浊气,弯唇一笑:“是啊,只是做梦而已!看我,现在居然这么疑神疑鬼的!”
“姐姐只是太过关心而已。可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容不得别人干涉太多的。”
这话与萧尘所言的何其相似啊!君挽华觑着南宫卿,直把人家觑得莫名其妙的。
“姐姐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南宫卿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君挽华瞧着她那般戒备的目光,噗哧一笑:“我啊,只是在想,如果你没有自个儿看中一个秦苍,我真有个人选想介绍给你。”
“介绍给我?做什么?”南宫卿皱皱鼻子。
“介绍给你做夫郎啊!”想想萧尘,再看看这鬼灵精的南宫卿,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闲来没事,便互相猜猜心事,以为闺房乐趣,那人生该是其乐无穷才是!
“姐姐取消我!讨厌!”小女儿情态毕露无疑。
君挽华但笑不语,心思却已不在此处。也罢,从此便放手吧!彻彻底底地放了手!
九月,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对峙与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之后,禹州还是失守了。就连君占北也受了伤。
这一战,几乎算是奠定了整个战局。
离国士兵士气如虹,而皇朝却一片低迷。
消息传到咏风城,百姓尽皆惶恐,个个收拾家当,却不知该往何处逃去。
这个时候,有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开始流传开来。文章的大意是,战争是统治者间的游戏,若是令得战争殃及百姓,那么该统治者就该由百姓齐心协力来推翻!“……战争战争,以战来争,所争为何?不过天下权势耳。然,百姓所求,不过温饱,不过一方立足之地。为一人之无穷欲望,牺牲千万百姓之小小愿望,君王之过也,战争之罪也!天若有眼,天若有情,便当还千万百姓一个承平盛世……”
洋洋洒洒数千字,在市井之中迅速传播。三天的时间,文人墨客尽皆知晓。
何其大胆!何其肆意!何其狂妄!竟是将矛头直指君王!竟不知文人中有此狂生!
后来不知是从何人嘴里透露出来的,说那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直指君王的文章便是出自南宫诚之手,一时间南宫诚连同他背后的南宫世家都成为文人墨客甚至是市井小民热烈议论的话题。
南宫世家前不久才出了一个南宫雁,后来听闻南宫诚坚守恒阳城,南宫卿在城破之时欲学其堂姐以身殉国,不料为敌军统帅所救。
而现在,南宫诚又凭着这么一篇横空出世的文章搞得人尽皆知,再度将南宫世家推上风口浪尖。
可是当那些好事的人想把南宫诚找出来时,他却凭空消失了似的。当他再度出现时,却是被已经将皇朝和离国统一的贤明君王给三顾茅庐请出山的!那可让所有人都掉了下巴!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即算他是南宫世家的后人,也担不起一代君王这般的大礼啊!三顾茅庐,可真是长了南宫诚的脸,也长了南宫世家的气势了!战我姐上。